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面对 （一）当年

“韩星去哪儿了？”

梅天寒凝注着手里的酒杯问道。

寒冰木立在他身旁，茫然道：“不知道。”

梅天寒满脸心疼地道：“伤口好些了吗？”

寒冰宽慰他道：“三天三夜了，疼痛难免，但已无性命之忧，您放心。”

梅天寒道：“他走前说过什么话吗？”

寒冰又摇了摇头道：“没有。”

梅天寒道：“剑谱交给他了？”

寒冰点了点头。

梅天寒叹道：“但愿他不要放弃习练‘天威剑’。”

寒冰担忧地道：“他不相信我们，还会习练您的‘天威剑’吗？”

梅天寒道：“纵使不相信我，这么多天了，他应该能够看得出，那是一套怎样的剑法。”

寒冰叹了口气，道：“但愿他不放弃吧，也但愿他学成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还能重新考虑考虑是否该相信我们的问题。”

梅天寒凄然道：“无所谓了。如果想到告诉他真相是这样的结局，我们宁愿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不是吗？”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寒冰不言，踱到梅天寒身旁，拿起玉壶，揭开面具的一角。嘴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喝起酒来，直到最后酒干。

梅天寒惊讶更心疼地看着她，没说话。

寒冰喝完了一壶酒，眼圈顿现出红晕。看了看梅天寒，笑问道：“您那样看着我干什么？喝醉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梅天寒怜惜地道：“酒醉伤身……”

寒冰突地脸色一沉，红红的双眼突然变得深远而麻木，声音也变得悠然而飘渺。她道：“酒壮英雄胆，酒多了，可以做出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事，不是吗？”

梅天寒盯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寒冰，眼中顿时现出痛苦和无奈。紧接着又都变作仇恨。冷冷地道：“你又想干什么？难道现在你还不满意吗？”

寒冰的目光已经茫然得空虚了，声音越发的悠长。“当然不会满意，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不是吗？”

梅天寒道：“的确，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寒冰突然笑了，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嘴硬。”

梅天寒冷哼了一声，道：“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能说明，我没有你狠毒。至于别的，你从来都胜不过我。”

寒冰那悠远的声音突然喘息起来，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怒火。道：“事到如今，还能如此得意，不愧是梅天寒。”

梅天寒冷“哼”了一声，望了一眼紧闭的窗。突然转移话题道：“周天龙为何听命于你，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寒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弱点，只不过你没有想到罢了。”

梅天寒道：“我不是没有想到，我只是不相信你会利用自己的女儿。”

寒冰咦了一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说什么？”

梅天寒目光中充满怨愤，道：“三年前上官成威那样迫害星儿，我就已经猜到梅无忌和上官成威，其实是一个人了。”

寒冰似乎又怔了一下。道：“那又怎样？”

梅天寒道：“也是从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没有露面的妻子竟然是小医仙凌秋雨，女儿就是上官婉玉。”

寒冰道：“是，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上官婉玉是谁的女儿。”

梅天寒道：“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这也就是你成功威胁周天龙的原因。你将上官婉玉的性命攥在手里，周天龙不得不就范。”顿了顿续道：“当年凌秋雨，周天龙情意相投，已然谈婚论嫁，只是因为一时误会，而误了终身。这其中恐怕你也起了不少作用吧。江湖上人人尽道当年凌秋雨因一时伤心跳崖而亡，在我看来她那样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绝不会自寻短见……”

寒冰道：“她是被踏青的人拥下悬崖的。只不过当时有周天龙悔婚的事在先，所以人们才误会她跳崖。”

梅天寒道：“拥下悬崖，这样的说法能骗得了凌秋雨自己，却骗不了我。”

寒冰似乎又怔了一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梅天寒道：“被拥下悬崖，激流之中却被你相救，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还有当年的凌大先生之死，你恨满江湖不假。但他只是个医者，你为何要将他满门杀绝，却独留下凌秋雨。”

寒冰的气息更加急促而粗重，她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愤怒，而那眼瞳早已空洞得茫然……半晌道：“被你猜到了也无妨。只准你倾慕冯云碧，难道就不允许我有喜欢的人吗？”

梅天寒道：“你很早之前便见过凌秋雨。”

寒冰幽然道：“那年的元宵灯会上，那个聪明睿智端庄灵秀的女孩的一颦一笑，早已在我心头留下深深的烙印。可惜，他是周天龙的未婚妻。”

梅天寒道：“所以你费尽心机，最后将它变成你的妻子。”

寒冰道：“你对冯云碧不也是欺骗吗？咱们彼此彼此。不错，凌秋雨是我故意推下悬崖，然后故意制造了激流之中相救的假象，她自然对我感恩戴德。可惜当我把她送回家，并鼓足了勇气向他的父亲提亲时，却遭到了无情的嘲笑。那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凌大先生对我嗤之以鼻，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也好！那他就只有去死了。”

梅天寒道：“所以当天晚上你便控制我去灭了整个凌府，独留下凌秋雨。”

寒冰道：“秋雨家破人亡之下惊慌无助……”

梅天寒道：“这个时候你便又出现了。林秋雨被周天龙伤透了心，如今又家破人亡，你正好有机可趁。所以他最后成了你的妻子……你如愿以偿了。”

寒冰默然。

梅天寒的目光望向窗外，道：“你都听见了吧。”

窗外没有动静。

寒冰却冷冷的一笑。道：“你引导我说这么多，不就想让她听见吗？无所谓，她现在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少。”

门开了。

一身红装的上官婉玉，满脸惊讶和疑惑地缓缓地走了进来。她望向寒冰激愤地道：“亏得娘对你情深意重，你居然欺骗她。她现在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寒冰道：“不是跟你说过，她很好，我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她，去伤害她，她是属于我自己的。”

上官婉玉眉头紧皱，无数次的追问都变作徒劳。对母亲的担忧已经愈演愈烈。

梅天寒望向上官婉玉。目光中充满了渴望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上官婉玉目注这个男人，感觉千言万语都已抚慰不了他受伤的心，所以她飞扑过去，紧紧地拥抱住他。

在那一团火热拥入怀抱的瞬间，梅天寒感觉自己的心也似乎暖了许多。他没有推拒，感激地望着上官婉玉，眼中的苦涩也似乎淡了。

半响，上官婉玉才道：“我只是不明白，这些话为什么会从寒冰嘴里说出来。”

梅天寒道：“你忘了，我说过，寒冰受控于逆天大法吗？她现在只是梅无忌的传声筒而已。”

上官婉玉重新望向寒冰，那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双目空洞迷茫，早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上官婉玉忍不住心疼。

寒冰也在此时将目光转向上官婉玉，道：“让你老老实实地呆在周府？你居然不听话。”

上官婉玉冷冷地道：“若不是因为韩星已经走了，我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揭穿你。你会给我走出周府的机会吗？”

寒冰冷冷地道：“你知道就好。父女一场，我不忍杀你。你可不要自己找死。”

上官婉玉道：“反正听不听话，命都是攥在你手里的。我又何必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