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九十七章：控制人的手段

“错了难道就要后悔？”苏大老爷嗤笑道：“错了就后悔的人，只能证明自己意志不坚定而已。”他盯着朱由检道：“再说你做一件事情之前，你又如何知道他的对错？”他笑笑道：“既然不知道他的对错，那么就只能按照本心的出发点来推论罢了，即使结果大不如意，甚至损失惨重，也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罢了，何必后悔？”

果真不后悔吗？后悔不后悔，只有他自己明白而已，所以朱由检也没必要在这上面和他论上论短，再说或许他们这样的疯子做事无论成功失败，或许真的不后悔，但后悔不后悔有什么用？上天不会一直给机会于某一个人，有些事情，你做了，就注定得承受结果，哪怕这结果你承受不起。

用一句话来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喝酒。”他端起了酒碗，看着朱由检道。

朱由检端起酒碗，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却觉得毫无味道。

此刻他的心情，说不出什么样的感觉，惋惜？同情？甚至生出那么一点点悔恨，毕竟这几个人，虽然做了坏事，但也做了好事，而且他们本来的意愿是好的，只不过太嫉恶如仇反而适得其反而已。

水至清则无鱼，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心里容不得一点恶的人，当你想毁灭那份恶的时候，恶，却已经盘踞在你的心中，把你变成了大恶之一。

但标榜着正义的你或许竟然不知道。

也或者说，你是愿意下地狱的佛，你不下地狱，便有别人下地狱，这是一种大爱？

还是大恶？

朱由检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了，因为人世间的是非，实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分不清楚的。

“你还想知道什么？”苏大老爷笑了笑，那笑容有点悲凉，有更多坦然，似乎他已经认命，面对未来的死亡，已经坦然。

朱由检道：“我想知道你们这些帮凶都有谁？”他摇摇头道：“虽然在财神那里抓住一部分，但显然有更多的漏网之鱼不是吗？”

苏大老爷并不否认，他看着朱由检问道：“你是怕那些没有被抓住的，继续危害社会？”

朱由检点了点头。

同疯子做事的人，在他想来，也正常不到哪里去，所谓物以类聚、族以群分，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这似乎由本性早已注定，无关命运。

苏大老爷笑笑道：“如果你担心他们以后为非作歹，那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想告诉你的是，被我们无忧山庄控制着的人，绝对不会如你想象般的那样，没有了我们的牵制，他们如鱼得水，一个个活的何其滋润？所以他们巴不得我们完蛋，但肯定又怕我们完蛋，到时候把他们的丑事抖搂出去。”

朱由检不眨眼的看着他，似乎想看清楚他的内心，苏大老爷只得苦笑一下，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那些人，有很多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一部分人而已，你若是想知道他们是谁，那我没必要不告诉你，不过该如何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嘿嘿，”他看着朱由检道：“你若是一个也不想放过的话，那可是一件惊天大案，到时候可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因此送命呢，你确定你要这么去做？”

朱由检摇摇头。

摇摇头证明他不想这么去做，但即使不这么去做，也未必代表他不想知道那些人是谁？知道归知道，做与不做再说。

苏大老爷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几个人，七十里外沈家庄沈天福你可知道？”看朱由检迷茫的眼神，他就知道朱由检不知道，所以他自顾自的说道：“那沈天福江湖人称‘流光剑’，不过此人向来低调，所以虽然武功一流，但知道他的人却还真的不多。”

“这沈天福可是个大大的好人，从来不仗势欺人，而且与人为善，这样的一个好人你知道为什么受我们的要挟？”

“为什么？”朱由检问道。

苏大老爷笑笑道：“因为他生平做了一件错事，那件事情可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若是被人知道这个污点，那人们会怎么看他？”他笑了笑道：“就因为这个污点被我们知道，所以他有时候不得不为我们做点事情。”

朱由检道：“什么污点？”

苏大老爷笑道：“年轻的时候，他喜欢过一个女子，但后来他为了娶现在这个老婆，就抛弃了那个女子，可是那个女子偏偏是个烈女，一气之下就自尽了，这也成了沈天福一辈子的痛，他也想不到那女子竟然如此刚烈。”

“就因为这？他就不得不为你们做事？”朱由检问道。

“不错，就因为这，因为这个好人太在乎自己的面子了。”

朱由检想了想道：“他平时做事是不是一直戴着面具？怕人知道他是谁？”

苏大老爷道：“当然，这样的人做事，我们也不敢逼得过急。所以非重要之事，一般不会用他们。”

朱由检道：“我知道了。”

苏大老爷道：“所以沈天福要是知道我们完蛋了，他得自由了，巴不得会多开心，没有谁挟制他，他自然乐于去做他的好人，是不是？”

朱由检点点头道：“应该是。”

应该是吧。

苏大老爷又道：“四十里地外有个李集镇，镇子里有个马员外，在十里八村素有善名，这个马员外今年四十多岁，但是二十年前他却是大名鼎鼎的马三杀。”

马三杀朱由检也没听说过，江湖人才辈出，他知道的不多。

“这个马三杀人人都夸赞他是个大好人、大侠士，当年他行走江湖，专杀坏人，现在富甲一方，也是多做善事，这样的人之所以听命于我，也是因为有把柄在我们手里。”

朱由检道：“什么把柄？”

苏大老爷笑了笑道：“因为他当年杀错了几个人。”

“当年他摸黑去追几个恶徒，谁知道认错了人，等杀错了之后才发现，而且更要命的是，他杀的那几个人非但不是恶徒，还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几个大好人，‘亭山六侠’。”

“这个把柄在我们手里，他岂能不听话？不然我们把他抖出来，他的名声可就坏了。”

朱由检叹息一声，这些人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或者说，这事件为什么不宽容好人？是好人吗？

“洋安东八十里地外一个张村，村子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教习村民，宽容待人，颇有长者之风，乃是百十里地都出了名的好人，受人尊敬。”

“这老者年轻的时候就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号，人称‘三千岁’张惯，这张惯一辈子做好事，却在年轻的时候一次醉酒时做了一件错事，因为禁不住诱惑，被一个荡妇勾引，做了一夜夫妻，这荡妇就因为这一夜夫妻的丑事要挟他，他一怒之下，偷偷的杀了她，虽然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但这件事我大哥却知道，所以他不得不听命于我们。”

“·····”

一连讲了七八个人，个个都是江湖上曾经的名宿，现在的好人，被社会标榜为正人君子、道德典范的名人，若不是苏大老爷一一说来，朱由检哪里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他不由得感到震惊。

震惊之余，不由得长叹。

“你们控制的都是这样的人？”朱由检自然不相信。

苏大老爷道：“当然不都是这样的人，事实上有很多人是自愿为我们做事，比如我庄子里的那些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整个计划，只知道做好事，杀坏人。”

他看着朱由检道：“这些人······哎，愿不愿意饶过他们，就看你朱由检的心情了，只是希望你秉公办案，给一个公正的判决吧，我想他们做的事，事不至死。”

朱由检道：“会的。”

苏大老爷道：“还有一部分人，是江湖上真正的恶人，这些人就不能拿出对付好人那样的方法对付他们，其实对付他们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以恶制恶，用他们的性命控制他们。”

苏大老爷笑笑道：“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他们了，因为他们，已经全部死在了无忧山庄。”

朱由检惊道：“你们把他们全杀了？”

苏大老爷道：“事情基本已经办完，要他们只留隐患，而没有了多大用处，所以留着他们干什么？所以从给整个洋安城的穷苦巷子发完银子之后，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朱由检道：“这事情谁做的？”

苏大老爷道：“当然是我大哥，金光灿。”他笑笑道：“我大哥金光灿死在你们乱箭之下，不过你们实在不应该杀了他，因为杀了他，注定许多事就成为秘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了。”他笑着指指自己的脑袋道：“许多人在他的脑子里，我不知道，我那两位哥哥也不会知道，我那两位哥哥怎么样了？”

朱由检叹息一声。

苏大老爷突然呵呵一笑，道：“他们的性格决定他们不会活着，我二哥杀万群杀性太重，且脾气阴郁暴躁，宁死不屈的个性，你们是不会抓到活口的，我三个温有术性格阴柔，乃是用毒的高手，他口中牙齿内剧毒一枚，一旦被擒，必然自绝，哎。”

性格决定命运？性格决定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