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孩子没了
“我在这，你不要害怕。”，
正在顾凡还低着头黯自神伤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柔软而温暖的手抚摸在了他的脸上。
顾凡用自己的手探了探，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望见了夏以晨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尽管现在身体很虚弱，脸也很苍白，但是眼神中的那种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你、你醒了？”，
顾凡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生怕这是一场梦，下一秒就把他打回到残酷的现实中。
“我醒了，你没看错。”，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些湿润。他抬起头，男人是不可以轻易掉眼泪的，特别是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
但两人都知道，这是表达喜悦的一种行动。
“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夏以晨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好像他确实已经等她很久了，不管是两人之间的离别，还是她昏睡不醒他的忐忑。
顾凡确实是已经等了她好久了。
“没有，我愿意，再等十年二十年都无所谓。”，
他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话，可是因为是她，再有多久都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呸呸呸，我不等了，我再也不等了。”，
夏以晨也反应过来了，时间他有很多很多，但这种提心吊胆和被思念折磨的双重的苦难的日子他却不愿意再过了。
“好，以后我就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夏以晨从家偷偷跑出来之后，为的就是这一个场景。她终于又看见了他，被父亲关在家里的那段时间里，她的手上只有一个只能接打电话，发信息的手机。
这个手机还是她偷偷在阁楼的废物箱里找到的，她不敢告诉父亲，也不敢给他发消息。要是被父亲发现了，一定又会把她送到什么小地方，那样就离他更远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没有他的照片。所以就只能等待，等待他每晚的信息。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生活中的琐碎的事情，他都讲给她听。
当然，他也不能给她打电话，两人就只能用这种无言的手段来诉说彼此的寂寞。
每过一天，每收到他的一条短信，对他的思念就更加加深一步。
他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啊，自从与他相遇之后，她就没想过会离开他。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她不得不接受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无比折磨的。
于是她只能偷偷的攒钱，养伤，终于等到有一天父亲的防线稍稍松懈之后，她才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
又住进医院这件事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不过她也不怪任何人。如果这是见他要付出的代价的话，她愿意承受。
“以晨，你在想什么？”，
顾凡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发呆的夏以晨，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两人都有点沉默起来，他把这种现象理解为害羞。
夏以晨望向他，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一丝丝的红润。她确实是有些害羞，特别是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
原来的亲密亦或者是相处的场景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面浮现，天知道他现在能坐在她的病床边，她有多么的兴奋。
“我、我在想你啊。”，
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让两人一时间都有点蒙圈。
“你怎么这么直接？”，
顾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直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夏以晨。
而夏以晨早就羞红了脸，
“咳咳，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当真。”，
顾凡的脸也悄悄地红了，虽然他确实是个‘害羞’的人，但是要是说话的人是她的话，他还是很愿意的。
“好了，不逗你了，小羽姐在哪？她回去了吗？还有周思礼呢？我记得他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吧。”，
“我姐回去给你拿换洗衣服了，至于周思礼，你那么关心他干嘛！”，
夏以晨无奈地望着顾凡，此时的他就向小孩子一般，本来还笑嘻嘻的脸说变就变。
“是他打的120，而且我们是朋友啊，关心关心他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夏以晨拗不过他那无理取闹的表情，只得向他解释。
“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想法，但不代表他对你没什么想法。”，
顾凡说是这么说，但语气也没刚刚那么重了，他知道周思礼应该是跟赵之羽在发展之中，但是发展的怎么样他就不清楚了。
“我看的出来周思礼和小羽姐之间的关系，而且小羽姐的肚子一天天显怀起来，估计他们的好事快咯。你也别天天这么吃醋，我都闻到空气中的醋味了，好大啊~”，
夏以晨装作扇扇鼻子周围空气的样子，有点滑稽，倒是把一本正经的顾凡给逗笑了。
“你们还真是一对恩爱的好情侣啊。”，
正在两人说说笑笑之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阵鼓掌声，还伴随着讽刺的语气。
顾凡还没回过头就知道谁来了。
“李宛，你好大的胆子！”，
他转过身去，不出意料，李宛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但却是那种嫉妒和愤恨的笑。
“我？顾凡？”，
李宛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指了指自己，随即又是轻蔑的一笑。
“你堂堂顾氏总裁，出差回来了不先去公司，倒是跑到这个女人的病房来嘘寒问暖。我倒想问问你，你的公司不想要了？小心被人抢走哦。”，
顾凡现在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反酸，他现在听到这个女人说话就觉得恶心。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小时候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顾凡对李宛没有太大的印象，但毕竟是世交的女儿，年龄又小不了多少，所以总归还是有些熟悉的。
以前只听过李宛在学校里面有些骄横霸道，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这么心狠手辣。
“小时候？”，
一提到小时候李宛的眼神就又变了变，她从小就喜欢顾凡，但顾凡根本看都没看过她一眼。她知道他看不上自己，所以也只是把这种喜欢埋藏在心里。
长大以后，顾凡没交过女朋友，全身心的把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也这么觉得。正想好好展现自己的时候，突然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也就是夏以晨，如果是别的家世相当的女人，她还勉强能接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么平凡的女人，她绝对不能接受。
“我记得小时候，顾凡你的眼光也没这么差吧。”，
本来顾凡还想和她好好说，毕竟是李家的人，他也不想多得罪。可是李宛的这句话彻底把他的怒火给点燃了，他一个箭步就冲到李宛的身边，一个巴掌就准备打过去。
“顾凡，住手！”，
一直在病床上没出声的夏以晨连忙叫住了顾凡，她知道，这一巴掌下去事情肯定会闹到。
而顾凡听见了夏以晨的声音，想了想，还是把手停在了半空中。
“顾凡，你竟敢这么对我！”，
李宛哪里受过这种气，马上就拿出手机打算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
她可是天之骄女，别说是夏以晨了，就算是顾凡，她也现在也不留情面。
“你要干嘛？”，
‘啪’的一下，李宛的手机就被刚赶过来的赵之羽给打落在地上。
赵之羽的手上还提着保姆准备好的鸡汤，她本来是想说快点把夏以晨的换洗衣服给带过来，却没想到在楼下看到了李宛的车。有李宛在，准备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她一上来就看见李宛正在准备给家里打电话，赵之羽当然就想都没想就把李宛的电话给打掉了。
要是李家的人过来看到以晨在这，然后又看见了顾凡，再通知一下爷爷，顺便再发现她挺着的肚子，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赵之羽，你干什么！不要以为你是顾凡的姐姐我就不敢碰你！”，
李宛现在已经气到双眼通红，她来这里本来是想嘲笑一番夏以晨的，顺便不知不觉地让她转院，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小地方去。
却没想到半路上得到消息，说顾凡已经回来了。
她当然要看看究竟爱这个女人哪一点！没想到，她的内心比她想象的还要承受不住，在门外看见他俩恩恩爱爱的样子，她就来气！
没想到，连赵之羽都要来欺负她。平日里在公司，她就不爽赵之羽了，现在正是她报仇的好时机。
赵之羽刚想来回击她的，就看见李宛的手挥了过来。
她企图用手挡住她的手，没想到李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握着她的肩膀，猛烈地一推。
‘砰’，一声巨响，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之羽手上的鸡汤泼在地上，而她本人狠狠地撞在了病房门上，加之踩到了病房门口的水。赵之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其实她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人，而且也学过一段时间的防身术。这一推只是一瞬间的剧痛，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但严重的是脑袋。
她的脑袋撞到了门上，又没有什么防护措施。所以，‘砰’的一声过后，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呕、呕……”，
她瘫在地上，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
顾凡赶忙想把赵之羽给扶起来，却没想到看了更惊悚的一幕。
地上，出现了一条血的痕迹。他顺着自己姐姐的白裙子望去，却发现，后面的一大片都被血染红了。
但显然，赵之羽还处在眩晕之中，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等过了十几秒之后，她才逐渐地反应过来，她的下身好像在一阵阵地抽痛着。那种痛，让她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姐，，你……”，
赵之羽望向顾凡，此刻，顾凡的眼里写满了不置信和恐惧。他不敢盲目地拉赵之羽，赵之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顿时，瞳孔开始剧烈地收缩起来。一直躺在床上的夏以晨此刻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了床前的铃。
“护士、护士，请你们快点过来，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
唯独只有李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是多么恐惧。
她刚刚只是想吓吓赵之羽，随便地推她一下，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同为女人，她当然知道怀孕时这种出血意味着什么，她不敢在呆在这里。
护士们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赵之羽的意识却一点一点地在消失，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她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自己肚子里那个小生命慢慢流失的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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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羽、之羽……”，
赵之羽还在睡梦中，下身很痛，是她从未熟悉的痛。
有人在叫她，是周思礼的声音。
“小羽姐应该会没事的吧。”，
是以晨，他们都来看她了，在她的身边。
“嗯……我姐会没事的。”，
这次是顾凡，她就知道自家弟弟最关心她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慰以晨？难道是自己发生了什么吗？
时间过去了很久，她很想醒过来。
可是她却始终被一层浓雾给包围着，她想透过这层浓雾寻找到回家的路。她一直跑啊跑，却在半路上碰到一个小孩子。
“妈妈。”，
那个小孩子冲她乖巧地笑着，她从未看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眼睛像她，鼻子和嘴巴像周思礼。
这一定就是她和周思礼的孩子吧，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他呢？
“妈妈！”，
她刚想去触碰孩子，就听见孩子尖锐的惨叫声。
她再一眨眼，孩子不见了，只剩她自己处在这迷雾中。她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她很害怕，从未这样害怕过。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好像找不到自己了！
“啊！”，
赵之羽尖叫一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看见了自己前方的药瓶，顺着输管的路线，她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正注射进她的体内。
“赵之羽、赵之羽，你没事吧？”，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周思礼放大的焦急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什么，下意识地就把手放到自己已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这已经是她的一种习惯，自从肚子显怀之后，她总是喜欢把手放在肚子上，甚至有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肚子里面那个小生命在动。
周思礼本想阻止她的动作的，可是却迟了一步。
“我、我的孩子呢……？”，
赵之羽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是语气中确实止不住的震惊。
她不敢相信，一直陪伴着自己的那个小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现在的她，迫切地想要寻找到一份答案，或者说是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可她却不敢承认。
“孩子……没了……”，
周思礼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她，他只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没有保护好她们，竟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赵之羽放在自己肚子上面的手垂了下来，
她那副毫无生气的神情是周思礼从未见到过的。
一直以来，她在他的印象中就好像一颗随时要爆炸的小辣椒，虽说性格火爆，但是人热情向上，眼神中的那种光彩也很吸引着他。
可是现在，她的眼皮半垂，眼睛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要不，你先睡一觉……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周思礼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他想说很多话，可是千言万语在口中就是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现在说再多也是苍白无力的。而且，他也不想再提那些伤心的事情，这件事他肯定是要负责的。
可是在赵之羽看来，孩子本来就是捆绑周思礼的一种手段，现在孩子没了，他应该也如释重负了吧。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赵之羽把身体向下滑了滑，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白色的被子里面，只剩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只是那个背影看起来更加落寞了。
“为什么？我说了会照顾你就是会照顾你的。”，
周思礼的心突然开始抽痛起来，他原来一直以为，两人天天在一起只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可是现在孩子没了，他的心情也很沉重，想要安抚她的心也更加强烈了。他不知道这种心疼的感觉能不能叫做喜欢。
她的声音是发抖的，她也一定很害怕吧。
周思礼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可是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现在能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安慰她呢？什么都是，却什么都也不是。
“你说的我不同意，我会找个时间再来看你的，别想摆脱我。”，
赵之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的世界里，没有听出周思礼话里的霸道。换做以前，要是周思礼这样对她说话的话，可能她会兴奋的一个晚上都会睡不着。
但是现在，她根本就不想去想那些。一看到周思礼的脸，她就会想到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
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错，可是赵之羽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懦弱无能的自己。
周思礼轻轻地走出了病房，
一出来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烟味。
顾凡倚靠在病房门外的墙上，手里还有一根燃着的烟，夏以晨披着一件外套，正担忧地望着顾凡。
看见周思礼关门的动作，顾凡马上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姐没事吧？”，
他急忙地把烟给掐灭。
这个样子的顾凡是周思礼从未见到过的，泛红的双眼，长出来的青色的胡碴，身上还有浓浓的烟味。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如何来回答顾凡关于赵之羽的状况，他觉得赵之羽很不好，非常不好。
可是他这样说出来只能徒增顾凡的担心，
一切都还是要他自己去发现吧，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顾凡非常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关系，李宛也不会到公司来，如果不到公司来，也不会和赵之羽发生矛盾。
要是不发生矛盾，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到自己还未出世的小外甥，顾凡的头就一阵阵的痛……
“好了，顾凡，你别这么担心了。等会儿，我就进去陪小羽姐。你回家准备东西，最好是再把保姆阿姨带过来，小羽姐现在需要人来照顾。”，
夏以晨的话如同暖流流进了顾凡的心里，迷茫的他抬起了自己的头，望向了面前的两个人。
“对不起。”，
这句话是他对着周思礼说的，
就算周思礼现在没有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可他确实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就算周思礼不说，同为男人，他也能感觉到周思礼现在的复杂的心情。他一定很心痛吧，好不容易生活有了新的进展，却都因为他的关系而破灭了。
周思礼听到他的道歉之后没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有的时候，不需要说那么多，尽管他也不想到现在这个地步，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不应该是顾凡。
“之羽，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凡还是第一次听到周思礼这么亲密地叫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在他的心里，自己姐姐的地位已经发生改变了？
“你可以吗？”，
如果这能促进他们俩感情进展的话，顾凡觉得也未尝不可。
他早就知道自己姐姐喜欢周思礼这件事情了，只不过是拉不下来面来追他。
毕竟原来是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碰见一个比自己小的心动的对象，她一直是很苦恼的。
所有她很珍惜这个孩子，以前一些不好的习惯都改掉了，为的就是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成长。她也一直不断在努力，为的就是能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健全的家庭。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李宛这个女人给毁了！
“我可以。”，
“那好，你负责照顾我姐。我负责去找李宛那个女人，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