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支援河东

关内新定，李弘益终于将自己的地盘与李克用的河东连在了一起。绥州与石州、延丹二州与隰州隔黄河对立，李弘益与李克用也再次取得了联系。

如今李克用的地盘缩得厉害，两个月前，李嗣昭重新夺回了晋州，再次逼临泽州，而周德威依靠着达靼骑兵，夺回了半个仪州，并将战线南推至了潞州芒车关一带。

太原府暂时解除了危机，听闻李弘益占据了关内道，并屯重兵于潼关，李克用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派盖寓前往长安，求见李弘益。

于是新年之前，盖寓赶到了长安，随行的是史敬瑭。李弘益与王珂夫妇一起迎接了盖寓，看到盖寓一脸的疲惫，李弘益叹道：“寄公辛苦了！”

为了李克用的事业，盖寓可谓是劳心劳力，若不是他两次往阴山雇佣达靼骑兵，李克用恐怕是真的难以在三面是敌的形势下坚持这么久。

王珂自投附李弘益以来，李弘益并未给他安排任何职位，朱温废了他的河中节度使一职，但王珂依旧有检校司空之职，所以李弘益依旧给了他应有的待遇，却把他养了起来。

王珂的部将刘训，一向忠心于王氏，李弘益见此人颇有忠义之心，于是将他调至周成部下为副指挥使，好歹也不委屈了他。

当初朱温攻打河中甚急，王珂身为李克用的女婿，让自己的妻子向老丈人求助，李克用那时候自身难保，只是让王珂归附朝廷，若不是李弘益命张琏救助及时，只怕王珂连黄河都过不去，就落入朱温之手了。

所以王珂对盖寓的到来，表现得并不十分热情，他知道朱温势大，李克用也有自己的难处，但是见死不救实在伤了心。盖寓也知道他心中有怨气，说了两句好话，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倒是王珂的妻子李氏问起父亲李克用的情况，一路上流泪不止，盖寓和李弘益好容易才劝住。

盖寓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希望李弘益尽快兵出潼关，与李克用一道，先解了河中镇以及泽、潞二州之围。李弘益叹了口气：“寄公，非我不往救，关内初定，朱温肆虐过后，民间凋零，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作陪的李珽也出言说：“寄公，我家郡王所占州县，皆是土地贫瘠粮产不丰的，如今关内、陇右数百万百姓之生存，皆要仰仗郡王一人，况且王建时时窥探关中，恕我直言，我军三五年间，恐怕无力东进！”

盖寓眉头紧皱，他自隰州入关内，一路所见，与当年平定王行瑜入长安时相比，可以说得上一个惨字，知道李弘益和李珽说的是实情，于是说：“既如此，还请郡王售卖我河东一些火器。”

他看到韦庄的脸色有些不快，连忙说：“贵军的火炮，我军自然是不想的，若能得震天雷万枚，便心满意足了！”

李弘益摇了摇头：“我才将作坊自姑臧迁至长安，一应原料人工等，尚未配置齐全，产量有限，恐难以提供给河东。”

盖寓知道李弘益还是不愿意将这些利器卖给他人，心中叹息，说：“朱温劫持天子，野心已彰，他与晋王素来不和，视河东为大患，若河东不存，郡王岂能高枕无忧？”

韦庄说：“先生此言差矣！朱温乃是国贼，我家郡王与晋王都是大唐臣子，为国家除贼，正是本分。只是我河西实力有限，有心而无力，若能缓过几年，必发兵东向。郡王与晋王约为盟友，大家目标一致，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我军的难处，还请晋王体谅一二！”

盖寓是真的发愁啊，前些年李克用还有些实力，结果李存信先是逼反了魏博镇，刘仁恭的卢龙镇又反目，接着李罕之背叛，王珂的河中镇也丢失，李克用被朱温步步紧逼，可以说是独木难支了。

眼下河东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李弘益了。若是李弘益再不出手，只怕李克用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苦苦哀求：“河东与河西一向交好，况且飞虎将军还在郡王帐前为将，还望郡王还在两家友好的份上，出手相助一把，我河东必会记得郡王的恩情啊！”

李弘益捏着额头，在他心里，若要彻底大败朱温，他必须先找到一块粮仓，所以他的目标就放在了剑南道的王建身上，而这个战略规划也得到了文武官员的赞同和支持。

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里，朱温虽然最终篡唐成功，但是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最后还是推翻了朱温建立的后梁，说明李克用至少还能继续坚持。

但是他又想到，不能任由朱温发展，必须给他添点儿乱子，于是说：“我军粮草不济，若河东能够提供粮草辎重等，我可派一军，渡过黄河，与贵军协同作战。寄公以为如何？”

李克用同样是连年用兵不断，河东再富庶，也禁不住年年打仗啊。盖寓想了一想，问：“不知郡王打算派出多少人马？”李弘益说：“一万骑兵如何？”

盖寓以为他要派李存孝的飞虎军，说：“若是一万兵力，也还可以勉力支撑！”他知道大军出征与大军驻扎一地，对粮草的消耗完全不同，若能借得一万河西骑兵，至少在南线可以抵挡朱温大军的反扑了。

李弘益又谈了许多条件，其中之一就是：他派出的军队，可以听从李克用的调遣，但若是主将认为有危险，可以根据自己对形势的判断，决定是否出战。盖寓苦起了脸，觉得这个条件有点儿苛刻了。

李弘益说：“我欲调延丹同节度使李胜甲，领天德军渡过黄河。李将军一向在丰州与达靼作战，经验丰富，且他多有智谋，只要河东军略无大的失误，我军自然是会配合的。”

盖寓看得出李弘益、李珽、韦庄这河西三巨头的态度已经很明了，河西无力出兵，现在能够说动李弘益借出一万骑兵，已经是不容易了，于是只得答应了这个条件。

于是才上任一个半月的李胜甲，从驻地同州颌阳，被紧急召回了长安。李弘益有些歉意地说：“玉门、镇西二军，现在要以防守为要务，飞虎将军要坐镇夏州，谨防党项异动，我准备后年南攻王建，朱温那里，却不能叫他安生了，因此只有劳烦天德军前往河东，相助盟友了！”

李胜甲从一个小小的丰州防御使，一跃而成为三州节度使，可以说跟着李弘益升官极快，他也知道李弘益将他调出丰州的意思，不过这个补偿更大，他心中并无不满，反而很是高兴。

听到李弘益考虑的第一人选，不是更加合适的李存孝，而是自己，李胜甲拍着胸脯：“跟着郡王厮杀，最是痛快，下官愿意前往！”

以前他并不愿意掺和到天下藩镇的争斗中去，但是朱温挟持了朝廷，将天子车驾劫持到了洛阳，这已经不是藩镇为了争夺地盘的争斗，而是上升到了谋朝篡位的地步，李胜甲心中也焦急，恨不得早日兵出潼关，与朱温决一死战。

然而他到任节度使，匆匆视察了同州，就知道以河西的实力，大举东去是暂时没有可能了，但若是河东愿意提供粮草支援，他也愿意出兵一行。

于是李弘益和李胜甲一起，同盖寓见了面，又细细讨论了合作的更多细节，最终确定了由天德军出马，配合李嗣昭攻击泽州的计划。

两家商定，只等来年春暖，黄河解冻，天德军便渡过黄河。盖寓也不愿继续在长安停留，过完新年，大年初二，便由石敬瑭护送着，匆匆向太原而去。

王珂考虑了一个春节，得知张承奉出任坊州刺史，也厚着脸皮，向李弘益求官。他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时刻想要向朱温复仇，因此痛哭流涕：“郡王，下官为朱温所逼迫，走投无路，若非郡王及泾国公相救，我兄弟、夫妇皆遭不测，还请郡王准许我兄弟三人，为帐前一小卒！”

王珂的官声还不错，人品也还可以，李弘益先前之所以不愿给他具体官职，是觉得他毕竟并非河西出身，贸然给官，未必会与自己一心，但是现在自己得了关内十余州，手下正是缺人的时候。

朱温迁都，把朝廷整体搬迁，就连许多关内世家子弟，也都被强行带走，凉州大学培养的学生，再加上举办的吏员考试，毕竟只能补充一些基层官吏，于是李弘益说：“司空，闻得你在河中时，对军务多有了解，便做我河西折冲府将军，总管关内各州县折冲府民兵训练，如何？”

王珂哪里有挑三拣四的权力，他到河西也有一年多，多多少少了解了河西的制度，知道折冲府其实就是河西军的预备役，只要能做事，总比闲着好，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于是王珂为折冲府关内道总管将军，他的哥哥王璘前往鄜坊二州为折冲府校尉，弟弟王瓒为延丹同三州折冲府校尉，负责本地的民兵挑选训练工作。

然后李弘益开始着手准备，等待着各州县刺史、县令或派出的佐吏前往长安而来，参加河西第一次五年计划的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