第一百四十九章 谈心

感情的事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人的事。

但在此之前，即墨羽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卷入其中。他知道，芸嫣跟王爷之间的误会已经说清楚了。既然是个误会，那之前的恩恩怨怨就不该存在了。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否会重归旧好？是个不可估量的事。

他能感觉到芸嫣对易卿辞的态度已经不复从前了。

虽然，他看得出来她依然很爱很爱他，可是她跟他之间好像总是隔着那么一层。

而从前，他却没有这种感觉。

“即墨大哥，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白芸嫣走了过来。

“现在不忙了吗？”他微微扬了扬唇角。

白芸嫣笑了笑，

“不忙了，”并微微低下了头，“倒是即墨大哥你，从昨天忙到今天，都没怎么歇着，你不知道，大叔对你赞不绝口呢，他说，没想到你不仅功夫好，人品好，医术也这么高，还这么年轻，真是难得。”

“呵呵，我亦只是懂得些皮毛罢了，大叔那只是谬赞了而已，”说着，他便轻声叹了口气，“以前潇洒自由惯了，自以为无所不能，没想到去试着谋生计，居然啥都不会，生存都成问题。”即墨羽自嘲道。

“谁说的，”白芸嫣忙绕到他身前反驳道，“即墨大哥只是没找到自己专业对口的而已，去酒楼那种地方，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若是在千年以后，像即墨大哥这样的，一定会成为万千人崇拜的对像，那时候，金子银子自然会哗哗地涌过来的……”心里想着，嘴角便美滋滋儿的扬了起来，“就好像成龙李连杰……那样……”双手抱在心口，好像美梦就要成真了似的，“哎，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即墨大哥，你该不会不认我了吧。”

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即墨羽糊里糊涂的，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怎么会就不认识你了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脑门儿。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的身边一定围绕许多美女，然后对你投怀送抱什么的，你又怎么可能会记起我呢？”白芸嫣嘟了嘟小嘴道。

即墨羽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你这傻丫头，小脑瓜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你觉得你即墨大哥是这样的人吗？”

白芸嫣咧着嘴细细一琢磨，

“好像不是哎，想想看，这一路走来，紫苏，公主，方姑娘，全都是集美貌气质才华于一身的大美女，她们全都无一例外地倾心于即墨大哥你，可是我就觉得奇怪，即墨大哥你怎么就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即墨羽微微斜视了她一眼，

“芸嫣，不聊我了，聊聊你吧。”忽然就话锋一转。

白芸嫣见他语气突然变了，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儿，只好不再继续那个话题了，

“我……我没什么好聊的。”她低低道，“以前的时候，心中有爱有恨有活下去的目标，觉得过得挺充实的，可是现在，仇人死了，不管任务也好，责任也罢，都没有了，心却也跟着空了。日子过得毫无目标，茫茫然然的没有方向，真的好无聊。”

他们的聊天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聊到易卿辞，要知道从前，她可是句句都不离他的，

“虽然没了恨，可是你还有爱，不是吗？你有时候虽然毛毛燥燥，天真的近乎傻里傻气，可是你却是善良的，聪明的，识大体懂大局的，若是以后王爷登了基，有你在身边辅佐着，相信王爷一定会成就一翻大事业，怎么可以说是没有目标呢？‘

白芸嫣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即墨大哥，你，你说得这个目标也太大了吧，更何况，我从来没想过要进宫里生活。”她悻悻道。

即墨羽微怔，

“你不想进宫？可是，王爷将来成了皇上，必须生活在宫里，如若你不进宫里生活，那你们岂不是……”

“即墨大哥，”突然，白芸嫣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跟卿辞两人还能回到从前吗？”

“为什么不能？”即墨羽眉心微蹙，“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一切外在的阻碍都不是问题。”

“可是，人活在这世上，从来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地为自己而活，若是这样的话，要么死得很惨，要么过得很悲，要么，要么就只能遁入空门，或者是置身世外了。但若是六根不净的话，佛也容不下你。虽然我跟卿辞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可是，我终究是伤过他，而毁我锦城杀我父兄的人不是他，却是跟他有很重要的关系的人，就算是我不顾一切地要跟他好，可是我天上的父兄，还有锦城的那些亡魂呢？等我死了，又怎么去面对他们，这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将来会成为皇上，依他的能力，一定会成为天启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像我这样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只会成为他的污点。更何况，那里容不下我，而我也本不属于那里……”

看着侃侃而谈的白芸嫣，即墨羽只得她像个谜一般，有时候天真无邪，有时候又多愁善感，有时候通情达理，有时候又莫名其妙，时不时地还来一些怪谈，口若悬河，别人却听不懂。这翻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就罢了，可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听着却是觉得心疼。

“芸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她这样的性子，若是流落江湖很容易吃亏，可是，不在江湖，她又能去哪儿？

白芸嫣努了努嘴，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吧。”她想着，自己当初落在这个时空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锦城，说不定回锦城去，就能又穿回去，也未尝不可能。

“可是，锦城已成一片废墟，成了不毛之地，你回去要如何生存呢？”即墨羽实在很担心。

“我也不知道，目前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也或许，我突然就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也不是不可能。”但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回去，在这个时空里，她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芸嫣，不管怎么样，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白姑娘，即墨公子，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两人正聊着，忽然医馆里的伙计就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们一封信，“是专门给即墨公子的。”白芸嫣伸过手去接信，那伙计忙将手缩了回去，笑嘻嘻道。

白芸嫣只好将手放了回去，撇了撇嘴看向即墨羽，即墨羽上前一步接过伙计手中的信，看到信封上写着即墨大哥亲启，这字迹这称呼，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谁？看罢信，他下意识地看了眼一旁的白芸嫣，白芸嫣冲他努了努嘴，笑了笑，

“你拆开看看吧，方姑娘一定有话跟你说，”说罢，她便径直走开了。

即墨羽轻轻拆开信，一目十行，信中字数虽不多，可是这封信却是有千金重。

“她要嫁了。”他喃喃道。

白芸嫣一听，忙转过身，讶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方姑娘要嫁了？”她缓缓走近他，看着他那复杂的眸光，有些不明白他的心境，“她要嫁给谁？她不是……”后半句话，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这句话若是说出来，或多或少的都会伤到人。

以前，她觉得口直心快是个优点，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是自私，是其极自私的表现。

“她终于开悟了，那李将军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定了婚期。”即墨羽微微扬了扬唇角。

白芸嫣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李将军？什么定了婚期？”

“方姑娘要嫁了，她要嫁的是名震四方的李鹤将军，就在下月初九。”即墨羽显得很高兴。

“可是，可是……”她的心里喜欢的不是你吗？白芸嫣在心进而默默地问道，“她这是邀请你去参加她的喜宴吗？”

即墨羽微微点了点头，

“我跟那李将军也有些交情，这杯喜酒怎么样都逃不过的，而且，我也并没有想逃，难喝到这杯喜酒，我真的很高兴。”

“哎，我真是搞不懂，不过，既然即墨大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祝福她吧。”白芸嫣莫名其妙道，“只是可惜我不能看到她穿上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吧。”

即墨羽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可是，所有人都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如果她贸然出现的话，恐怕会……但若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芸嫣，又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芸嫣，你也想去吗？”他试探道。

白芸嫣微怔，

“我，我当然想去了，方姑娘人那么好，对我又那么照顾，可是，可是我现在这么穷，空手去多不好啊。”

即墨羽扬了扬唇角，

“我想，她不会在乎什么礼不礼的，只是……”

“只是什么？”见即墨羽有些吞吐，“即墨大哥是怕她……”

“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他突然神色凝重道。

白芸嫣微几天皱紧了眉心，

“什么事？”

“你知道，当初太后是要将你赐死的，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当时你的浑浑噩噩，已经了无生意，所以并不知道，太后为什么最后没有赐你死。”即墨羽沉沉道，“至于太后最后为什么决定不让你死，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太后告诉我，让我务必带你远离陵都城，再也不要出现在陵都城，而且对外宣称，已经把你赐死……”

“原来，我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经死了，但可是，为什么卿辞却……”对此，白芸嫣感到很是奇怪。

“因为太后怕王爷因此事而拒绝登基，所以，让所有的知情者务必瞒着此事，所以，王爷并不知道太后曾经抓过你，并且欲赐死你之事。”

“哦，”白芸嫣努了努嘴，“原来，这期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那既然如此，我就不去了吧，别大家把我当成鬼了，就尴尬了。”她不无惋惜道。

即墨羽一听，不由被她的话逗笑了，习惯性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你想去，我自然有办法带你去。”

“哦，什么办法？”白芸喜出望外道。

“你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懂了吗？”即墨羽的唇角露出一丝精明的笑意。

白芸嫣星眸微转，突然就民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没想到即墨大哥也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啊。”她坏坏地捂着嘴笑说。

“呵呵，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只要行得通，你们会做的，我也一样会去做。”说着，便不由自主地牵起了她的手，“走，芸嫣，我带你去做身儿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