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灰色人生

每一个生命体，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完美，你可以很优秀，但不会没有遗憾，毕竟遗憾也是一种美丽。

李思远来到陈莎的家中，陈莎正在无聊的玩着手机。这几天陈莎的父母要出一趟远门，留下陈莎一个人看家，毕竟时不时会有人来订购酒水，所以陈莎也不敢出门。

“你来干嘛？”陈莎没好气的问着，其实今天一大早，陈莎就在拨打李思远的电话，希望李思远能来陪着自己打发着无聊的时光，只是李思远的手机一直关机，此时见到李思远，难免有点儿动气。

“我来陪你啊！”听到李思远说出的这句话，莫然马上阴转晴，露出开心的笑容。只是莫然不知道，李思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个人，而这句话也正是想对那个人说，只是恍惚间便脱口而出。

接下来的几天，李思远每天都会来陪陈莎，这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溺爱。然而在另一个世界，此时正在发生不同的故事。

“阿--嚏！”早上的阳光异常温暖，坐在公园里的许艺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自从往厦门回来以后，许艺每天都会来这个公园散步，看冬天的落叶；活泼的孩子；晨练的老人。

“又是谁在骂我？”许艺打过喷嚏，开始喃喃自语，紧接着向一处花丛喊道：“秋月，回家了。”伴随着许艺的叫声，秋月从草丛中钻出来，晃荡着脑袋，身上沾满泥土。

每天的这个时候，许艺都会感到孤独，爱的人没在身边，小时候的玩伴还没回家，只有秋月，对自己不离不弃。

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有很多客人来家中，有亲戚，有商人，还有不知隔了多少关系的七大姑八大婆。毕竟现在许艺也算是名声在外，有的希望能收藏许艺的画，有的则是来替一些达官贵人的孩子做媒。这一切让许艺不厌其烦，但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有礼貌的攀谈，只是她不曾动笔，也没有答应任何一门亲事。一颗心，一座城，只能住下一个人。

所有的烦恼加在一起，让许艺学会了逃离。除了吃饭睡觉，许艺基本上都会在这个公园静静的坐着，有时候会带一本书，有时候只是静静的仰望天空。虽然孤独，但总比在家强颜欢笑，麻木应付强许多，而这一切，她并没有跟李思远讲。有时候一份烦恼，如果分享出去，便会成为两个人的忧伤。

许艺带着秋月，转过两道弯，穿过两个红绿灯，便到达了自己家的楼底。

这是一所独居的两层楼房，被装饰的颇有古味。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许艺不知道今天要应付的是什么样的人。

“妈，我回来了！”许艺一边叫着，一边换着鞋，将秋月拖进浴室，虽然秋月十分反抗，但实在太脏，许艺也不会心慈手软。

“乖女儿，快看看谁来了？”许艺正在忙着给秋月洗澡，门外传来母亲兴奋的声音。

“我一会儿就来，您先陪他们一会儿。”许艺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已经开始不高兴起来。来的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只是来者为客，纵然不高兴，但还是忘不了父母从小的敦敦教诲，待客之道恰巧是重要一节。

“陈老师，朱老师，您们怎么来了？”本来郁闷的许艺，当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时，变得无比的兴奋。来的两人正是陈定和朱小荣。

“来这里参加一个美术活动，后来从一个人的口中得知你家就住在这里，所以顺道过来看看。因为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给你打电话，你不会怪我们唐突吧？”朱小荣温柔的说着。

“您这么说我就惭愧了！”许艺将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继续说着：“陈老师，近来身体可好？”

“能吃能睡，能跑能跳。”陈定幽默的说着，但这也说明了陈定的身体还是很不错。

简单的寒暄过后，三人便开始聊起专业，许艺的母亲则进厨房忙活着。陈定也有意无意的跟许艺讲着一些绘画技巧，朱小荣也在一旁补上一些遗漏的知识点，经过这次谈话，许艺也算是受益匪浅。

三人聊得正欢，许艺的父亲刚好回家，经过短暂的相互介绍，也加入到聊天中。许艺的父亲和陈定一见如故，聊得不亦乐乎，假如不是因为要吃饭，估计两人可以聊三天三夜。

“许艺，以后有没有想过往美术行业发展？”饭桌上，陈定喝下一口酒，向拿着白开水的许艺问道。在这个世界上，做的事情未必是向往的事情；学的专业知识未必就是以后想要走的路；作为过来人的陈定，深知兴趣对一个人的影响，故而有此一问。

许艺低着头，想了两秒，抬头回答道：“想，但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陈定被许艺的回答弄得莫名其妙。

“绘画伴随我成长，我更想将它带进坟墓。”许艺如是说，本想继续说下去，但被自己的父亲拦住。

“这么好的天赋，在我人生中也是第一次见，浪费了真是可惜。”听着许艺的话，陈定已经有所感觉，只能无奈的感叹。

“陈老，您有所不知，许艺从小......”许艺的父亲喝下一杯酒，敞开心扉讲着许艺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也是他第一次讲给别人听。

送陈定和朱小荣离开的时候，两人都轻轻拍着许艺的肩膀，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心痛，但眼神里却真实的透露着四个字：天妒英才。

接下来又有两名不知名的客人来到家里，许艺只好借故离开，来到公园里。

阳光正好，温暖异常。只是许艺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比的灰暗。

“秋月，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许艺抱起地上的秋月，开始自言自语。刚才自己的父亲在和陈定讲自己的故事的时候，许艺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悲痛与不舍。曾经许艺以为人活着就是为了走自己的路，事业、婚姻不可分割。但从现在来看，这一切似乎都与自己无关。小时候，第一次拿起画笔，许艺梦想画出最美的天空，八色的彩虹，绿色的沙漠，现在这一切对于她来说似乎很容易，不过她已经许久不曾拿起画笔。许艺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路过一个人的青春；或许是为了渲染离别的悲伤；亦或许仅仅是为了做一个梦。摸着随时可能停止跳动的心脏，许艺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很多梦没有做完。许艺觉得已经看透生死，突然发现太多的遗憾，让自己没有了面对死亡的勇气。可惜生命，不会因为遗憾和害怕停止流逝。

“秋月，你说我死后思远会不会想我？”秋月不懂人语，发出两声犬吠表示回应。这段时间里，慕名来求婚的人很多，都让许艺的父母以读书为由推脱了。有的人知道许艺快要毕业，所以纠缠不休，但最后都败在许艺的坚决下。这么多人来求婚，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许艺所处的境况，包括李思远也不知道。许艺不敢想象，当有一天，人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还会有人来求婚吗？李思远还会爱着自己吗？但是现在许艺很幸福，至少在青春里，有一场唯美的爱情，虽然注定不会完美。

“秋月，你觉得我的人生还有希望吗？”这一次，秋月不但没有叫，反而挣开许艺的怀抱，向不远处的草丛跑去，只剩下许艺一个人在原地发呆。许艺开始茫然起来，自己的人生有没有希望她不知道，虽然自己现在有点名声，也有可能留下传世之作，但所有的幻想已经被生命消费得一干二净。突然想起李思远给自己的短信，现在的青春已经走向结束，只是不知道在李思远的小说里，自己会有着怎样的人生。小说只是美好愿望的寄托，就算在小说里李思远给予许艺最完美的人生，那也只不过是现实愿望的寄托，根本不可能改变现实。

许艺站起身，唤回秋月开始散步。有些事情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去想，想多了不过是自寻烦恼。

“姐姐，可以帮我拿一下纸飞机吗？”许艺路过一个灌木丛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央求着。

顺着小孩子指着的方向，许艺看见一架纸飞机落在一个树杈上。许艺跳起来拿下纸飞机，递给小男孩。

“谢谢姐姐，你真漂亮，以后我要找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媳妇儿。”小男孩说完，羞涩的跑到一处空地，右手扬起，使劲一扔，纸飞机呈弧线飞出，像美丽的天使，载着小男孩的梦想飞向远方。

看着调皮活泼的小男孩，许艺笑了，笑得很开心。只有有梦想在，生命就不会停歇。梦想之花盛开的地方，是最初的开始，也是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