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自欺欺人

显然昨夜的威士忌没能让薄言感到几分醉意，才会又是一夜未眠，疲累不堪

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额际，头疼的一时缓不过神来，“王秘书，你进来下”

王薇薇轻叩门，轻声走进，“薄总，你找我？”

“嗯，泡杯咖啡吧”薄言向后倚靠，闭目养神

“好的”王薇薇点头，正准备走出，薄言却又喊道：“二审时间确定了？”

“是的，三天后”

“嗯，你出去吧”双眼干涩，眉头紧皱，薄言叹息，恐怕这位神秘的人物还来不及登场了...

片刻，正是薄言半梦半醒之间，王薇薇却面露疑惑的向薄言轻声问道：“薄总？”

薄言坐正身子，收敛倦容，颔首道：“什么事？”

“方泽方律师正在会客室等您”王薇薇心中困惑，不敢露于表面，只是偷瞥薄言的脸色

薄言却是轻轻一笑，意料之中道：“我想，应该就是他，看来他很是准时”

在酒吧里的周闵荷说起这神秘人物的神色，显然是认识之人，虽然不提姓名，可眼里那流连缱绻的眼神，让他根本不用去猜是谁

爱情大抵如此吧，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中跑出来。

他又转头向王薇薇说道：“去泡壶好茶招待这位贵客，我现在过去”

王薇薇不明所以，只好点头

薄言推开会客室的门，就见方泽一人正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想来自从在英国见过他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还一直以为方泽应该会再次出现在林子衿面前，却没想到这般静默

“许久未见了，方律师”薄言客气疏离的笑道

两人相来就是粉饰太平，各怀心思的相处模式，方泽看薄言客气的模样，淡淡的挑了挑眉，不说话

“不知道今天方律师过来有何贵干？”薄言解开西装扣，坐下，看向对面的方泽

还未待方泽开口，王薇薇就端着茶水走进，沉默压抑的氛围让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中瞅了瞅坐着的两人脸色，却依旧是神色未明，平静如水

“你出去吧”薄言轻声道，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王薇薇点头，轻手轻脚出了门

“我想你应该早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了”方泽看向薄言，眼神透露着道不明的意味

薄言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不如直说，方律师”

“这个佟实之前在我的律所工作过，我想这件事你应该都知道了”薄言静默点头

“那么不知道薄总你知不知道这个佟实究竟为什么要在这么多的律所之间游转，窃取机密，诽谤中伤？”

薄言很明白这一次方泽定是找到了外界找不到的证据，才会这般胸有成竹，不免笑道：“那还请方律师赐教”

方泽淡淡瞥了眼薄言，伸手就将一直放在一旁的公文袋推向了薄言面前，点头示意

薄言一边打开公文袋，一边看，眉头开始紧皱，面露厉色

方泽对这一切显然是预料之中，解释道：“这个佟实之前还有几个化名，都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手段。在我的律所的时候也是用了化名，做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所以我们合作之时，你们才会对他一无所知”

“同样，他因为没有资格直接参与案件，就偷听窃取，将我们原告的底牌透露给被告方，来换取利益，之后被我们揭穿，才消失了一段时间，而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已经是正泰的律师了”

“正泰？”薄言翻了翻手上的资料，疑惑道：“怎么你这资料上没有他在正泰的信息？”

“那是因为他在正泰的一切都被人刻意抹去了，这样他才能继续到你们伯仲来窃取诽谤，这样说，你应该理解了？”

方泽拿起手上的茶，微微抿了口，淡淡道：“你这茶倒是不错”

薄言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你的意思是....是正泰派这个佟实来做间谍的，但是正泰在B市，伯仲与他们并无往来，又是什么原因会想诽谤伯仲？”

“商业间谍这几年层出不穷，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就目前来看，正泰无非是希望通过佟实的诽谤能让你们伯仲名誉受损，法务组丢掉胜率百分百的名头，他们从中获利，再去得到欧阳家的青睐。如若不然，这种法律界的败类怎么会被他们聘用”

薄言颔首，这才想起欧阳家虽然在A市不过是个一般企业家，但是在B市却是个呼风唤雨的世家，正泰能力有限，这几年一直不温不火，怕是就打起了伯仲的心思，知道法务组是伯仲的名誉招牌，那就刻意陷害，诋毁中伤

“这是佟实和正泰负责人见面的照片，我想他能出国也是正泰一手安排的”方泽将手机拿出，放在薄言面前

一切昭然若揭。

薄言神色恢复淡然，松了松领带，笑道：“不知道方律师这次来就只是为了帮我？”

神色玩味，探询的眼神正直视着方泽，气氛霎时间显得凝重，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突然，方泽笑出了声，突兀的笑声让薄言紧紧皱着眉头

“不愧是伯仲集团的继承人，世家之子，薄总果然是慧眼如炬。只是薄总也不用这么防备我吧”方泽含笑说着，却笑不入眼底

薄言收敛神色，换了个姿势，淡淡道：“方泽，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不是我防备你，只是你对子衿做的事可算不上光明磊落”

方泽的面色不虞，眼神冰冷，仿佛又让他看见他们在英国相拥而吻，仿佛又让他看见林子衿在那一刻思念入骨却不自知的模样...

其实，他明知道已经逝去的就不会再回来，也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利用她对他的愧疚才能依旧在她身边，却还奢望她能回心转意，想起过往的那些美好，他能悬崖勒马，让那样单纯纠结的她不会走向薄言

可惜，自从真正看清林子衿面对薄言的神色之时，他就知道，为时已晚，原来喜欢真的是不能掩藏的，他们，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我要你离开子衿，再也不去纠缠她，你答应吗？”

方泽冷不丁的开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薄言想深究，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说过，对她，我不会放弃”薄言面沉似水，幽深凌冽的眉眼，透着认真和坚定

窗外，微风轻起，天色明亮。屋内，一室静默，针锋相对。

“那便算了。那就等我想到了，再来求薄总报答”方泽从容不迫，收敛情绪，站起身来，捋了捋衣角，准备向外走去

薄言笑了笑，轻声道：“谢谢”

方泽却顿住了脚步，许久，才回过头看向薄言，透着淡淡嘲讽道：“不必，我不过是觉得这种法律界的败类应该清除，不论是谁，都会站出来 的。还有，薄总莫不要忘了，就算你不放弃子衿，她也只会喜欢我，这点，你不得不承认”

方泽笑的轻蔑，话语刺耳。转身离去，却掩不住暗淡的神色，他恨自己，这般悲哀，悲哀到只能用她的愧疚，来维护自己这一点点的自尊

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我不能见你，我怕，再见你，我会连你那点愧疚都不再拥有...

薄言看方泽离去的背影，只能苦笑，心如刀割，却无法辩驳

“薄总？我看方律师出去了，您还好吗？”王薇薇站在门边，试探的问向面色阴沉如墨的薄言

“嗯，你进来吧，这些证据拿去马上处理，另外，正泰律所的所有资料都给我准备好，伯仲要对他进行收购”

王薇薇点头，粗粗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大概明白了是正泰搞的鬼，心中哀叹，这正泰根本就是心术不正，以卵击石。惹怒了薄言，不把它一锅端了才是奇怪

“薄总，那个....方律师怎么会给我们找证据呢？他是有什么要求吗？”

王薇薇按耐不住，轻声问道。薄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这方泽还真是，就算没有他，周小姐也一定会帮您的，不过是捷足先登罢了，还这么势利...”

“你错了，如果没有方泽，周家也不会帮我们，周闵荷要帮的，只能是方泽”薄言解释道，将桌上早已冷却的咖啡抿了口，很是苦涩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们之间，就可以互相亏欠”

薄言笑了笑，望了望窗外的暖光，不免叹息，闵荷啊闵荷，你可知道，就算你如此精于算计，也算不出他会以此为要挟，劝我离开林子衿吧，你以为你们互相亏欠，就有可能。却不过都是自欺自人罢了

“那....方律师的要求是？”

“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以后自然就知道了。”薄言站起身来，大步出了会议室，就来到了法务组

瞬时间，已经许久未见过薄言来法务组办公室的员工们，议论纷纷，不知道薄总究竟是有什么事，一个个正襟危坐，不敢吭声

却见他不过是坐在了一个角落，那是原来林子衿坐过的位置，他就这么沉默着，望着窗外，玻璃窗一格一格就像旧电影，每一帧都是他们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