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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那首藏头诗2
CHAP 246 那首藏头诗2
稍顷,这个独臂少年又说了下去。
他说:
“当时,获悉耶律燕近况的左护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和我施展轻功,找了一处距离我们最近的帮派的会所。之后,我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要了两匹好马,就往郊区狂奔。一路上,左护法什么也没说,我也没问,但是我心里明白,明白左护法这是要去……救……救你(不知为什么,说到这儿,小谢的声音突然哽咽,并且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好像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这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韦不笑带人追上了我们。不过,韦不笑不敢贸然直接对左护法出手。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捏在手中,贼兮兮地告诉左护法,说这封信就是耶律燕费尽千辛万苦,在‘私货走廊’找到老大你,由老大你亲笔给左护法写的信。接着,还说,如果左护法想要这封信,那么就必须立刻跪到他跟前,赤手空拳地承受他三掌,而且不许用武功内力抵抗这三掌,更不许暗中偷射银针,也不许别人在一旁相助。听到韦不笑这样天真得近乎愚蠢的威胁,我当时差点笑出了声。
“但是,就是这样天真得近乎愚蠢的威胁,左护法他居然答应了。而且,还真的如韦不笑所言,一连吃了他三掌。噢,我完全看得出来,在韦秃头咬着牙对着他的胸口打出第二掌以后,左护法他就暗中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他这是在悄悄地咽血!第三掌打完,左护法浑身哆嗦了一下。而这时,韦秃头竟然无耻地使了个诡计,他打完三掌之后,丢给左护法的竟然是一个早已拆过的空信封,信封里什么都没有!这一下,愤怒的不仅是左护法和我,连跟在韦秃头身后的一干帮中右派弟子也看不过去了。韦秃头见自己的阴谋败露,就策马转身逃跑。左护法摇晃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手按在一连三掌被重击的胸口上,回头示意了我一眼。于是,谢氏独门的左手剑法再次得到发挥的机会。那一次,跟在韦秃头后边的右派弟子,没有一个人拦我,没有人愿意帮这位代理帮主。连他们都为有这样一个无耻小人作首领而感到羞愧与耻辱。
“接着,半柱香时间不到,我就打趴了韦秃头,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封来自老大你写给左护法的信。之后,这秃头落荒而逃,而跟着他的那些帮中弟子却翻身下马,仿佛很有默契似的一起对着左护法抱了抱拳,然后才又上了马,疾驰而去。之后,当左护法接过这封信的时候,他的手指一直在抖……而且一看完信,他就猛地一下子背对着我,浑身哆嗦起来。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伤感,因此担心老大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我就好奇地凑上前去看,这一看,我顿时吓了一跳:左护法居然在笑,笑得前所未有的欢畅,虽然眼角还含着泪。当时看到他这样高兴,我就试着去瞄那封信,但是这样冒昧的举动立刻换来了他的不满。他很是亲昵地挥开了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封信折叠了收进胸口。这之后,我就陪着他取道安徽,经过陵城,来到温岭的‘忘忧别院’做着营救你的准备啦。不过,后来,我不止一次地发现他特别喜欢看你写给他的那封信,而且每次看,都是从怀里取出那封信,双手捧着,抿着嘴角,笑中带泪地看。笑得开心,眼泪流得似乎也很开心……老大,我现在之所以和你这样详细地提起这件事,只是出于一种担心……”
他说着,蓦地停了下来,朝我抬起了眼睛。
不过,我没有看他。方才他的这番叙述,不仅让我重温了昔日无风对我的深情,更勾起了我那刚刚被报仇的愤恨给稍稍掩盖了的锥心刺骨的痛。我沉默了半晌,才又接了他的话茬,喃喃地道,
“担心?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啊……我只是……担心……”小谢用仿佛喘不过气来的声音说,“只是担心……那封信。是的,我几乎可以肯定,左护法一直把这封信带在身上。而现在……李小甲又突然这么问,问到了左护法身上可能贴身携带的书信……正是基于以上的这两方面,所以我才会生出这样一种担心,担心现在左护法离开(小谢对于无风之死的这种异样说法令我微感诧异,不过对此并没多想)之后,这封信的下落,以及李小甲可能会因为打听到这封信的缘故给老大你带来什么伤害……是的,没错,就是这样,我仅仅是出于这样的担心,再也没有别的。因为,要知道,那封信我一直没看到过,因此对于这封信的内容,一直感到有些疑惑,所以,才做了上述的猜测……”
“猜测?大可不必,如果你现在真正想知道的是这封信的内容的话,那么接下来,小谢,就请你听好了:
唯君囹圄,
有害无利;
思量辗转,
念与绝交。”
刚背诵完这首蕴含了我当初真正用意的藏头诗,我就感到一阵揪心的痛。小谢、桌子以及整个房间似乎都在我眼前晃了几下。
与此同时,身旁的小谢却在直咂嘴,“咦,一首诗?而且这诗说的好像还是绝交的意思……不过,既然是绝交,为什么当初左护法看完信还会那么开心?奇怪……真是奇怪……”
随即,我猛地哆嗦了一下,寒症的病魔又袭击了我,眨眼间,周围的一切在我的眼前旋转了起来;我很快在小谢的惊呼声中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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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小谢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昨天下午与我达成某项交易的那个少白头。这个少白头正站在我床边,略微朝我俯身,神情严肃地望着我。
此刻,见我醒来,他才向我稍稍舒缓了一下他眉间皱成的一个难看的“川”字。不过随即,他就把眉头拧得更紧,而且眨眼间,连“川”字也根本看不出了,唯一能让人在他的眉心间辨认出的,就是几条杂揉在一起的、极短的、仿佛被斧子或是什么尖锐的利器在他眉心间劈出的线。
“夏小离,我来是找你说两件事以及我的一个请求的……”他又稍稍朝低下头,压低嗓门说道,并且还突然抬起手朝我晃了晃,“啊,你先别急着打断我。你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侧耳聆听,你只要躺着耐心地听我讲就行。关于我的那个请求,我会放到最后再说。当务之急,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昨天下午后来发生的一切,而这也恰恰是你最关心的,不是吗?对了,你门外边的谢永儿和韦不笑,刚才被我让柳年给支走了,估计柳年那边至少能拖上好一阵。至于李小甲派了跟在我后边的那几个暗哨,也早已被柳年派人给收买,所以,我想现在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把一些事情给说清楚……”
听徐衍说到这儿,平躺在床上的我,暗中努力了一把,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半坐起来。但是很快,我就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寒症的病魔在我身上肆虐得更猖狂了。虽然我盖着很厚的棉被,但是仍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然而又同时我又觉得自己的脑袋热得快要炸开。此外,我还能清楚得听到盖在我身上的棉被不停颤抖发出的瑟瑟的声音。当然,颤抖的不是棉被。
虽然如此,我还是试图集中精力地听徐衍讲述。经过一夜的休息,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我鼻塞的症状稍稍缓解了一些,因此,此刻我才嗅到了从徐衍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草药味儿。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动静。徐衍告诉我,说这是我院子外边的几个士兵在院子里铲雪。还说,这是李小甲的吩咐,说这会儿元帅府的各处都在趁着好天气,清理积雪,为的就是迎接那即将到来的“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不用说,所谓的“双喜临门”,指的是大年三十那天,曹岳娶我,以及卫红衣嫁徐衍这两件婚事。然而,我却突然注意到,徐衍在说到“好日子”的时候,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个准新郎应有的喜悦,反而蓦地脸色阴沉下来,而且还一下子攥紧了拳头,把手指捏得咯咯直响。
沉默陡然降临,一时间,我只能听到外边铁锹铁铲挖雪铲雪的、令人烦躁的声音。
“是呀,没想到大雪过后,竟是这样的阳光明媚……”徐衍说着,突然直起身,张开十指,在半空中做了个仿佛想把什么驱赶走的动作,然后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顿时满屋金光。
我不得不抬起一只胳膊,遮住眼睛,而且很快打了个哆嗦;此刻钻进屋子的不仅是阳光还有清新却砭人肌肤的寒风。徐衍见状,又立刻把窗户关上。
他很快转过身,走到床边,很是怜悯地望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然后后退了两步,在桌边距离我最近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片刻之后,他接着方才的话又说了下去。
“昨天下午,萧轻风见到李小甲的时候,并没有像你预期(虽然你没和我提过‘你的预期’,但是,有时,某些话即使你不说,别人也同样能猜得到。)的那样,大吵特吵,暴跳如雷,甚至是你可能最希望的那样——双方撕破脸皮,彼此谈崩。恰恰相反,这位使者表现出了一个契丹贵族应有的尊严与礼仪。是的,顺便说说,我听说,这位使者虽是耶律宏的属下,但本身也是出身贵族。而且他所属的萧氏的部落与耶律宏所属的部落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一点曾经的、至今不能化解掉的仇怨。
“因此可以说,当这位使者和李小甲正儿八经地对面而坐又侃侃而谈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产生一种错觉:我觉得之前,坐在你房里,对着那位厨子做的桂花糕赞不绝口、又处处举止浮夸可笑的人不是他萧轻风,而是一个天知道的什么样的人。(至此,徐衍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笑,这才舒展开他一直紧皱的眉头。)然后,萧轻风就开门见山地告诉小甲,说在他完成那项即将逼死无风的任务之前,他首先要求见一下他的弟弟。不过,这个要求刚提出来,就换来大元帅和小甲彼此之间的一个心照不宣、又莫测高深的对视……”
这位徐将军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把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对着他面前空气中的某个点,若有所思地又把眉间拧成了一个难看的“川”字。至此,我终于肯定,这个男人是在担忧着什么,不过,此刻,早已对别人的事失去任何刨根究底的兴趣的我,自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忧虑。我默默地打量着他,并在这沉默中等待着。果然,他很快又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