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是结还是劫

“太后驾到！”正当即墨羽若有所思之时，忽地大殿上响起内侍的高喝。

刹那，大殿上所有的人都站直了身子，凝神注视着从侧门缓缓走上大殿的皇太后。即墨羽蓦地抬眸头来，与大殿上所有的人一样，站直了身子，

“太后千岁千千岁！”随即全都齐整整地伏跪在地上。

只见金太后被宫女簇拥着坐上了凤椅，凤冠垂于额前，双目炯炯有神，明晃晃的凤袍衬着她的气质，强大的气场顿时爆发了出来。即便她已是朱颜迟暮，可是依然可以从她的眉目中窥见她年轻时的俏丽与美貌。她正襟危坐于凤座上，端端地看着殿下伏跪着的人，

“都起来吧。”

即墨羽这才起身直立于殿下，微垂着眼帘，等待着殿上的太后问话。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进宫，一进宫便见的是一国之太后。说是太后，但实际是就是天启的实际掌权人。若不是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坐江山的话，她会不失为一代明君。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亦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根本没敢细看她的模样。

“闲杂人等都退下去吧。”忽然，她沉沉道。

大内总管太监一听，忙遣散了大殿上所有的宫女侍者。

瞬间，整个大殿内显得越发空荡了。

金太后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殿下之人，只见他长身玉立，仅身形便有一股潇洒自若玉树临风的姿态，一看就是个不受束缚之人。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须臾，她慵懒着声音道。

虽然她声音不大，却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这本不该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姿态，可是她身在其位，若是不如此，又如何凌驾于万人之上。大概，只有她最亲的人，才能见到她温柔和蔼的一面吧。

即墨羽缓缓抬头，眸光淡定如许。

金太后眸光灼灼地看着他，而他亦回看着她，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

“你就是即墨羽？”她骤然高声道。

“回太后，草民正是。”即墨羽不卑不亢道。

“就是你勾引了公主，让公主对你神魂颠倒的？”金太后由先前的威严变作愤怒，厉声道。

即墨羽微怔，

“回太后，并非在下勾引，公主正值情窦初开，尚不能明辩男女之情。公主之所以对在下垂青，是因为公主生于宫中长于宫中，与她接触的也都是深宫大院里的人，偶然的机会，让她接触到了在下，就有在下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错觉……还请太后明鉴。”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公主配不上你？”金太后微眯双眼，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即他。

“回太后，公主乃金枝玉叶，岂是我等草民可以妄想的。”此时此刻，即墨羽有些弄不明白这太后召他来到底是何意了。

“哼！放肆！”金太后忽然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你的意思是拒绝我卿瑟公主的的亲事了？”

即墨羽依然不卑不抗，亦不乱镇脚，失礼数道，

“还请太后息怒，并非草民拒绝，而是从未有过此事，又何谈拒绝。”表面上淡定的他，心里不由有些打起了鼓，细细地揣摩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

“你当真不愿意当这个附马？”金太后再次问道。

“回太后，在下是个闲野之人，居无定所，亦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许久，且清贫无半分，怎么可能配得上公主？”

“那如果我赐你良田万亩，屋舍十处，金银十箱，再加上仆人与绸缎，你可是愿意做附马？”金太后定定道。

“回太后，这些于我都毫无意义，我是个无根之人，若是太后不想让公主受苦的话，还请太后收回这个想法。”面对荣华富贵以及名利双收的诱惑，即墨羽毫不为所动容，依然坚定如初。

“好！”忽然，金太后唇角微扬高声道，“那你可是愿意离开陵都，从此不再踏入陵都城半步？”

即墨羽愣住，

“草民想知道原因。”

“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原因？”金太后反问道。

即墨羽微微垂下眼帘，难道是怕公主……

“回太后，可是草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办，所以可能暂时不能离开陵都城。”

金太后扬了扬唇角，

“把东西抬上来！”

她一声令下，遂有几个侍卫抬上来一口大箱子放在大殿中央。

即墨羽讶异地看着那口大箱子，却猜不出大箱子里所装的是什么……

就这样，玲儿在阳春白雪一直等到了天黑，也不见即墨羽跟方春雪回来。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就算是王妃能够等，可是王爷呢？她一直不回去，王爷发怒，不是让王妃不好做吗？

无论如何，先回去给他们一个交待再说。

“小二，”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你跟我去趟王府吧。”若是她就这么一个人回去，告诉王爷即墨少侠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未必会信。

毕竟，她是王妃的亲信，而王妃与王爷心爱的人处于对立面，他不相信她，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若是是客栈里的小二去跟他说，说不定他就信了。

“我？”小二讶异地看着玲儿，“为什么要我去？”

“哎呀，问那么多干嘛？”泼辣的玲儿一把将小二从柜台后面揪出来，“放心吧，不会挨打，更不会要你的命，只是要你替我说明情况。”

小二挣脱她揪着他的手，挠了挠脑袋，

“要我帮忙可以，有什么奖励吗？”他突然坏笑着说。

玲儿顿时呆住，

“什么奖励，你想要什么奖励，能给王妃王爷做事，那是你的荣幸。”

小二咧嘴一笑，

“好吧，算你嘴厉。”说罢，便只好殃殃地跟着玲儿一同去了王府。

玲儿回到王府时，易卿辞还没醒。

沐婉清忙将她拉到一侧，

“你怎么才回来？即墨羽呢？你带小二回来做什么？”

玲儿被她这么噼哩叭啦好一通问，顿时就懵了，

“王爷他，他是不是又……”见床榻上的易卿辞睡得那么沉，她不由有些担心道。

“王爷没事，只是……见你一直没回来，怕王爷情绪激动，我招架不住，所以就给他服了昏睡散，不过，这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约摸着也快醒了。我问你，即墨羽呢？你为什么把小二带回来了。”沐婉清再次问道。

玲儿面露难色，吭吭哧哧，

“即墨少侠一大早就被公主给叫走了，一直没有回来，我怕回来不好交待，所以就把小二带回来说明情况……”

“被公主叫走了？”沐婉清有些讶异道。她早就看出来公主喜欢即墨羽，可是他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即墨羽又为何会单独跟公主出去，他一向是个极其理智的人，不该犯这样的糊涂啊，“就公主一个人吗？”

“王妃，这个我看还是问问小二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玲儿挠挠头。

沐婉清怔愣了一下，便让她将小二叫了进来，

“参见王妃。”一进来，小二便行了个大礼。

“行了行了。”沐婉清有些迫不及待道，“我问你，公主早上去客栈的时候，是一个人吗？”

“随行的有两个马车夫。”小二若有所思道，“不对，好像是一个……两个还是一个……我也记不清了。”小二十分纠结道。

“算了，问了等于没问。”沐婉清有些不耐烦道，“一会儿王爷问你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说即墨羽是跟公主一块儿离开的，更不要提公主两个字，知道吗？”

小二愣怔了一下，

“知道了王妃。”

“王妃王妃，王爷醒了。”刚说完，便有下人来通报道。

三个相视了一眼，随即往易卿辞的卧房去了。

而此时，易卿辞正虚弱地坐在床边，身上披着衣衫，整个人消瘦憔悴至虚弱至极。

看着都让人心疼。

“王爷，”沐婉清一掀开珠帘便看到这一幕，忙走过去欲扶他躺下，却被他拒绝了。

“婉清，我没有那么娇弱，你们不是说去叫即墨兄了吗？他人呢？”

易卿辞这么一问，沐婉清忙回眸看向玲儿跟小二，两人会意后，忙上前一步道，

“回王爷，玲儿没有把即墨公子带回来。”

“即墨少侠一早就出去了，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小二慌里慌张道，边说边下意识地看看沐婉清又看看玲儿。

听罢二人的话，易卿辞长长地叹了口气，

“婉清你说得对，芸嫣她不想见我，她若是不想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见到她，她恨我，大概今生今世她都不会再见我了吧。”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沐婉清的心也跟着微微作痛，

“王爷，虽然她不在了，可是你还有我，还有我们，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您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不会离开你的。”

易卿辞眸光淡淡地看着她，

“这辈子，芸嫣是我的劫，而我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你的劫，可终究还是成了你的劫。”

“不，你不是我的劫，你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