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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巷房纺坊
秋天,真的快到了么?
今天比昨天凉快了许多,花问闲还是穿着和昨日一样的衣服,但穿堂风吹过来,汗毛微微竖起。他在自己的回廊绕了几圈,终于遇到了妮恩,妮恩一见到花问闲,先是楞了一下,随即问道:“花少爷你要?”
花问闲笑道:“等一下吃早饭之后去旧巷去。”
把这句话和妮恩说了之后,花问闲来到了饭堂,那边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花问闲细嚼慢咽吃了个半饱,然后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少爷,您今天要出去?”管家来到花问闲面前。
“嗯。”花问闲点点头,“但是你们不要准备了,秘密秘密。”
管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白,少爷注意安全。”
花问闲点点头,然后拿了一把伞,夹在胳膊下,就出了门。
熟悉的旧巷。花问闲的脚步轻快,这里的摆设,自己其实闭着眼睛都能够摸得出来。
花问闲在一处旧工坊面前停了下来,这处工坊已经破败了,花问闲呼了一口气:“在这里,不错吧。”
工坊这里其实已经像是被犁地一样翻找过了,和自己几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场景不一样了。花问闲想要思索的是什么,当初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想不明白了,既然想不起,那就不要再想了。
花问闲搬过来一张工厂的纺台,然后悄悄把屁股靠到纺台,半坐半站。
或许这个时候,自己能够稍微冷静一些,然后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往生,还有如今自己想要做的一切,三十年前的工坊,并不是这样就,就算是三个多月前,也能至少看到一些过往的痕迹,但是如今,被苏卫搞得一团糟。
想到这里,花问闲垂下脑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铁盒是用一块铁皮箍起来的,只有侧面又钻了一个小孔。花问闲将小孔朝下,使劲抖了抖盒子,盒子在上下抖动中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一根极细的物什从小孔中钻了出来,花问闲在拿东西落地之前捏住,那细长的东西墨绿色,看着像根牙签,在仔细看,原来是一根树的小枝丫。
花问闲将小枝丫叼在嘴里,然后用铁盒在枝丫尾巴一敲,将枝丫往嘴巴里顶了顶,铁盒顺势放回到了怀中。
花问闲用牙齿咬住枝丫,然后使劲吮吸了几下,枝丫里面蕴藏的一种奇异的味道,让花问闲心旷神怡。这种枝丫叫做彬木枝,看上去像是树上新抽出来的枝丫,其实却是彬木死亡后用它的树皮糅成的,有些人会当做熏香,但这种熏香卖的并没有其他熏香好,主要是他的气味,并不很好闻,很冲,而且烟有时又很大。但有些人却发现了一种新的用法,就是把香叼在嘴里,这般吮吸,做提神之用,还有些人把这些东西研磨成粉末,掺在烟草里面,能够提升烟劲。
花问闲两个都喜欢,甚至做过只用木枝粉而不用烟草,满满一烟斗,抽几口就没有了,但只要一口,整个人仿佛就能飞升天际,随后回落之后,会有一股暖流刺激全身。
并不是没人做过和花问闲一样的事情,他们在这种暖流刺激之下,整个人发散不出,要么狂奔数里出汗来发散,要么大口大口灌酒。花问闲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内力强行化这股暖流,没想到化去之后,整个人立刻精神了许多,做什么事情也有劲道了不少,甚至自己练武的时候,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现在,他只是吮吸几口,并不想抽一口,现在还是需要保存内力和体力,因为马上自己就要迎来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
花问闲叼着彬木枝向后躺倒,整个人完全躺在了纺车上面,仰头看着工坊的房顶,搜索了好久,算是找到了一个破洞,花问闲盯着那个破洞,发现残破的砖瓦上,倒是有一根绿枝,倔强得往上生长。
花问闲,瞧着,出神。
那唯一探照下来的阳光,仿佛让花问闲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明亮的烛光。
弦乐坊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明亮的烛光下白幽梦看着桌前的画像思绪纷飞。
“五通让我杀了彭顺。”清秀的年轻人对白幽梦说道。
“…”白幽梦没有回话。
“彭顺应该已经知道了师父的身份,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来。”年轻人又说道。
“你不能杀他。”
“可是命令已下,五通无意对师父下手,只要彭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白幽梦将画像卷起来走到年轻人身边抱住了他,年轻人的身体整个一颤。
“五通怕的是彭顺抓住了我对组织不利。”
“师父如果被抓住了会出卖组织么?”年轻人问道。
“玄鹤,为组织卖命的那一刻,就已经身不由己,作为工具活一辈子换做是谁都会厌倦,所以,出卖组织又有何意义?”白幽梦轻声说道“只要我死了,彭顺就能活下来,我想让你答应我,不要对彭顺下手,也不要对徐励和邢康下手。”
“他对师父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玄鹤问“为何师父宁愿要牺牲自己的命也要保护他?”
白幽梦松开玄鹤泪水早已溢满眼眶。
“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想以白幽梦身份一直活下去的人,他让我看到了阳光,还有许多我未曾瞥见的东西…遇到他,认识他…是我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我已经累了,不想再背负他的死苟活一生,所以……”
“所以师父故意暴露了身份,为的只是不想欺骗他,可是他会对师父手下留情么!”玄鹤质问道眼角经验也莫名的带着泪。
“所以,这是师父对他的考验,也是与他的告别。”
“我不懂。”
“我也不懂…也许这就是爱吧…或许有一天,你也会明白…”
“可我不想明白,我不想失去师父。”
白幽梦笑了笑擦干玄鹤的眼泪“人终有一死,在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的命数就已经尽了,你杀了他,我会杀了你,组织一样会杀了我,而你杀了我,他便与天玦再无瓜葛,选择权在你,我意已决。”
“…”玄鹤低下头,然后双膝跪地朝白幽梦深深一拜,白幽梦知道这是玄鹤对她的告别。
那一夜白幽梦的心中异常安静,她换上了红色的华服,用丹红染红了自己的唇,为自己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一举一动都美得让人窒息,似乎在幻想着自己跟他的新婚夜…
而他对自己的猜测惊恐不安,不敢相信事实的人他大灌自己好几口烈酒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以好做抉择,却不知道,她已经为他选好了结局。
花问闲想到这里,先是咬了一口枝丫,然后吐了出来,猛然从纺车上提起身,他听到了工坊外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斜着出现在了工坊的门口,花问闲盯着门口,看着那个人走进工坊,那一动不动的目光,恰好迎上了对面的眼睛。
“你来了?”花问闲看到来人,嘴角一笑,发话道。
来人看到了花问闲,不由眉头一皱:“你在等我?”
花问闲摊开双手:“是的,我一直在等你,等着这个了结的机会。”
“了结的机会?”
“好久不见呢,邢大人…或者该叫你,少爷?”花问闲幽幽的说。
眼前的人,正是邢康,他到这来,本来是想要探查旧巷的秘密的,只是没想到,花问闲在等的人就是他。
“你究竟是谁?”
花问闲将右手伸到鼻子下嗅了嗅:“你知道么,这个机会,等了十年了,你或许不会再认识我了,我就是当年那个和你对了一掌的那个玄蝶。”
“原来!你就是玄蝶!”邢康吃了一惊,“天啊,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对不对,我不过是你们苏卫在监视的众多人种微不足道的一个人,但却没想到是玄蝶。”花问闲低下头,“十年了,这个故事终于要结束了。”
“你是想在这里和我决斗?”
花问闲从胸口掏出一只面具戴在脸上,不同于苏卫的素色面具,他的面具上画了一只丹顶鹤…
“你…”
“对,就是我,我以花问闲之名在你眼皮子底下活了十年,其实也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花问闲带正了面具,看向邢康,“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就在前几天,我杀了彭顺。”
邢康立刻道:“怎么,事情过了十年,你现在想要报仇了?”
面具下的花问闲看不到表情,但是没有戴着面具的邢康,却没有因为彭顺之死这个消息流露出任何的感情。
“怎么说呢,每个人,都要有自己需要死去的日子,现在就是这个日子。”花问闲猛然一阵苦笑,“我们都是见识了千百回生死的人,有些话,就不要讲太直白了,对吧。”
“所以你就把我引来,在这里决斗,对么。”邢康嘟起嘴,“话,可以不直白,但你的做法,倒是很直白。”
“没错。”花问闲低下头,“但是想到少爷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能够猜出,后面肯定什么阴谋吧,但你却没有办法从我嘴巴里听到了。”
“或许,现在我还能够,猜一猜?”
花问闲略微笑道:“你想怎么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