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嘉靖与严嵩

“严爱卿这次所举荐的又是何人？”嘉靖不动声色地问。他不能让严嵩看出他的心绪变化，这样才不能让严嵩把握住自己的脉搏。

“皇上，微臣感恩皇恩浩荡，微臣这次所举荐之人就是，就是刚刚才走出去的荆山王。”严嵩终于把荆山王的名字说了出来，同时他观察着嘉靖脸上的神情。

严嵩的这一番话还真是令嘉靖感到吃惊，刚刚二人还斗得死去活来的，怎么转瞬间却把这么重大职位举荐给自己的对头，难道真是朕刚才表现出了不该表现的神情，让严嵩有了放弃的念头，以此来讨好荆山王，来与荆山王结成同盟？如果真是这样那朕真是得小心应对了。

嘉靖在那极速地思考着。

严嵩也不急。他之所以抛出这个看似橄榄枝的兵权，实际是严嵩有他自己的考量的。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整死荆山王，即使自己不能亲自手刃荆山王，也要借他人之手，让他身首异处。

“皇上，臣虽与荆山王有杀子之仇，但臣感恩皇上的恩典，为社稷着想，所以臣才抛开个人的恩怨举荐荆山王任此次平南交趾的兵马大元帅，还请皇上恩准。”严嵩一派激昂慷慨地陈词，说得嘉靖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嘉靖不是没有想到过荆山王，只是嘉靖他一直担心荆山王的声望在大明朝超过自己，这样会危及到自己皇位的安全；虽说他只是一个外姓王爷，但如果荆山王真与那位皇族王爷站到了一起，那还真是令他头痛的事。这，嘉靖不得不防。

荆山王广东击退佛郎机人，江浙抗倭，山西平乱，灭十一王叛逆，再加上最近的武陟抗洪救灾，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旷世奇功，如果真让荆山王在平南交趾动乱成功，那这些功勋真是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了。

嘉靖不敢想，也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嘉靖现在经严嵩这一提起荆山王，使他又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嘉靖思考着、犹豫着。

“皇上。”严嵩见皇上犹豫不绝的样子，再次恳求道。他怕皇上不忍派荆山王出让平南交趾的兵马元帅，那样他把荆山王派到交趾去送死的计划就落空了，如果在任由荆山王回到他的封地，到那时真是哭天无门，报仇无望了。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严嵩发狠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皇上，可有什么顾及？臣确实认为荆山王是此次平南的不二人选。云南沐府现已势弱，维持目前的状态已实属不易，若是再要他们派兵入南交趾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只有我大明朝派兵这唯一办法可行。”严嵩抽丝剥茧地分析着。

“这些朕不是不明了，只是，只是……”嘉靖犹豫着，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心中所担心的事告诉严嵩，这个尺度他现在有些吃不准。

严嵩见皇上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虽然不明白嘉靖现在所担心的是什么，但他从皇上那纠结的神态之中，似乎猜摸出皇上并不是担心荆山王的安危，而是担心别的事情。那是什么呢？严嵩也是极度地在脑中运转着，但他又不能让皇上长时间地思考下去，皇上想明白了，一旦做出了决定，这样很可能对他不利，到那时想改变，几乎是回天无力。严嵩必须立即、马上打断皇上的思考。

“皇上可是还有其他的谋划？看皇上如此操劳和忧虑，微臣实是不忍心和自责。皇上不妨说出来，让微臣能为皇上尽一点微薄之力，这样微臣也会安心一些。”严嵩不知是什么时候又跪到地上了，这时不停地用额头叩地，发出“咚咚”的响声。

嘉靖的思绪被严嵩打断了，他不明疑惑地看着严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上次严嵩和兵部尚书一起举荐他自己的人时也没有这般用心，严嵩这只老狐狸真有这么好的心？嘉靖在心里问着自己。

严嵩的苦苦哀求，倒是不得不引起嘉靖的疑心。严嵩变性了吗？他难道真的为了社稷可抛开个人的恩怨？严嵩到底安的什么心？嘉靖望着不停叩头的严嵩，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

难道是……。忽然一个念头在嘉靖脑海中一闪，嘉靖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嘉靖定定地望着严嵩，他这时心里什么也没有想，就是这样心无波澜的看着跪在那里还在叩头的严嵩，“严爱卿平身吧，朕准了你的举荐。”

严嵩虽然不能看皇上的脸色，但他一直用两只耳朵捕捉着嘉靖的一举一动，现在听到皇上准了自己的举荐，心中在喜，又再一次叩头，“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严嵩站起来时是一脸的泪痕。终于可以大仇得报了。谁也说不清那泪水是激动的还是悲伤而发，也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嘉靖虽不明白严嵩那泪水是因何而流，但他明白严嵩绝对不会就这么好心地举荐荆山王任这平南交趾兵马大元帅，否则刚开始时他就不会举荐他自己的人。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但嘉靖还是要敲打一下严嵩的，绝不能因为他们二人的斗争而影响了自己社稷的安危。

“严爱卿，你贵为首辅大臣，一切应以朝廷社稷为重，此次荆山王任平南交趾兵马大元帅，皆是因你举荐而得。若是荆山王兵败危及朝廷安危，那你将承担举荐不力之责，你将与荆山王同罪。你可明白。”嘉靖很是威严地说，眼中的凶光隐隐的在闪烁。

“这，这……”严嵩听皇上这样对自己说，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皇上的话。这一点是出乎严嵩预料的，他原本想的自己最多承担一点疏忽之责，罚一点俸银了事，可现在皇上却要打破惯例，让自己举荐人与被举荐人同罪，这有些始料不及。

为了报仇，让自己与敌人同归于尽。这严嵩不甘心，倒最后自己还是输了。

“皇上，”严嵩乞求地望着皇上欲言又止，可怜巴巴地望着皇上，希望皇上能收回旨诣。

“这个事关系到朝廷的根本。”这是皇上丢给严嵩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