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又是出兵季（三）

嘉靖听荆山王这样说，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贤王弟，你可知道海瑞现在还是一个罪臣，他当街辱骂朕，朕不杀他也算是旷古奇文了，你觉得朕还能再重用他吗？”嘉靖说这话时虽没有多大的怨气，但他心中的愤恨已是满满的，只要胡威回答得稍有不慎，嘉靖就准备即刻将荆山王削去藩地，打入大牢。

“皇上，海瑞当街针砭朝政，实是不可饶恕；但皇上再反过来想一想，海瑞所讨伐之事朝中是否存在？海瑞能不畏死苦谏，他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他自己吗？朝廷又不是他的，是皇上的，他何必操这份心呢。他随波逐流又有谁能说他什么，还能落得一个轻闲和平安。”胡威既然在嘉靖面前提出了重用海瑞，就是早已想好了措词。

面对胡威的这一番说辞，嘉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依王弟这样说，那朕还要感谢海瑞当街拦辇辱骂朕啰。”

“皇上呀，微臣并不是说海瑞没有罪，而是他罪不该死。”

“朕到现在不是也没有杀他吗，你还拿这来说事干什么.”嘉靖真是不明白胡威的用意了。难道荆山王并不是真心想用海瑞，现在只是拿海瑞来试探朕对他的态度？嘉靖在心里又琢磨开了。

“皇上，乱事用重典。微臣此次出征是出国作战，粮草保障尤为重要，可只有海瑞这样不畏死而又不讲情面的人才能与各地的官衙周旋。皇上也正可借此机会让海瑞带罪立功。”胡威又是一番陈清利弊。

嘉靖坐在那里沉默着。

“皇上，请皇上恩准。”胡威再一次跪下来嘉靖叩头。

嘉靖反复思量，最后还是答应了胡威的请求。这就象是嘉靖那天最后对严嵩说的一样，社稷是他嘉靖的，为了社稷他会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现在重新重用海瑞就是这样的。

胡威从皇宫里出来先到吏部去了，他是直接传皇上旨诣，让吏部行文调海瑞到兵部任主事，这样胡威就可以从兵部把海瑞要走，去担任此次南平交趾的粮秣官。

胡威对吏部并不陌生，上次大闹吏部距离现在也只有两年多的时间，那可是给吏部的上下官吏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至今日吏部有些人都还谈荆山王色变。

胡威奉皇上旨诣到吏部办理海瑞调任兵部主事的事，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容易，不仅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而且还省掉了不少的手续。

胡威在吏部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所以胡威说把原计划明天到兵部去的事今天就去给办了，毕竟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在胡威的印象中，兵部还是很多年前来过。尽管时间久远了，到兵部的路胡威还是认识的。

胡威的马车轿直接停在了兵部的正大门口。

兵部的正大门虽然敞开着，但却没有一个人进出，往来兵部办事的人都走的是偏门。正因为如此，当胡威的车辇停在了兵部的正大门口时，那进出兵部偏门的人，无论是兵部自己的人，还是来兵部办事的人都用吃惊的眼光看着那并不华丽的车辇。

“朝中又是哪一位大人来兵部巡察了？可那车辇怎么这么不起眼？”一个个疑问在大家心中生起。

兵部正门负责看守的百夫长却不是这样想的，却不说胡威的车辇不华丽，就是再华丽的车辇他们也见得多了，还不是照样被他们赶走过。因为他们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权倾朝野人的车辇。

为什么兵部大门的守卫会有这样的认为呢？这也不怪他们，朝中的大臣哪一个到兵部来办事不都是先派人来打前站，兵部的大人们也是早早的立在这大门口迎接；可是今天他们这两样一个都没有见到。这就是守卫在兵部正大门的百夫长看不起眼前的这辆车辇的原因。

守卫在兵部正大门处的哨兵没动。那带队的百夫人带着两个人径直地走上前来，在胡威还没有车辇里走下来时，便大声吆喝上了，“这里不能停车轿，快赶走，否则把你那破车给砸了。”

坐在车辇里的胡威原本正准备下车，听到那粗重的带有威胁性的吆喝，他便干脆不动了，想试试看今天谁敢来砸自己的车辇。

胡威不是一个随性的人，他今天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从昨天接到皇上的圣旨，知道自己不久又要离开京城的时候就想到的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离开京城之前，要再立一次威，否则自己荆山王府在京城中就不会那么安生的存在。

守护在胡威车辇旁边的家兵，见坐在车辇里的荆山王并没有发话，大家都静立在车辇旁，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而且还是傻傻地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守卫。

那百夫长见面前这群人听到自己发出的警告后，还象傻子一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这些人是被自己的气势给吓住了，那心中既有几份得意，也有几份不愤，这简直是无视自己的威势。这无视自己的威势就是蔑视兵部，蔑视兵部这还得了。

“说你们呢？一群猪，这是你们能站的地方吗？”那百夫长没有说话，只是在往前走，在百夫长身边的一个十户在给自己的上司助威地叫着。

百夫长已站在了胡威的车辇旁，但他无法靠近车辇，因为胡威的车辇被荆山王府的家兵围在中间。

百夫长很是满意刚才自己身边的十户所叫喊的，可是他见面前这些人还是没有动，他就更是愤怒了。百夫长今天本来是不想欺负眼前这些人，因为他今天心情好，早晨的时候就请到了兵部的一个佥事晚上一起去喝花酒。

百夫长黑着脸，不再说一句话，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人。他想用气势来压倒眼前的人，因为他身后是兵部，是朝廷的利器所在，这种依仗和借势不是其他各部所有的。

时间好象是静止了，那一刻，双方就这样相互看着，一边怒目圆睁，象是强奸他的妻女；一边平淡如水，如眼前一切只是浮云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