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南山翁虽然是从摘星阁出逃出来的,但除了阁主和左右护法没有人知道他天枢的身份。再加上,阁主并没有发出悬赏通缉。所以,他依然可以使用自己在摘星阁的令牌。
他从封馨月的房间里离开,便悄悄地找到了摘星阁在沧都的安置点。他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裳,走进一片繁华的烟花之地。他仔细地辨认着各个招牌,找到了那个含有星轨标志的牌子。他随意地走了进去,一旁的老鸨便走了过来。
“小公子,你是第一次来玩吧?”老鸨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妩媚。
南山翁挑了挑眉,回应道:“姑娘说笑了,不知银桂姑娘在吗?”
老鸨一听银桂的名字,举动陡然变得尊敬了起来。“那小公子跟我来吧。”老鸨说完,便向着里面走去。一旁的姑娘们,见老鸨直接带着南山翁走了进去,也便放弃这个有着娃娃脸的俊俏公子。
老鸨带着南山翁走进了最隐蔽的房间,便走进一间暗室。她转过身来,严肃地说道:“请阁下出示令牌。”
南山翁从脖颈里拽出一个绳子,上面拴着一块翠绿色的星型玉牌。他把玉牌交到老鸨的手上,很是随意地站在一旁。
老鸨接过玉牌,仔细端详了一番。她单膝跪地道:“原来是星使大人。属下刚刚多有冒犯,还请星使大人恕罪。”
“无妨,本座要查看这里的星轨图。”南山翁简答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跪在地上的老鸨听了南山翁的要求,不由得面露难色。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星使大人,不知您是否有阁主大人的授权?六国皇城里的星轨图,向来只有阁主和左右护法才可以查看。”
“那么,你是不打算让我进去了?”南山翁的声音陡然地没有了温度。
“属下不敢。”老鸨急忙说道。眼前的这个人不能得罪,但那可是祖训啊,祖训不可违背啊,老鸨陷入了焦虑。
“我记得,有了这块牌子,便可以查看了吧。”南山翁不得已地拿出了之前的牌子。星型玉牌只能表示他是摘星阁的身份,但他手里的这块牌子代表的是他曾经的地位。至于为什么是曾经,这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老鸨看着南山翁手里黑色的令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黑色的令牌,是阁主的特使才会拥有的令牌。原来眼前这个俊俏的公子,是阁主的人,老鸨暗暗地想着。
“现在可以了吗?”南山翁威胁道。
“大人,您请。”老鸨急忙说道。她急忙起身打开了暗室的开关,书架的后面陡然出现一道门。
南山翁看着那扇门,忽然地有了一些的犹豫。如果封馨月真的和摘星阁有关系,那么之前他认识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老鸨看着一动不动的南山翁,并没有说什么。她悄然地离开了暗室,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阁主的特使,那么他应该很是清楚“有些人的星轨,是看不见的”这个道理。
老鸨叹着气,回到了浮动着脂粉香气的门口。她偷偷地看着天空,却只能看到重重叠叠的屋檐。很小的时候,父亲也经常带着她数星星,但后来有个算命的告诉父亲,她将会给家门带来祸害。父亲看着年幼的弟弟,把自己送到了这座青楼。还好,后来的阁主救了她,还给了她自由。她是自愿被束缚在这屋檐之下的,只是因为阁主说过“有些人的星轨,是看不见的”。或许,那个算命先生是看错了吧,老鸨默默地想着。
暗室里的南山翁,纠结了很久,还是走进了那扇门。随着木门的“吱呀”声,南山翁满是心事地站在了星轨图的旁边。他心里默念着上窥天命的心法,开始仔细地查看起来。他仔细地搜寻了一边又一边,并没有发现封馨月的任何轨迹运动。就算这张图只是沧都的图,但封馨月已经进入了沧都的地界,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南山翁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着,最终还是徒劳无功。原来,真的是看不到吗?南山翁在心里想着。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星轨图。最终,他还是离开了暗室,回到了太子府后院的房间里。如果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那么便接受这个现实,南山翁这样对自己说道。
日上三竿的时候,西苑的封馨月终于幽幽地转醒。不知是不是内力的原因,自己最近总是嗜睡,封馨月暗暗地嘟囔着。
“公主,您醒了。”墨琪走进屋来,看到坐在床上的封馨月,欣喜地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封馨月茫然地问道。
墨琪笑着回应道:“公主,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好,这都是日上三竿了。”
“太子呢?”封馨月接着问道。
墨琪一边帮着封馨月穿好衣裳,一边回答道:“殿下,他早朝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东苑的书房里了。”
“怎么会这样?忆江南呢?”封馨月有些焦急地问道。
墨琪回答道:“忆护卫来请几回公主了,只是您怎么叫都不醒,一直睡到现在的时辰呢。”
“墨琪,你去找水落看看还有没有粥,给我准备一份放食盒里。”封馨月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一边走到铜镜边梳洗。
墨琪看出了封馨月神色中的着急,便急忙地跑到膳堂里通知水落。还好水落一直在炉子上炖着给封馨月准备的珍珠薏米粥,便着手准备起来。
房间里,封馨月随意地为自己束了个长长的马尾。可能因为本尊的头发比较长的原因,封馨月倒是觉得比前世飘逸了很多。但现在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封馨月用清水拍打着自己的脸庞,让自己迅速地清醒。
封馨月简单地梳洗好,便看到站在门外拎着食盒准备好的墨琪。她对着墨琪点点头,墨琪带着她向着东苑走去。午间的阳光直接地照射在大地上,仿佛都可以看到空气里的波纹。那阳光里跳动的尘埃,又像是和命运的对抗。封馨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如此多的细小的物体,她茫然地跟着墨琪一直走到了东苑。
“参见太子妃殿下。”忆江南见到封馨月走了过来,急忙行礼道。
封馨月抬手制止了忆江南的行动,只手便推开了门。屋里的人仿佛听见了门吱呀的声音,冷声说道:“不是让你们不要来烦我吗?”
“是我。”封馨月单手接过洛昭辰扔过来的一本书,说道。
洛昭辰听出了封馨月的声音,惊喜地转过身道:“馨月,怎么是你?”
“你今天打算把自己一整天关在屋里?”封馨月淡淡地问道。
洛昭辰看着封馨月手里的食盒,便知道她是来给自己送膳食的。但今日早朝的时候,受了太多的气,现在还是有些胃疼。
封馨月把食盒放在桌上,端出了两碗粥。她端起一碗,淡淡地说道:“用早膳。”
洛昭辰看着封馨月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地笑出来。他走过来端起另外的一碗粥,慢慢地喝了起来。一时间,空气里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轻轻的咀嚼声。
不一会,洛昭辰率先放下手里的碗。他忍不住地感慨道:“还是娘子最懂我的心思。”封馨月听了洛昭辰的话,白了他一眼,接着喝着自己碗里的粥。又过了一会,封馨月也轻轻地放下了手里的碗。她先把两个碗收到了食盒里,便把食盒放到了一边。
“现在,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封馨月淡淡地提醒道。
洛昭辰面色一沉,冷着脸说道:“他们,提出可以联姻。”
“西沧并没有适龄的公主。他们是想送郡主过来?”封馨月说道。
“是”洛昭辰点了点头,“但他们要求的聘礼是,沧北山谷。”
“这漠北皇帝的口味有点大啊”封馨月淡淡地说道,忽然她转念一想“不对,这不是漠北皇帝的意思。”
“馨月,你想到了什么?”洛昭辰看着封馨月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封馨月仔细想了想:“这次漠北使臣中,有漠北唯一封王的皇子百里君翡。根据六国之间的传言,封王的皇子根本不会被设立为皇储。所以,要沧北山谷的这件事,是百里君翡自己的主意。”
“这次的正使臣是东门轩。”洛昭辰补充道。
封馨月打断了洛昭辰的话:“沧北山谷是漠北和西沧之间最好的屏障,一向是重兵把守的。漠北南边的邻国是西沧,东面的邻国是封国。封国与漠北的边境有着天然的屏障阿克尔雪山,再加上封国地处偏北极其寒冷。所以,沧北山谷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那么,我们没有必要答应他们的联姻?”洛昭辰问道。
“他们的公主,在西沧的后宫里已经是贵妃之尊。他们还想派一个郡主过来,掌握未来的方向。这想法很是美好。”封馨月淡淡地说道。
洛昭辰一脸担忧地看着封馨月:“他们说,让我迎娶那个郡主。”
“他们的梦真的做的挺好的。若是你迎娶了那个郡主,难免会生下一男半女的。往后若是洛昭翼登基,西沧皇室便有了一半漠北的血脉;若是你登基,便如现在这样。”封馨月淡淡地说着,“殿下,陛下是不会让二皇子登基的。”
“馨月,你别这么生疏。”洛昭辰看着封馨月的脸庞,平静的像是一面铜镜。
“二皇子的出身,注定他登不上皇位。而现在的种种,只不过是陛下的不得已。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封馨月淡淡地点出了关键。
洛昭辰像是赞同一般地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他现在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之前并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