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婚前夕
白霓虹照例来为皇后针灸,只是她一进殿,就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白霓虹不解,却也并没有多问。
皇后已经等在那里了,只是刚刚得知了白霓虹的过往,一时之间心思潮涌,竟有些平复不下来,她好想问问白霓虹,你是不是我的女儿?
只是她不会这样鲁莽,她要一步一步来,要让白霓虹相信她,然后才能将她留下来。而她不能操之过急。
皇后的女儿也就是大公主,自十五年前便失踪了,从此以后皇后便患了头风,那几日几乎是夜不能寐,日日以泪洗面,多次要昏死过去,还好被御医救了回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伤痛依旧留在心里,只是皇后将它掩藏起来,不为外人知晓,但是伤口却日渐溃烂,再也愈合不了了。
看着白霓虹一步一步便她走开,皇后几乎就能够确定,就是她的女儿,不要问她为什么,女人的直觉总是这样没有道理。
不过,既然是她的女儿,为何进宫却不和她相认?是因为当时太年幼了,所以事情都忘记了?
在白霓虹为她针灸时,皇后突然说起她的往事:“我有一个女儿,若是她还在的话,今年应该已经十九了。”
白霓虹手一顿,差点断针,不过还好,她稳住了。
“她是陛下的第一个女儿,生来就备受关注,她长的很可爱,陛下和我都很喜欢她。”皇后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回忆。白霓虹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她的述说。
“她本该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生活,可是,却在十五年前突然失踪,从此便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随后皇后睁开了眼睛问她:“你说,一个四岁的孩子会不会有记忆?”
白霓虹并没有和她对视,像是在思考着答案:“按理来说是会有的,只不过时常会有些例外。”
听到她的回答,皇后的眼眸里亮了亮:“你的意思是说她还会记得我?”
白霓虹看到她眼里的希冀心下不忍,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否定道:“四岁的孩子是会有些记忆,但是这些记忆通常都会比较模糊,况且如今经过了这么多年,若是她忘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可是就连白霓虹自己都说不清,为何自己的能记得这么清楚,其实她的记忆也很模糊了,她不记得亲人的样子,但是她一直记得自己对他们的称谓,然后凭着这一点,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
突然希望变成了失望,皇后的笑容黯淡了下去,像是喃喃自语:“其实我也猜到了,毕竟她那时候才四岁,如果她记得,怎么会不回来寻我。”
白霓虹的心一痛,她不是不来寻,而是知道她一直想要去寻找的人已经放弃所以趋向于安稳的生活。
不过今日皇后为什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个?难不成是因为她的身份已经被怀疑了?白霓虹心里没底,于是决定试探一下。
“娘娘可是找到了大公主?”
皇后看了白霓虹一眼,随后垂下了眼帘:“已经有些线索了,只是还不能十分确定。”
白霓虹心一紧,问道:“娘娘这么多年都一直在寻找大公主的下落吗?”
皇后苦笑一下:“谁也没有放弃过,陛下没有,我也没有,只是人海茫茫,无异于大海捞针。”
白霓虹突然觉得眼眶一酸,原来她们没有放弃,只是她误以为了而已。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突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作罢。
离开德仁宫的时候,白霓虹突然忍不住大哭,尽管这些年她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放任了自己的情绪蔓延。
可是这件事要如何说起?她丝毫没有头绪,只不过她从前的怨恨已经荡然无存,如果真的能够认祖归宗,对她来说应该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事了。
擦干眼泪,白霓虹笑了笑,事情都会好的,至少在她看来,上天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将来。而这个“将来”,将会一步步的引导她回归正统。
叶紫馨去安抚了一下淑妃,只是在听到婚事取消的时候,又忍不住哭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
叶紫馨不能告诉她这只是一场局,只能帮她拍拍背,说一些安慰的话。“母妃,你别担忧了,女儿会找到更好的,况且女儿还不想这么早嫁人,女儿想在宫里多留几年。”
淑妃虽然也舍不得女儿,但是她知道女人的婚事是一辈子的事,嫁好了,自然是一生无忧,嫁的不好,后半生大多愁苦。
“你说的也是,母妃还不想你现在就嫁出去,只是你的婚事也耽误不得,毕竟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就是你这个年龄了。”
叶紫馨静默不语,她估计还是再等个两三年呢?
“澜依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吗?”淑妃问道,这后宫只是一个皇后两个妃子,就因为人少的缘故,反而关系都好了起来,再加上这两姐妹关系甚好,大家也自然更加和睦了一点。
“六姐那里有皇后娘娘在操持,况且还有如妃娘娘,已经都置办好了,母妃就别操心了。”
淑妃点了点头,她之前去和如妃随意聊了聊,语气中不乏难舍之意,淑妃也能感同身受,却也只能安慰几句。
母女聊了很久,淑妃也不觉得累,只是婢女提醒到要用晚膳,才恍然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叶紫馨在那里用了膳,想着晚上去一趟六姐那里。
夜晚已经悄悄来临,斓曦阁却并不寂静,如妃拖着病体前来问候,让叶澜依喜不自胜。
“母妃既然病着,就应该好好休息,等女儿忙完这一会,自然会去找母妃。”
如妃的脸上多少有些笑意,看着叶澜依,眼睛里尽是不舍。“想到你明日就要成婚,母妃这心里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叶澜依乖巧的趴在如妃的腿上,表情全是毫无顾忌的放松与自在。“母妃不必感怀,就算嫁了人,女儿也会时常回来探望。”
如妃慈爱地抚摸着叶澜依的头发,既心酸又欣慰,一时之间竟久久无语,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如妃命自己的贴身婢女拿来了一箱东西,对叶澜依说:“虽然知道皇后娘娘会尽心尽力的为你筹办婚事,但是母妃还是有些私心,这是我进宫这么多年来做留下来的首饰,这是我为你攒的嫁妆。”
叶澜依知道自己不能拂了母妃的好意,于是不再推辞,也未曾说谢,因为她知道她们母女不需要这些。
如妃絮絮叨叨的,和叶澜依说了很多要嫁过去的相关事宜,叶澜依也一一听着,有时候会问几个问题,如妃也耐心的一一回答。
今晚应该是母女俩都不想那么快过去的时光,人一长大就什么事情都会变,可是谁也说不准,这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
如妃怜惜的看着叶澜依,她知道这门亲事不是女儿心中所想,只是这是她的选择,所以身为她的母亲选择尊重。
如妃前脚刚走,叶紫馨便来了,叶澜依还没从刚才淡淡的忧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叶紫馨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伴。
叶澜依自然不会冷落自己的妹妹,于是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绪,笑着问道:“怎么,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陪我坐一坐?”
叶紫馨却突然湿了眼眶,说道:“六姐,真不想你嫁人。”
多孩子气的话,却将叶澜依刚才压抑的情绪翻涌了上来,“傻丫头,说什么呢,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虽然是这样,但是叶澜依自小到大都陪伴着她,让叶紫馨以为她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如今这件事虽然不突然,但是事到临头还是让她有种难舍之感。
“六姐,我今天不回去了,就在这里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叶紫馨的语气里多了些娇嗔,她是真的舍不得,所以想在这一天和叶澜依好好的聊聊天。
叶澜依没有拒绝,因为她发现在这一天,她也需要很多很多的亲情围绕。如今叶紫馨是她无法拒绝的温暖。
这一夜,姐妹俩说了很多话,从小时候一直说到现在,仿佛一直都说不完。叶澜依有时候静静地听着,有时候会说一段叶紫馨的糗事,气氛刚刚好。
两人似乎要将这一夜拉长,然后她们说着笑着,在差不多四更的时候,叶紫馨困意来袭,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叶澜依却是丝毫没有睡意,看了看熟睡的叶紫馨,不想自己翻来覆去吵到她,索性就出来吹吹风。
明天她就要嫁人了,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让她没有一点真实感,如今突然来临,竟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惊慌有之,迷茫有之,唯独没有的,就是欣喜。
对于别的女孩子来说,嫁人多多少少都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是她还没有一点防备如何去成天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这场婚姻,对她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只是一边联姻而已,叶澜依闭上了眼睛,既然当时做出了决定,就不该在此刻有所动摇,她失笑,临阵退缩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就静静的靠在水榭台,这是她往常喜欢看书的地方,如今她马上就要离开了,最后一夜,她想在这里等待日初。
很快太阳缓缓升起,黑夜慢慢被冲破,叶澜依的心里反而得到了一丝安宁。然后她听到下面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忙碌起来。
然后她走下了水榭台,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