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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去皇城
素来这几个与清玄算是有些相识的人都知道,要让清玄去参与一件他自己并没有兴趣的事,唯有用一些与易容有关的宝物来交换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应允。收到了合州那边的消息的半夏等人都不禁推测着这个最有可能促使清玄出现的是谁,又用什么做了条件。
但是,他们并不知晓,这一次,宋铭无需给与任何的交换。
一切都是清玄听宋铭所说后自愿的。
或许是因为戚芜所作的事情与曾经的自己太相像,或许是因为宋铭当时的眼神太诚恳。
当放弃了云游生活的易容师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往祝陵而去的时候,他那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已经难得见到的坚定。
望着写满娟秀字迹的纸在火舌尖迅速翻卷,转瞬间化作带着余温的灰烬,随着从半掩的窗外灌进的风,向某一个方向飘散而去。
“只有十几日而已,没想到她下手这般快。”刚收到半夏从皇城传来的消息,戚芜难免有些吃惊。未曾想到连白芷都被牵连了,难道她还会有什么更大的举动么?原以为这一趟祝陵之行定不简单,可怎知冉奚会先从后方下手。“不知她下一步是不是要对付泛浅和半夏了。”她这般小声嘀咕着,目光不由瞥向一旁全神贯注地调试琴弦的男子。
“清玄。”思量了片刻,戚芜才开口道,“你去皇城吧。”柔韧的弦在手下唱出一个低沉的音,只见男子神色自若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去皇城?为什么?”他问得如此淡然,好似对方才一同看到的那些毫不知情般的无辜。随即,那薄薄的唇扬起一个了如指掌的笑,“你放心吧,泛浅和半夏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哪怕真是十万兵马围攻,只消他们想走,也无人阻止得了。”
戚芜闻言,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由背脊涌起一阵消不掉的寒意。
这个可能便是,冉奚并不在乎皇城的那些人,她的目标在自己,她压根就不会让她活着回皇城。
如今才一个月都不到的路程,真不知这未知的路上,究竟暗藏了多少杀机。
女宅五年十一月初一,恢复后的首次科举在奉蕴殿中进行最后一轮的筛选由冉奚亲自命题、薛明辉和萧然主考、宿嫣监督的殿试。
这个汇聚了几代帝王之气的大殿北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气氛所填满,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对权势、对富贵、对实现自身存在价值的无比强烈的渴望。它们化作利爪,伸向那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只能以朝拜的姿态仰视的女子脚边,企图获得那双冰冷眼眸的关注。
当那袅袅的香燃尽后,应考的一百人一律将答卷留在了桌子上,到奉蕴殿旁的侧殿里等候。
侧殿中早已摆放好各色茶点和水果,然而这些刚从紧张的殿试中走出的人依旧无心其他,因为对他们而言此刻才是最关键的时刻。自己是否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都看那留在正殿中的四个人了。
在这一众或愁眉深锁,或焦躁不安,或额角虚汗,或佯装镇定地人之中,有一个人显得分外与众不同。只见他不以为意地坐在一个被人忽视的角落里,洗得泛白的棕色麻木衣衫干净利索,无论如何看来都洗不去艰苦生活在脸上的历练,却也平添了几分忠厚之感。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名唤赵子非,青州人士,家中世代务农,父亲是私塾先生,一生清贫。
但是,在这一张面目之下,暗藏了多少过往呢?少年得志时的得意和骄纵,壮志无处酬时的失意和困惑,改朝换代时的毅然隐退却心不死的矛盾,几多年青灯古佛时的寡淡,终决定回归世俗时的激动和憧憬,改变容貌遗忘过去时血淋淋的苦楚…有太多太多的难以言说埋在这张由清玄亲自操刀的天衣无缝的面皮之下。
从此,只有赵子非,没有了崔缇。
呼吸的声响,竟成了巨大的喧嚣。重又被召回奉蕴殿的一百人无比紧张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其他九十九人的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没有片刻的安静。统一低垂的头可以看见被衣衫下摆遮住的一般的脚,还有一小块属于这大殿地毯的红。
“本届科举…探花,柳州陈松;榜眼,青州赵子非;状元,合州杜俊卿,…”等待的每个人都在心中将宿嫣所念的圣旨缩略成这般简短而明显的一句话,至于那些冠冕堂皇之辞,以及之后的十几名的排名,都成了不存在的虚空。
陈松,赵子非,杜俊卿。
又一次散去的奉蕴殿里多了三个人,六旬的老者,年届五十的平凡的中年人,和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
冉奚从高高的龙椅上一步步走下来,来到三个人的面前,身后是宿嫣等三人。她的目光扫过这脱颖而出的前三甲,眼中有怀疑,有猜测,也有某种赞赏般的期待。
萧然的视线越过冉奚,在站在左侧的赵子非身上停留。他的眼神深邃,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那些与佛相伴的时光倒底将昔日里年少气盛的他打磨成如今这番纹丝不动又倍显憨厚的模样。或许,这里,也有清玄的功劳。
想起清玄,萧然不禁暗自皱眉。不知戚芜究竟有何能耐,竟搜罗到这么多奇人异士来,并能组织成一体将矛头直指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对那三个人说着什么的统治者。若是戚芜站在这里,那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只怕是不会有半点逊色吧。
体会到这一天假之中隐藏着的深意,宿嫣的背脊僵硬,行了个礼,“谢陛下。”转而退出了鸣晓宫。
明天会是如何的呢?明天的明天呢?回到自己的居所,宿嫣在黑暗中独自思考,明天结束,便是冉奚索要那个答复的日子。虽然她未明说,但是她却可以肯定。对于她眼中的各种深意,她是再明白不过了。
宿嫣行走在黑暗的路上,头顶的月再明亮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这是什么?”那一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卓韵端着一碗药站在门口。
“是陛下特意为昭仪准备的藏红花。”卓韵语调平静,透露出小小的得意。
宿嫣下意识地伸手捂上小腹,她没有想到冉奚竟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是在回到皇城后发现不对劲的,月信未至,又没来由地反胃恶心。她知道,她的身体里面有了一个与她深爱的男人留着相同血液的生命。
她自问自己已经小心翼翼,可是还是被发现了。其实她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但是至少她以为可以撑到无法再将孩子打掉的时候。
如今,一碗藏红花,就阻隔了一切。
她不得不服从,不然不仅仅是她,也许连戚况都要遭到危险。但是那种把自己的延续从身体里抽掉的痛楚太清晰,太折磨。她知道自己此生都不会忘记了。
一如对那掌权者的仇恨。
如今,已经走上着一条复仇之路的她该如何抉择?是继续走下去,还是选择一段也许真能得到的平淡却幸福得生活?袖中尚收着白芷那日交托的玉佩,她始终没有机会转交给苏瓒,不知为何,这几日都甚少见到他,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么?而卓韵的脸色也有些病态的苍白,脚下透着虚浮。
这种种,都透着股无法解释的诡秘,在宫廷的夜色下,阴谋的气息相互碰撞着,吞噬着,散发出暴风雨前那带着腥气的雨水的潮湿。
宁馨阁前的小桥流水因主人的离去而显得寂寥。宿嫣与戚况一路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出白芷临终前的样子,她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个疑问。
若站在戚况身边、帮助纪颜的人是她,而不是白芷,那么此刻在皇宫后山的泥土中慢慢腐烂的尸体会不会是她呢?
在深秋的季节里,单薄的女子不由得一凛。如今的她已二十八岁,跟随冉奚也有十三年,以她对这个人的了解,接受提议,放下在朝中的一切,与戚况退出这个争夺圈之后,他们是否真能得到她所允诺过的安稳与平静呢?
这个疑问,像是朵乌云,漂浮在宿嫣的头顶,挥散不去。
戚况的脚步停在宁馨阁外,枯黄的落叶如蝶飞舞到他脚边,发出低微的声响,在这安静中被无限放大,试图填满两个人之间的静默,却在无形间将这无声扩大得更为明显。
“白芷她…”宿嫣的话说到这里,便被戚况打断,只见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么,你想走么?”
“走?”男子温和的眉眼下荡漾着化不开的悲哀,“走去哪里?”
“你想去的地方。”
“我只想去一个可以脱离母亲控制的地方。”他这般说着,微微侧过身,低下头,望着她,“可世间真有这样的地方么?”
他们都太渺小,惟有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仰人鼻息,苟且偷生。求的只是现世安稳。无论是皇子还是权臣,都是天子脚下的小小蝼蚁。
宿嫣突然明白过来,冉奚只是想借自己打击戚芜,若戚芜一倒,他们是否会得到应有的兑现,是个谜。她只有不断地巩固自己的权力,选择最有利的同盟者,惟有自己亲自握有主宰的能力,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一阵秋风吹起,吹响地上的落叶,相互碰撞、推搡,堆积在二人脚边。宿嫣静静地望着戚况,清澈的眼中是下定决心后的安定,“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她说着,向他微微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时尚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带着安定气息的温度。
“不见见他们么?”他突然开口道,女子一怔,停下脚步,随即浅浅一笑,“见了,也还是要走的。”
如同耳语般的一句话,弥留在他肩膀的高度,混合着她发丝间清新的香气。恍惚间,已是许久,那人早已离开,只留下这空寂的亭台楼阁、山石水榭,与他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