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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两座坟
清冽的溪水在山石间打着转,流向山脚的某一处。杨浔沿着小溪再往上,经过一栋竹楼,在茂密的林中停住了脚步。
两座坟,肩并肩,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往事一幕幕,如同被秋风扫起的落叶,纷沓而来。
“新的生活?”韩笙一脸不解地问道。
“服下它,你会在半个月内死去,再半个月后复活,到时那个韩笙已是故人,而你就可以重新生活。”
“那么炎…”少年仍在犹疑,杨浔皱了皱眉,轻叹一声,终究心软了,“若他愿意放弃皇族身份,就扶枢回皇城下葬,然后再来找你。如是不愿,那你对他而言,便真是个死人罢了。”
韩笙闻言,正垂睫思索着,却听得身后传来一把坚定的声音,“就依前辈所言吧。”戚炎的目光决绝,“区区一个身份,又有何值得留恋。”
望着这一对俊朗的恋人,杨浔的心中不免感到欣慰。无论经过了什么,至少韩笙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正在此刻,一支箭用极快的速度向竹楼射来,杨浔一跃而起截住了箭,来不及寻找射箭者,就快步上前推开门,令二人速速整理东西,移至了不远处的暗部地宫。
韩箫自随杨浔来庆州以后便一直住在地宫之中,因而早已习惯了它的黑暗和无风。但韩笙因着心中的牵念,始终无法适应。
“你怎么又吹箫了?”半夏眼尖,瞟见了他腰间的白玉短箫。萧然闻言掏出短箫,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戚芜当日的模样。她将自己误认为是韩箫了。他没有想要解释,有时甚至觉得这样的误会也很好,令他感到自己和故人如此接近。
注意到萧然出神的样子,半夏无奈地叹口气,“韩箫他…”
萧然带着询问的目光投向她,后者怔怔一笑,“那时与师父在外,竟是从未见过他。”
“韩箫他很活泼,像是太阳。”萧然的声音幽幽的,一如这一个没有白昼的世界。“他是除了师父以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他会吹笛给我听,告诉我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
那是一年前的夏天,哪怕是在地底也能听见悠扬的蝉鸣层层叠叠。韩箫终于决定要回竹楼一趟。“可是师父说过,那里很危险。”萧然劝阻道。
“就算危险我也要去。”韩箫的声音不容回绝,“哥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还在竹楼,或许取回来了,他就不会这么不快乐了。”
“那你可以等师父回来后再去呀。”
“师父回来还有半个月,等不及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
韩箫沉默了,仿佛过了很久,才听他开口,“好吧。但是你只能远远等着,不能靠近。”
他答应了。夏夜的风吹得人有些心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他感到不安。韩箫只是握紧了他的手,随即又放开,“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躲在树林间,听着他的脚步远去,一步,又一步,仿若他这一去就是永别一般。
箭,化作风,从他面前划过,刺穿了韩箫的咽喉。
他终于还是没有回来。他在树后无声地哭泣,直到感觉到四周的威胁退去,才摸索着上前。那具依旧带着温度的身体,那双手再也不会握住自己的手,那双眼眸…他甚至还未曾真正的见过他。
当时他身中剧毒,无法看见任何东西。本以为再等半个月,待到杨浔摘得琼草回来配成最后一剂药,他就能重见一切,可以看到这些日子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是何模样,一直听到的笑声又有怎样的轮廓。
可是,他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只有那立在竹楼后的坟,一支他留下的竹笛,还有泣不成声的韩笙。
那一年,韩箫十九岁,他十五岁。
“我叫韩箫,你叫萧然,我们注定要成为好朋友的。”那一天他对自己说的话,至今还萦绕在脑海中,在指尖打下了一个结,成了永生的铭记。
“后来你再未吹箫?”半夏沉默了许久,终于问道。
萧然微微一笑,竟有些苦涩,“是。”
皇城。
“阿芜。”深夜,谁都无眠。冉慕拥着妻子,轻声道,“我想送母亲回乡。”
戚芜闻言一愣,随即侧过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眸映着窗外的月色,更显晶亮,“这样也好,那我们何日启程?”
“我们”两个字敲在冉慕心头,泛起温柔的涟漪。“尾七之后吧。”他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了些,似是害怕一松手,她便会离自己远去一般。
“什么?你要去宁安?”戚洵的声音从宏元殿的书房传出,带着意料之外的惊讶。
戚芜轻轻点头,“是,驸马要扶灵回乡,永宁自然也要随行。”
“可是…”戚洵的目光闪烁,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怎么了?”戚芜心中升起疑惑,小心追问道。戚洵眼神躲闪,忙摆了摆手,“没,没什么。”他垂眼望着桌上的宣纸,用一种尽量轻松的语气道,“只是你不在朝中,这些事务该要如何是好呢。”
戚芜见状也没有追问,唯有浅浅一笑,“陛下您多虑了,若是论才能,朝中有薛明辉大人扶持,宫中有皇后和贤妃。少一个永宁又会有何大碍呢。”
“这么说,你是非走不可?”戚洵听她这般说着,沉吟片刻后方才开口。
戚芜望着他,微微颔首,“还望陛下恩准。”
“好,那你就…”
“且慢。”未曾料到戚洵尚未说完,便听的门外传来一把女子的声音。回过头,只见姚宓步履优雅地走来,戚芜堪堪行了个礼,“永宁见过皇后。”
姚宓冲她点了点头,“免礼。”说完,她已走到戚洵身畔,“不知陛下在和公主商量什么事情?”
“皇后如此为永宁设想,永宁先在此谢过。但是,身为子女,怎可因一些困难而不尽孝道?永宁身为冉慕的妻子,自是要随他回乡的。说到路途之类,当初祝陵虽远虽险,永宁还不是去了么?”听出了姚宓言语中的轻蔑,戚芜不卑不亢地回道。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甚至可以看见那光鲜亮丽的女子眼中燃起的怒意。
连戚洵,都听出了她的意味。
“西北可不比南方,恐怕公主无法适应呢?”姚宓敛了敛心神,全力应对道,“况且本宫听闻宁安附近山贼强盗盛行,只怕阿芜你这一路会有危险呢。倒不如,”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微笑道,“倒不如由冉中言冉卿家率两千兵士同行保卫,这般一来,陛下和本宫亦可心安了。而且冉卿家虽不是如夫人所生,好歹也是晚辈,一同回去料理后事也是应该。”
戚芜静静望着姚宓,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一般,直到后者都感到恐慌才悠悠地挪开视线。“那永宁便替夫君谢过陛下、皇后了。”说着,她屈了屈膝。
对于她这般轻易的接受,姚宓一时间难免感到惊讶,她原本以为戚芜会回绝一番,这样一来她就有足够的理由阻止她的行程,可是怎知她竟毫无保留的应允了。
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望着女子淡定的样子,姚宓不禁感到疑窦重重。
“阿芜。”从宏元殿出来后,姚宓快步赶上了走在前面的女子。
戚芜闻声回过头,带着询问的表情望着她,“不知皇后还有何事要吩咐?”
“难得来宫中一趟,随本宫去永泰殿坐会儿吧。”说着,她挽起戚芜的手往永泰殿的方向走去,后者也便由着她,配合地迈开脚步。
这样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戚芜的心中知晓得一清二楚,毕竟在戚洵面前,有太多的话无法摊开来说个明白。既是如此,倒不如早些说清了,也省得日后的繁杂猜忌了。
永泰殿中,九岁的安怡公主裹儿正在花园中玩耍,见姚宓回来,刚要上前扑进她的怀中,目光瞥到立在她身后的绝色女子,脚步便缓了下来。欣喜的笑容也被乖巧的微笑所替代,“裹儿拜见母亲、姑母。”
“裹儿乖,我和你姑母尚有些事要说,你自己去玩吧。”说着,便引着戚芜往永泰殿左侧的偏厅走去。
“如今已是六月,这一片的建兰也快开了,偏厅可是个赏花的好地方。”待得侍女上了茶,姚宓谴走了除茉心外的所有人,才满脸笑意地开口,眼中露出了某种骄傲,仅仅为了那一片花田,还是为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戚芜并不知晓,因为它们太相似。都曾经历过最低的低谷,又一次攀上顶峰,俯瞰众生。但是戚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姚宓的目光虽停留在这一片兰花上,但她看到的定然是祝陵那一丛的盛开。
“皇后爱兰如此,难怪百姓间都在口口相传,说您是兰花仙子转世呢。”茉心在一旁仿若帮衬般地说道,姚宓浅浅笑着,眼中是无比受用,嘴上却嗔怪道,“这里可轮得到你插嘴?再说了,那些民间议论怎能摆得上台面?也不怕公主听了笑话你。”
“皇后定不生气?”戚芜抬起头,迎着姚宓的目光问道。后者深吸一口气,身体略往后仰了仰,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的神采,终于点了点头,“绝不,阿芜,你肯对本宫真心相待,本宫欢喜还来不及呢。”
“那么,永宁便说了。”戚芜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已有了把握,“其实,皇后不必这般防着永宁。”话音刚落,姚宓便感觉到眼前的女子顿时换了个人一般,方才的那些卑微姿态的伪装随着这一句话而彻底破碎,呈现在空气中的是一股无法抵挡的气势,冷静孤傲,无人可以威胁到她,哪怕一丝一毫。
“阿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面对这样一个突发的状况,姚宓立刻选择了应对的手段,佯装一切都不知晓的模样问道。
戚芜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踱步到直面花圃的走廊前,声音淡漠却逼人,“皇后您一心想将永宁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免得我做出什么威胁到您地位的事情,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