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安王殿下似乎并不知道西沧的习俗呢。”封馨月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百里君翡似乎并不在意封馨月对他的态度，依旧温柔地说道：“姑娘似乎有不同的看法。”他没有称呼封馨月为“太子妃”，只是坐着喝着茶水。

“安王殿下，你是否有些不妥？”洛昭辰淡淡地提示道。

“我想，这并不是我们今日的主题吧？”百里君翡看似不经意地推脱过去。

洛昭辰看着百里君翡，似乎读懂了他眼神中的那种悲哀。他走到封馨月的身边，细心地说道：“馨月，过来坐这边。”洛昭辰自然是给封馨月安排了一个安全距离的位置，百里君翡挑了挑眉毛。

“太子殿下似乎为我很有意见？”百里君翡笑着问道。

洛昭辰也笑着回应道：“安王殿下多虑了。安王殿下还是说一下，为何此时请本宫前来？”

虽然两个人都在浅笑着，但这仅仅是礼节上的笑容，丝毫没有任何友好的感觉。窗外有微风吹过，也吹不开两人之间的硝烟。

“呵呵”百里君翡大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太过敏感，在下见太子妃娘娘琴艺超绝，不由得想认识一下。听闻太子妃娘娘是封国人，不知为何对漠北的乐曲如此熟悉？”

封馨月看着百里君翡，他的眼神里有着难以捉摸的目光。她淡淡地回应道：“本宫的母后是东澜人士，也经常到东澜小住。这首曲子，不过是在东澜的乐馆里听到的。”

“漠北的曲子，为何会出现在东澜的乐馆里？在下不知太子妃娘娘在宫宴上演奏这曲子，是什么用意？”百里君翡越发的咄咄逼人。

封馨月随意地整理了一番衣袖，对于眼前这样咄咄逼人的百里君翡，她似乎并不在意。也是，前世的她，面对的是千军万马的敌人，是鲜血淋漓的场景。她开口回应道：“兵法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倒是殿下太过在意了。”

百里君翡虽然被反驳，但还是表现地很是得体。那脸上挂着的笑容，像是刻进了皮肉里。封馨月忽然觉得这样的人很是可怜，想必他们已经忘记了笑容的真实含义。百里君翡看着封馨月，丝毫没有顾忌洛昭辰的表情。他从封馨月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种悲悯，像是曾经的那个悲悯的笑容。这一认识，让他的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让他差点失去了冷静。

“殿下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洛昭辰开口说道。他看出了百里君翡的眼神有些变化，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为了防止百里君翡伤害封馨月，他还是开口说话。

“太子殿下客气了，太子殿下倒是很有福气呢。”百里君翡说道。

虽然他只是客气一下，但洛昭辰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淡淡的嘲讽。这种嘲讽，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自己。洛昭辰想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的变化，但看到百里君翡的身上失去了攻击性，也渐渐地放下心来。

“太子殿下对于沧北山谷是个什么看法呢？”百里君翡忽然话音一转，提起了这次出使的目的。

“安王殿下，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商量的余地。”洛昭辰淡淡地说道。

百里君翡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清楚现在的形式。”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胁，似乎真正的对垒才刚刚开始。

封馨月看着百里君翡，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时候。她第一次和哥哥一起到漠北的军帐里的时候，对方的将军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

“苏凡，胆子挺大，敢一个人到这营帐来。”漠北将军冯光淡淡地说道。

苏凡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样的话语很是反感。她此时还是哥哥的副官，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苏凡，想不到你身边的副官倒是很是俊俏嘛。”冯光上下打量着苏黎，话语里全是挑衅。

苏凡见冯光如此放肆，冷声说道：“识相的，就乖乖退回去。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苏凡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驻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冷着脸看了看军事图。

第二天清晨，苏黎看到了一声血污的苏凡，他带着许多的战利品凯旋而来。那一瞬间，泪水溢满了她的眼眶，一颗慌乱的心，渐渐地平静。

“安王殿下倒是说说现在的形式？”封馨月回过神来，冷声说道。

“太子妃娘娘很有兴趣？”百里君翡似乎来了精神。

封馨月此时倒是很想知道，漠北一方关于龙启军的看法。她看着百里君翡说道：“还请安王殿下明示。”

百里君翡看出了封馨月的兴趣，自己也是来了逸致。他开口道：“西沧在沧北山谷的驻军，似乎几个月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动。不知为何，曾经赫赫有名的龙启军在一夜间消失了。”他说完这句话，便仔细地观察了洛昭辰和封馨月的脸色。洛昭辰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慌乱，而封馨月的眼神里有着一丝的怀缅。

“不知安王殿下此时提起这件事，是什么居心？”洛昭辰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关于沧北山谷的事情，他也有着一些疑问。但这个疑问，一定不能让对面的百里君翡发现。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太子殿下。这沧北山谷，我们漠北是势在必得。”百里君翡笑着说道。看到洛昭辰眼神中的慌乱，他似乎有了一些的笑意。

洛昭辰似乎也意识到百里君翡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迅速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恢复了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他挑着眉毛说道：“安王殿下的口气似乎有些太大了。”

“想必太子殿下知晓我漠北的很多事情。曾经，龙启军驻守沧北山谷时，我漠北和西沧有了很长时间的和平共处。但是，现在沧北山谷的守军之将似乎换了一个人。这对我们漠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百里君翡淡然地说道。他说的这些，洛昭辰想必也很是清楚。若不是龙启军对漠北的威胁，漠北也不会放弃沧北山谷这块兵家必争之地。

“我们西沧和漠北有着世代联姻的关系，漠北的这一举动，让我们很是为难啊。”洛昭辰很快便想出了对策。百里贵妃是漠北的公主，想必漠北皇帝不会不管这些。

百里君翡显然对这个威胁并不在意，他笑着回应道：“父皇若是在意姑姑，就不必派我这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出使了。姑姑在西沧生活了许多年了，想必早已经忘记了在漠北草原驰骋的日子。姑姑的存在，并不影响我们关于沧北山谷的问题。”

封馨月听了百里君翡的话，虽然他口口声声地称呼百里雅为“姑姑”，但言语中并没有太多的尊敬，倒是有一种淡淡的嘲讽。看来，漠北对和亲的公主很是漠视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若是算起来，自己的身份也是和亲的公主呢。这真的是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封馨月心里淡淡地嘲讽道。

“安王殿下似乎不太在意百里贵妃的意见呢。”封馨月冷声说道。

百里君翡看着封馨月皱起的眉头，便想到了封馨月的身份，她也是个外嫁的公主。他想了想，开始为自己辩解。

“太子妃娘娘似乎对在下的说法有了一些误会？”百里君翡反客为主地说道。

“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安王殿下的说法让在下想到了一些久远的事情。”封馨月并不理会百里君翡的示好。

洛昭辰似乎看出了封馨月眼神中的不悦，他也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这个百里君翡真的是很烦人的呢，自己好不容易让封馨月开心了一些，他又提到这些久远的事情。洛昭辰瞪着百里君翡，百里君翡的眉眼间似乎也有了淡淡的忧愁。

漠北对于已经远嫁多年的公主，似乎并不在意。若是百里雅能得到西沧皇帝的宠爱，也是自己的造化。虽然漠北和西沧有着秦晋之好，但并不影响漠北想要征服六国的意图。不过现在六国的局势有了很大的变化，漠北此刻也是举棋不定。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漠北和封国的边境是绵延的阿克尔雪山，和西沧的边境是沧北山谷。封国依靠着最好的天然屏障，只和东澜交好。在一定的时期内，漠北并不会主动去进攻封国。虽然封国人口不多，但这么多年一直存活在这片大陆上不是没有道理的。西沧现在主动和东澜联姻，而西沧的二皇子是百里雅的子嗣。若是西沧太子顺利登基，那么对于漠北来说，是一件很不友好的事情。

“安王殿下在思考什么？”洛昭辰开口问道。

百里君翡回过神来，他似乎想的过于久远了。他笑着掩饰道：“在想一些有趣的事情呢。难道太子殿下也有兴趣听这个故事？”

“既然让安王殿下思索了那么久，似乎是个很有趣的故事呢。”洛昭辰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