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安排的棋子

讽刺的笑容在嘴角逗留，戚芜摇摇头，“姚姐姐，你忘了么？不久前我才说过，圣旨是伪造的，你以为我为何会知道？”

“宿嫣？”姚宓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宿嫣是我早就安排在你身边的棋子。”戚芜慢慢地向她走近，“至于那青、沧二州，姚姐姐你还记得它们地处何方么？那附近都是回纥的领土。我早已与回纥王达成了共识，恐怕此刻，那吴立恩早已成了莫仑的刀下鬼了吧。”

“即便您握有青、沧二州的兵力，只怕这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不知姚姐姐可有忘记，薛明辉被你贬到了何处？”

“庆州，江南。”姚宓瞪大了双眼看着她，纤纤十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南方四大士族也被你拉拢了？”

长久的沉默在二人中间蔓延，一层一层，包围得严严实实，无法突破。早已一脸茫然的女子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忘记了言语，只是痴痴地看着，看着那正微笑着的人。

她还记得她曾经的模样，纯净、清爽，好似什么争斗与污浊都与她无关。她以为她始终都是如此的，如同被精心呵护的花朵，无论如何娇艳，经过了风雨，都将凋谢。

可是，她竟然在此刻用胜利者的身份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姿态，她曾经以为应当是自己出现的样子。

为何，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颠倒了？

“我果然输了。”末了，好似失却了言语的能力的女子低低开口，“你准备用怎样的罪名处置我？”

“轼君篡位。”戚芜平静地看着她，吐出了四个字。

“果然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姚宓微微一笑，这笑容里有着太多的苦涩，连空气，都变得哀伤起来。

“动手吧。”将死之人总会显得凛然，她双眼一闭，用最冷静的声音说道。久久的，只感觉到轻柔的呼吸贴近自己，随后，冰冷的东西贴上自己手心的皮肤。随着那一阵脚步声地远去，姚宓睁开了眼睛。嘴角牵起一枚笑容，“阿芜，你还是下不了手。”她看着手掌中的匕首，那毫无温度的光芒洒在脸上，恍惚间竟有些温暖了。

戚芜走出永泰殿的时候，正遇上羿蘅。

“姑母。”羿蘅朝她行了个礼，脸上有雀跃的年轻的笑容。“姚宓死了？”

“嗯。”戚芜点点头。越过羿蘅看着那徐徐走来的女子。宿嫣。

“宿嫣见过镇国永宁公主。”她行了礼站起身，却正好对上羿蘅有些怒意的目光，心中一凛，“世子。”她朝他点点头。

“姑母，圣旨可是她伪造的？”

戚芜有些不明白，何以羿蘅才未见宿嫣多少次，竟有这么大的敌意。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少年提起手中的剑用最快的速度刺进了宿嫣的心窝。

“羿蘅！”戚芜从惊讶中迅速回过神来，上前扶住宿嫣，“你没事吧？”

宿嫣面色色苍白，心口的血渗透出来，将桃红的衣衫染得狰狞。“快传御医”戚芜朝一旁的侍卫喊。

“姑母，您为什么要救她？！她为造圣旨，是姚宓的同谋，如今又来投靠我们，他日定还会为了更高的利益作出背叛我们的事情！”

“去把淳王叫来，越快越好！”戚芜没有回答少年，径自下着命令。

“不……不用了。”宿嫣气若游丝地阻止，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笑，“来不及的。”她突然想起那一年，她拿着早已拟好的圣旨递到冉奚的面前，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那一句话。她说，日后切莫如此急匆匆地把圣旨先写好，如今竟成了谶言。她终于还是死在了圣旨上。

“你一定要等他，他很快就会来了，很快……”戚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旁的少年怒气冲冲里混杂了些迷茫。

“阿芜……”宿嫣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她，“记得告诉他，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一年……”

戚芜用力地点点头，怀中的身体好像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地松了口气，然后陷入了沉睡。

戚况和御医几乎是同时到的。“已经断气了。”御医把了把脉，叹了口气，说。

“你下去吧。”戚芜朝他说。随即看着有些呆呆的戚况，“哥。”

“阿芜，一切都结束了。”

“你要走了么？”戚芜看着他从自己手里接过宿嫣还温热的尸体，动作轻柔地抱在了怀里。

“嗯。”戚况点点头，“我们要走了。”

“她让我告诉你……”

“我知道。”戚况点点头，她要说的话，他都知道。

“那你们走吧。”戚芜站起身来，看着戚况缓缓走远，最后变成极小的一点，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深吸一口气，戚芜回过身，扬起手甩了羿蘅一个耳光。“你为什么要杀她？”

“姑母……”羿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宿嫣假造圣旨……”

“宿嫣是我安插到姚宓身边的人。”戚芜难得地打断了他的话，神色间混杂着无奈和愤怒，还有一种类似悲伤的情绪。

“那我也要杀她。”少年倔强地说，“若不是她，母亲会和父亲和幸福。”他怎么也忘不掉，父亲与母亲之间那种相敬如宾的样子。虽然母亲从未说过什么，但是她每次看到父亲收集着一切有关宿嫣的事情时的表情，却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里。

“羿蘅，你回去吧。”戚芜无力地叹了口气，说。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对上她的眼神，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冉奚这才问道：“姑娘有事吗？”一改往常的冰冷态度，这次要柔和许多，不多也是这次，真的是冉奚的第一次惺惺作态。

水月不好意思回答冉奚，只能摇摇头，立马翻身变了一个姿势，比之前那个更加优美，就连猪都看得出来，这个女的在勾引冉奚，不是吗？

冉奚当然也是知道的，不过谁叫现在没有事儿做，这么无聊一下也是无聊了。

正准备伸手去扶起那位跌倒在花丛的女子，不过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状态飞奔过来一个身影，立马就把水月从地上给拖了起来，没错，来者正是来救场的羽鹅。

“丞相千金没事儿吧？御花园不是你们随便来的地方，我看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而且你刚刚躺下去的花丛那些花是王上千辛万苦从西帝的后院移植来的，如果被王上知道了，你以那么优美的身姿躺在了那一丛花里面，我相信你现在应该能够想象得到王上的态度吧！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向王上汇报，这些都是猫猫狗狗损坏的，决定不会说出你来的。”这个羽鹅吓唬人的本事也是有一套，连着也把水月给骂进去了，厉害，厉害！冉奚在一旁听着，干咳的笑笑，想要补上一句什么，不过又怕显得自己没教养，所以就一直听羽鹅说着。

水月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样，分分钟就跑开了，比兔子还跑得快！

“厉害！”冉奚衷心的感叹道，这个羽鹅真的说功了得。

“哪里，这些都是从王上那里学来的！”一瞬间，羽鹅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急忙忙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看着冉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希望他不要说出去，冉奚才没有一张大嘴巴子，笑着点点头。

“好了，殿下，你自己活动，我就在你不远的地方，一有突发情况，我就会出来救急的！”羽鹅说完就走开了，冉奚回头去看，已经没有了羽鹅的身影，跑得倒是挺快的，冉奚笑着继续着自己闲逛。

于是接下来一系列狗血事件都落在了冉奚的脑门上。

“救命啊！救命啊！”水池里面有人落下去了！冉奚闻声而过，不过就当他准备出手的那一刻总是有比他更快的存在，羽鹅一个轻功水上漂就把人从水里给打捞上来了，还叫来宫女带她下去换衣服，动作流畅，就好像经常干这种事一样，冉奚看着这样的羽鹅，觉得自己好像多了很多笑容，或许这是一种情窦初开的表现吧！

后来有被狗追的，挂在树上的，在湖心亭弹琴的……

大家都出动了，或许第二天这将成为北国的一段佳话！

每次都是羽鹅去替他先一步收拾了这个局面，冉奚在习惯了之后就不会再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了，羽鹅忙前忙后的跑着，冉不上头上已经耷拉下来的汗水，擦了擦继续躲在了暗处，冉奚突然觉得今晚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折腾了一晚上，没有一个千金近得了冉奚的身边，这不是作孽吗？

晚宴结束后，大臣们一个个吃惊的望着自己的闺女，突然气氛尴尬极了，就连在这个时候，北妃都不忘记调侃一下！

“哈哈，各位大臣的女儿们太有缘了吧！看来将来也一定是亲如姐妹啊！”明明这只是一句调侃的话，不过在各位千金的耳朵里面听上去可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什么意思？

他们所理解的北妃的话得含义就是他们有可能成为冉奚的妻妾吗？所以才有可能成为姐妹。

于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欢欢喜喜的跟着自己的爹娘回去了！

“王上，我估计她们是理解错了！”旁边的羽鹅发现了那些千金们临走时的喜悦情感，估计就是理解错了。

“什么理解错了？那是我的漾儿有魅力，好了，就这样吧！随我去看看漾儿，吩咐厨房煮一点粥送到漾儿的房间里面！”

“是！”羽鹅去吩咐厨房，北妃就前往冉奚的宫殿去。

北妃站在冉奚的宫门口感慨许多，有甚是欣慰，十几年了，她装饰这个宫殿，一年年的在变化，终于有人住了，还是自己最爱的，这触碰到了北妃心底的那一摸柔软。

羽鹅吩咐完厨房，来到了北妃的身边，知道北妃在感慨什么，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任由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