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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还是孩子
“裹儿和之蘅都睡了。”姚宓在殿前的院落里找到戚洵。这些年来的生活将往昔里意气风发的背影摧成了苍白瘦弱的轮廓。
姚宓不禁望着这被层层叠叠的宫殿围绕起来的皇宫,心中暗自发誓,她定要将这八年来失却的一切加倍的要回来。那些曾经负过她欺过她的人,全都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姚姚。”可以听出丈夫语气中的犹豫,姚宓微微凝眉,侧过头望着他,示意他说下去。“明日,我们将广蘅接了来吧。这八年来他在宫中无亲无故,甚是愁苦。毕竟,他是个孩子,是之蘅和裹儿的兄弟。”
他的表情怯怯的,好似自己所说尽是不可饶恕的言语。
他不知晓,此刻他的眼神看上去,是多么地像他的父亲。
姚宓移开视线,望着空中的月,任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最终,她点了点头。戚洵见状松了一口气,微笑了起来。
孰不知,若此刻的他能听到她的心事,只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鸣晓宫的夜,是死寂的,若不细心留意,只怕很容易错过那个坐在黑暗中的女子。
冉奚好似还置身在那刚结束不久的宴席中,戚氏王朝的三个孩子在她的面前,嘴角最细微的动作在她看来都仿若是一个胜利的笑容。他们依旧在,他们的目光都望着自己的位置,他们在策划着什么?
这个杀人无数才登上帝位的女子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夜深人静之后,亦会感到害怕。是谁在她的耳边用最温柔最疼惜的语气说着那一句,“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我带你走。”当时他这么说着,在阳光下,他的笑容染上了太阳的香气。她可以触到他手中因练剑而磨出的茧。他的每一个细节,都让自己感到异常的安全。
“浔,我真的错了么?”黑夜中,这个几近融入了夜色的君主呢喃着,陷入无法逃遁的梦魇之中。
昏黄的烛光照在玉佩上。这是最普通的玉佩,成色一般,雕刻一般,是市集上最常见到的那一种。可是,在他看来,却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那个在明媚的江南对自己巧笑嫣然的女子,那个因着自己的缘故踏入险境的女子,那个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女子。
苏瓒细长的手指抚过玉佩,不经意间,湿了眼角,“我会替你报仇的。”
这个计划早就在进行中了。是他告诉冉奚那粒药丸的存在,然后让卓韵拿出来检查,本来他以为这也会经冉奚的手。那是泛浅特制的毒药只消是接触过,毒素都会从皮肤渗透进去,慢慢的,毒攻入心,无药可施。
可惜,冉奚只是看了一眼。
但是。他的嘴角浮起一个笑容。芷儿,你莫须着急,自会有人替你报这个仇的。
“你不是说她死了吗?现在这个回来的难道是鬼不成?!”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个深夜中还是显得突兀。卓韵面对他这般的质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没有弄清楚。”一阵晕眩袭来,卓韵忙不迭扶住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站稳了。
“没弄清楚?现在戚氏三兄妹都回来了,你还没弄清楚!都不知你在陛下身边究竟是做什么的。还奢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做梦去吧!”冉均若对她的回答满腹怨言,说完最后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莲阳宫。
卓韵瘦弱单薄的身影远远看去,薄如蝉翼,像一张纸片,在夏夜的风中显得那样的无助。她突然想念起那个被自己赶走的人,她的母亲。
夜色昏暗,看不清她脚边的泥土,那比四周的泥土颜色更深的一点,圆的形状,又晕开了些,像是毛茸茸的触觉,在天亮之前彻底隐藏了自己的痕迹。
醒过来的时候,天边泛起属于旭日的金光,洋洋洒洒地散开来,似是要伸到世界的另一头一般。戚芜望了眼身边尚在熟睡的人,心中不免感到一阵安心。
这才是她的家。
侧转过身来,目光细细地在他那张脸孔上描画,安然的睡颜,嘴角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她凝视着这一抹笑容,心思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如今早已生死相隔的男子身上。曾经,她也是这样以为的吧,以为就算这世间再变迁,他还是会守护在自己身边。
可,谁料到,竟然会如此早便阴阳两相隔。
思及此,戚芜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她下意识地握上冉慕的手,修长的手指仿佛感应到她的心绪一般,牢牢地握住了她的,十指相扣,无比的安心。
这一个人,应不会再那般轻易地离开了吧。她无声地安慰自己,企图寻找到些许的温暖。
已是六月的天气,天都变得明亮起来,不经意抬眼,竟感到一阵晕眩。“才六月便已这般热了。”苏瓒的声音里暗藏着雀跃,只为卓韵因身体不适已多日未见。
冉奚正失神,未曾在意身后的男子在说什么,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苏瓒感觉到了她恍惚,上前搀着她的手臂,“陛下,今日太阳毒得狠,还是到凉亭那去歇会儿吧。”冉奚闻言,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往御花园湖边的凉亭中走去。
谁料到方在凉亭中坐定,尚未待得侍女奉上茶点,便见几个孩子嬉笑着往湖边而来。冉奚不由循声望去,只见是才回皇城不久的之蘅和裹儿。“去将他们叫了来。”她的心中因着这无邪天真的一幕而升起一股温情来,忙吩咐随从将那二人带到自己面前。
“见过陛下。”之蘅和裹儿面对着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祖母,不禁感到手足无措,但毕竟是孩童心性,见冉奚并不如姚宓所说那般严厉冷漠之后,也放松了不少,之蘅更是凑到了冉奚的手边,从她的手中取了块糕点。
待要退后,一抬头,目光却被站在冉奚身后的苏瓒所吸引。只见今日的苏瓒身着湖色衣衫,被身后的湖水衬得愈发出尘挺拔。
察觉到男孩的视线,苏瓒迎着他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倒使得之蘅愈发难以挪开目光了。立在一旁的裹儿注意到了冉奚神色的转变,不由心中一凛,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之蘅指着苏瓒道,“陛下,他是谁?”
“他是苏瓒。”冉奚稳了稳神色,没有流露出自己的不悦,淡淡地开口,只是那语气中明显降下来的温度,让裹儿知晓之蘅此举之失。
“陛下可将他赐给之蘅么?”
但是,他显然是忘了,或者,应该说是姚宓忘了。这是皇城的中心,不是祝陵。在这里每行一步,都要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当年她便是失足于此。
“可是,他是朕的人。”冉奚玩味地说,视线掠过之蘅的头顶,停留在了裹儿身上,后者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她也未感到十分在意,只听之蘅回道,“祖母的,不就是之蘅的么?”
他说的这样顺其自然,理直气壮。但这般的气焰在下一刻即荡然无存了。任是再愚笨的人,都能看到冉奚瞬间冷酷的表情。他害怕得后退一步,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陛下。”裹儿见状忙上前跪在冉奚脚边,“哥哥不明事理,还望陛下海涵。”
这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番话来,冉奚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你们下去吧。”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虽然她才只有八岁,但是,帝王之家的孩子都是极早懂事的。戚芜在七岁时便能在朝堂之上脱口而出惊人之语,令德宗与满朝文武哑口无言。她,只是比当时的戚芜长了一岁而已。有如此心机和胆识,也实属不易。与之蘅一比较,她便知晓,这远放祝陵的八年,姚宓的心更多的放在了哪个孩子身上。
“回宫。”她在片刻静默后开口道,转而站起身来,徐徐往鸣晓宫而去。不得不承认,方才在凉亭中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不是毫无意义的,至少她在心中对这个刚回城不久的家庭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亦知晓,有哪些人,是她不得不除却的。
戚芜再一次来到鸣晓宫,是距离回城后的第五天,却是她与冉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安静的鸣晓宫透出一股深藏在繁华中的荒凉。由于已将所有的宫人摒退,这宫殿更显凄清了几分。
她们就这么无言地坐着,手边的茶盏慢慢失却了温度,落日的余晖斜斜地铺在窗前的地面上,黑色的大理石闪耀着诡秘的亮泽。
“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冉奚幽幽开口,戚芜闻言,浅浅一笑,“陛下忧虑了,永宁这不好好地在这里么。”
“没想到,这偌大的皇城,你牵挂的竟是个死人。”
“死人至少不会让活人丧命。”
“无论你相信与否,对于盛州的事,我感到很后悔。”
“那又如何呢?”戚芜面无表情地望着冉奚,哪怕她的眼中有再多的懊恼,她也不敢相信,这究竟是真是假。
“你认为我出卖了你,是么?”冉奚问道,戚芜只是沉默着,没有回答,却听得她继续道,“但这世界上出卖你的人又岂止我一个?你以为我会想到用清和殿来威胁你的计策么?”
什么?戚芜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一刻她眼中闪过的震惊在冉奚的心上狠狠划开了一道口子。看不见的血殷红,不肯罢休地从伤口里流出来。可是她保持着一个浅淡的笑容,轻微却坚定地对戚芜点了点头,“我想,无需我多说,你应知晓此人是谁的吧。”
宿嫣。
这个名字始终在她的嘴边徘徊着,仿佛一个控制不住,便会从口中跃出,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她宁可沉默着,不说一句。
匆匆从宫中出来,戚芜感到万分的疲倦。
若是站在她的角度,戚芜明白,自己也会有这般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