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海
翌日一大早,言笑便叫言老夫人叫了过去,晾在院子里好大一晌,都不召进屋去。
儒奕随着跟来,心思转了几转,轻声道:“小姐,要不要……”
刚一开口,言笑便侧脸一个眼神止住了她刚要说的话,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许她说。
约摸着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近来伺候在言老夫人身边的翠屏笑着走出来,走到言笑身边盈盈一拜。
“大小姐,适时老夫人刚醒,老夫人睡眠不好今日难得好眠,还望大小姐不要见怪。”
言笑轻笑,说到:“祖母身体安康便是儿孙的福气,我们做小辈的自然希望看到祖母舒坦,无事的。”
走到屋里坐下,翠屏去了内屋掩上门扉,言笑并未看到言家祖母,却也未多问,只是独自坐在圆桌旁,儒奕斟了茶水,她拿起慢慢饮着。
茶水已经消失近半,内室里传来几声咳嗽,言笑便见到那门被推开,老夫人打里边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因着礼佛的缘故,老夫人衣着朴素,发髻梳理的一丝不苟,正插着一只白玉珠钗。
言笑即刻起身行礼,动作不疾不徐,“祖母。”
言老夫人道:“昨晚才想起许久没跟你一同用过早膳,便想着今日一道吧,不曾想一夜好眠一觉到了这个时候,眼见着都要过晌午了。”
言笑从翠屏手中接过老夫人的胳臂,道:“今日才听翠屏说起,祖母近日休息不好,是言笑疏忽了。”
言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在正首坐下,“你也坐吧,我这老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毛病都露出来凑热闹,不打紧。”
“那哪成。”言笑不认同的摇头,“祖母主要就是把身体养好,什么事都有我们这些小的操持呢,祖母无须担心。”
“哎……”言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我倒是不曾废过什么心思,可是别的……就难说了。”
言笑:“不会的,咱们言家的小辈做事都有分寸,不会惹出祸端来的,祖母还请放心。”
言老夫人欣慰的看着言笑,“要是他们有你一半的省心,我这把老骨头也省的了。”
言笑看着言老夫人,但笑不语。
“祖母还没用膳,”说着,言笑转身吩咐儒奕,“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先做几道开胃容易消化的糕点来,再告诉他们把午膳做了,今日我就在这里陪祖母一同用膳。”
接着,又嘱咐了言老夫人的喜好,惹得言老夫人直捏着她的手欣慰不已。
用过午膳,言笑由儒奕陪着在她园子前的花园里头散步。
“主子,老夫人这样意思是知道您参与其中还是不知?”儒奕想不通。
这一大早的,老夫人吩咐人把大小姐叫去了院子里,却又不让进去,硬生生的在外边站了许久不说,进屋时虽然翠屏那般解释,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老夫人哪里是刚刚睡醒的模样,这明摆着是给大小姐排头吃!
可是后来老夫人又绝口不提只言片语,连敲打的话都没说出口,这又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言笑摇摇头,其实她也不明白,但是心里更倾向于言老夫人什么都知道。
前段日子京都里盛行的流言的确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而且她还知道是谁派人传出去的,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放任不管。
今日这事,一心把言家面子看成命的言老夫人到底是为了让她多加心思管教言家人才如此行事,还是知晓是她背地里纵容从而警示,不得而知。
但是总而言之,言老夫人的态度不过是不许动言家的名声罢了。
这么多年来,言笑总算是可以肯定的对言老夫人下个定论,即便是曾经得到过她青睐的言舞,都比不上言家的声誉来的重要。
言家的门面,简直就是言老夫人的命脉。
夕阳逝,染红了一片江水。
江水广阔,支流有一股从城中分溯而出,隐约的,有抹红色在水中上下荡漾,飘飘乎,愈见的不清晰起来。
护城河环绕京都,守卫最密集之处隐约有一掌左右的缝隙,供宽约两尺的水流流出。
巡逻的护卫正值换班时期。
“哎,那是什么?”一个护卫指着缝隙里流出的一大片黑色,招呼着同伴好奇的靠近。
同伴一边嫌弃他好奇心害死猫,一边也随着他凑过去。
那护卫直接跳了下去,同伴留在了岸边,把护甲往身上套。
护卫淌着水过去,弯着腰在那瞅了半天,但由于水流太快,看不真切,他索性把手伸进了水里,想把那团东西捞出来,可是里边像是有极大的阻力,拽也拽不动。
护卫一开始脸上还是好奇,随着那团东西在手中的时间渐长,他突然惊恐着吼叫了一声,把手中东西猛地一甩,连连往后退。
“怎么了?见鬼了你!”岸边的同伴正在换衣服,被他这么一喊吓得不轻,白他一眼埋怨到。
护卫一个趔趄跌坐在水中,瞪大着眼盯着那里,愈发惊恐,“死……死人了!”
岸上那个显然见惯了风浪,对于这事好像也并不慌乱,把护甲整理了下,一把把他拽上了岸边,命令到:“你在这盯着!我去禀告大人!”
“别……”护卫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跑远了,他只能咽了咽口水,目光惊疑不定,不敢看那边,但是手中滑腻的感觉好像如何也消除不下去了。
消息没有封锁,第二日就传遍了京都。
且不说群众是否惊慌,京都,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有谁会犯法到此地?这无疑是在挑衅皇帝的威严,这下,连富家贵族都无法安然入座了。
再者,死者的身份还不容小觑,竟然是丞相家的庶子。虽然是庶子,但是丞相对于这个天赋不错的儿子素来宠爱。
为了这事,丞相气到晕过去,醒来后直奔金銮殿,看样子是不肯轻易罢休的。
据说,那庶子李泓越被人打捞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尤其是面部,像是被人刻意用刀子刻上了千百道痕迹,刀刀见骨,水泡的时间一长,更是不可入目,丞相认出来人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身上佩戴的传家玉佩,价值连城不可伪造刻印。
刑部在皇帝的雷霆怒火之下受理此事,天天在朝堂之上挨骂不说,回到自己家里还会被丞相派来的人监督加班办案。
半月已然过去,他们竟是还找不到半丝线索。
无奈之下,刑部直接张榜,遍寻天下能人异士,只为破解此案。
顾离裳来找言笑的时候提起此事,言笑早已略有耳闻。
顾离裳可惜的摇头,感叹到:“想那丞相家的公子,我也在宫宴上见过几面,是个脾性极好的,也不知是招了哪家的仇恨。”
“想象不到。”言笑思索了下回到,“如果不是血海深仇,那就必定是那凶手丧心病狂。”
刀刀见骨,不见容貌,得恨一个人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