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目标威海卫（四）

英国在威海卫成立招工局的消息自然躲不过梁士诒的耳目。

王克敏一大早就赶到梁士诒的办公室，把从收集到的威海卫招工局的最新动态向梁士诒汇报：“朱尔典下手不但快，还伸得长。眼下，不光在济南和威海卫，他们招工的地区已经开始向山东内地扩散。据可靠消息，众多周村、泰安、济宁等地的居民报名应征，其他各地的应征人员也在不断涌向威海卫。”

梁士诒皱起眉头：“他要是老老实实地只在威海卫搞点小动作，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如今他却在整个山东境内大张旗鼓地折腾，我就不能装聋作哑了。”

王克敏火上浇油道：“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没把燕公您放在眼里。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再这么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梁士诒脸上阴云密布，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两圈后问道：“叔鲁，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王克敏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从目前招工的情形来看，英国教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能把这个口子堵住的话……”可话刚说了一半就摇头道，“不行，教会在山东多如牛毛，想让他们统统闭上嘴在短时间内根本办不到，火候掌握不好又要涉及到领事裁判权，这官司要是打下去就又得等到猴年马月了……唉……还真是不好办。”

梁士诒想了想，问了一个听上去似乎同招工无关的问题：“吴大洲跟靳云鹏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中国国内的政局因袁世凯“称帝”而动荡不安。袁称帝后，蔡锷、唐继尧在云南起义，发动“护国战争”。各地反袁人士也纷纷组成武装力量讨伐袁世凯。山东境内，以同盟会会员吴大洲率领的“山东护国军”最为有名。几次在与靳云鹏的北洋军交火中都获得胜利。梁士诒问王克敏的问题，就是在问两军近来的战况。

王克敏不知道梁士诒为什么会在这时问到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说：“吴大洲率领一个师，已经占据了周村、潍县，胶济铁路已经中断。靳云鹏就是草包一个，要再这么下去省城济南迟早不保。”

梁士诒重又坐下，沉吟了半晌没有言语。

王克敏从沙发上起身，移到梁士诒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低声说：“克敏愚钝，不知您问及山东的战况意欲何为？”

梁士诒抬起头，反问道：“应征华工的那些外乡人去威海卫的必经之路在哪里？”

王克敏起身走到墙上的地图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有两个地方：一是青岛，一是烟台。可现在胶济铁路已经中断，火车到不了青岛，他们的必经之路就只有一处——烟台。”

梁士诒沉吟不语，王克敏手指地图继续说：“威海卫不通铁路，应征华工的人只有先到烟台，再转而乘船才能抵达威海卫。”

梁士诒点点头，讳莫如深地说：“教会的口子虽然堵不上，可我们却能堵上另一个口子。”

“燕公的意思是……”王克敏疑惑地望着梁士诒。

梁士诒没有言语，而是拿过一张便笺，提起笔在上面“唰唰”写了起来。

王克敏小心翼翼地坐回座位，静静地等候梁士诒把便笺写完。

须臾，梁士诒把写好的便笺递给王克敏：“以我的名义，给山东都督靳云鹏发电报。”

王克敏接过电文，匆匆扫了一遍，瞬间眉头大展，开口赞道：“《三国》里说，‘周郎妙计安天下。’依我看，跟燕公的妙计比起来可差得远喽！”

梁士诒淡淡一笑：“只要我们把去威海卫的口子系紧了，用不了多久，朱尔典就会上门来求我们。”

王克敏嗤笑一声：“要让他知道，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想在中国境内私自招工，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