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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起复
在长安,司空图受到了更加热烈的欢迎,这让司空图更加感慨万千。他笑着说:“见到诸位,老夫恨不能再年轻几十岁啊!”
他有些疑惑地问:“郡王,不知道这长安大学是否也与凉州大学一样?分科分类,研究各种学术知识?”
李弘益说:“先生称呼我的表字即可。我请先生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请先生居中调和的。我大唐诗风最盛,才子辈出,我的意思,是要将我大唐立国以来诗人们的作品汇录收集,编成一册,先生以为如何?”
他看重的是司空图对诗这一文学体裁的文艺评论颇有研究,李弘益知道后世曾经有《唐诗三百首》,貌似一直到了清朝,才有文人编纂整理出了《全唐诗》。在他看来,《全唐诗》的出现实在晚了些,唐诗可是华夏民族漫长文明中的瑰宝,越早做这件文化盛事,也就越能避免因为年代久远、战乱等造成遗失散落。
司空图忍不住击节叫好:“季端有心了!如此盛举,不知季端可想好了书名?”李弘益想了想,说:“暂时就叫《大唐诗编》天复版吧。”叫《全唐诗》也不合适,李弘益向来没有取名字的天赋,加上现如今的皇帝年号,也能做个断代。
他说:“还要烦请先生做这个总纂官,凡我大唐历代以来的诗人作品,能收集到的,全部收录,然后再请先生以所著《二十四诗品》,做个评判!”
李弘益的设想,是如今他所管辖治理的州县,基本有名气的文人学士,都被凉州大学收拢了去,长安大学若想扬名,就得做出一件大事,他与徐彦若商量之后,觉得将大唐开国以来诗人们的作品完全收录,就是打响长安大学名气的最好办法。
经过与长安大学的教授们商讨之后,暂定为《大唐诗编》的巨大文化工程的名义总裁官,依旧是李弘益,然后司空图、韦庄、徐彦若三人为总纂官,再加上长安大学的教授,以及军情司、户曹配合,开始了这项浩大的工程。
为此李弘益专门将河西官办印刷局的一半工匠都从姑臧调至长安,并再次扩大了军情司的人手,命令应进思派出更多的人手,前往天下各地,收集诗作。
他忙碌了数日,然后接见了王彦章。新得了关内十余州,李弘益不得不再次扩军。先前的归义军下属的各军,被他拆散混编,保留了四支军队的名号,负责保护河西走廊丝绸之路的通畅。
李存孝接任定难军节度副使,飞虎军便从陇州调出,陇右道西南州县,必须有一支军队,负责防御鄯州方向的吐蕃。他原本组建了镇西军,便是想让魏元景和慕容阎昆负责的。
但是祁连军被王建拖住,镇西军又被抽调至华州,于是李弘益重建了开元年间镇守鄯州的威戎军,将颇超乞光提拔了起来,以兰、河、洮、岷等州的折冲府民兵为骨干,坐镇兰州狄道,准备让士兵先熟悉高原气候。
然后以周成为指挥使,建定戎军,以渭、成、武、叠、宕等州民兵为主,坐镇武州复津,负责在剑南道北侧配合慕容阎昆的祁连军。
他对王彦章说:“你在姑臧学习了大半年,又在凉州折冲府呆了数月,我河西军制想必也了解得很清楚了。现如今你有两个去处,飞虎将军来信,指明要你去夏州,带一营骑兵。还有就是去南郑,徐老相国在山南西道有一支不到八千人的新军,大多是步兵,你若去了,便是一军防御使。你选哪个?”
王彦章突然这个实在有点儿难选,他也算是骑兵出身,自然更倾向于带一支骑兵,要知道李存孝点名了要他,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啊!
但是去了南郑,自己就能够独领一军,虽然不是骑兵,但是这个诱惑也很大啊!王彦章表情很是痛苦,这两个他都舍不得啊!
李弘益继续说:“我已经与徐相国联名上表洛阳,山南西道的军号为奉义军,贤明,可考虑好了么?”
王彦章暗暗一捏拳头:“下官愿去奉义军!”他心想: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好歹是一军防御使!河西军制,军政与民政是分开的,而指挥使比防御使稍微高上一级,这二者的区分并不是所带军队兵员多少,而是职权略有不同。
河西军队分为两大类:野战军和城守军,指挥使都是野战军之首,而防御使则是城守军军头。李弘益见王彦章做出了选择,说:“好,今年河西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我给你三十人,你的任务,就是练就一支精兵,兵额暂定八千。”
他顿了一顿,说:“贤明,你的任务很紧迫,二三年间,我便要南下剑南道,先讨平王建。若战事顺利,东出潼关,少不得骑兵作战,你若做得好,便给你一支骑军!”
王彦章大喜,他在朱温部下为一小吏,名声不显,哪怕到了河西,身无寸功,虽然李弘益曾“捧”他为天下第二猛将,可是与河西众多闪耀无比的将星相比,他实在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王彦章是个骄傲的人,他自认为勇武谋略不差,只是一直得不到展示的机会,现在李弘益给了他一个施展自身才华的舞台,他说什么也要抓住。
于是王彦章执意请求,也不顾年关将近,带领着河西军事学院的三十名毕业新生,以及一队亲卫骑兵,冒着长安的大雪,向梁州南郑急匆匆地赶去。
李弘益要忙的事情太多,姑臧阳妃谷的军工作坊,要迁一批工匠前来长安,同时他还准备再组建长安军事学院,重心转移,众多的事务都要他来操心。
这一天,李弘益从咸阳返回长安,他准备将军工作坊连同长安军事学院,都建在咸阳,在他心中,咸阳就是未来长安的卫星职能城市。
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母亲张氏突然找到他,说:“十一郎,小五想要见一见你。你也闲置了他这几年,也该叫他出来做点儿事了!”
“小五”自然就是张承奉,李弘益皱了皱眉,说:“母亲,我夺了表哥的基业,他怕是恨我还来不及。再叫他闲两年,好好想一想再说吧!”
张氏叹了口气:“我知你表兄弟二人彼此有怨,只是你舅舅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张五郎又不是个庸人,放任他就此沉沦,为娘心中担忧啊!”
李弘益知道母亲和舅舅张淮鼎的感情很亲,连带着对张承奉也很是照顾,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就见一见他!”
这是自张承奉投降后,李弘益第一次见到他。张承奉看上去比以前沉稳多了,也沉默多了,神色之间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憔悴。
表兄弟二人,坐在李弘益的书房中,张承奉看着李弘益,突然很是洒脱地笑了笑:“十一郎,唔,我这么称呼你可好?”
李弘益点了点头,张承奉继续说:“十一郎,是我败了!先前我总觉得不服气,可是看到十一郎以一支左神武军旧部,再加上吐谷浑军,占据陇右、关内两道,四五十余州县,不论李茂贞、王建还是朱温,都在十一郎手下讨不得半分便宜,我才知道,我败得心服口服!”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先前谢重节受崔胤蛊惑,我也被他说动,是我挑衅在先,合该我有此败,现在我谁也不怨,只怨我自己才能有限,此人力,吾不及十一郎多矣!”
李弘益并未说话,他耐着性子听着,然后想起了谢重节。谢重节在敦煌开城投降时便自尽了,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张承奉。他这一死,谢家反而得以继续保全,不论是张承奉还是李弘益,都没办法继续穷追不舍。
张承奉继续说:“我至长安,住在幼年时的宅子,十一郎有心了!”当年张议潮归国,天子赐宅宣阳坊,这可是大唐的达官贵人们才有资格住的地方。只是后来张议潮在归义军节度使的人选上与朝廷有了分歧,才搬迁到了普宁坊,在卫国公李靖的旧宅左近居住。
他看了李弘益一眼,问:“祖父房间的画像和牌位,是十一郎当年入长安时布置的么?”李弘益点了点头,张承奉叹了口气:“我一向以祖父为偶像,欲再建他老人家当年的功勋,可惜我志大才疏,不能做到!”
他突然急切地说:“十一郎,我失了归义军七州之地,已经让祖宗蒙羞。我也不欲与十一郎相争,但求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振作,为十一郎,为河西,也为天下做些事情?”
他神色有些黯然:“吾祖父是个大英雄,我已经丢了脸面,若是后世史书写上一笔,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还请十一郎准许我出来做事!”
李弘益看着他两鬓的白发,心中唏嘘不已,看着张承奉深深地伏在自己面前,他心有不忍,叹了口气:“坊州刺史,表哥可愿做得?”
张承奉说:“便是一小吏,亦做得!”他想起了阴稚卿,一个敦煌的浪荡子,都能做到镇西军一营统领,他如何做不得呢?
李弘益说:“好吧,便等过了新年,表哥便去坊州上任!”原本他是想将杜荀鹤从姑臧调来,做坊州刺史的,如今看来,只有另给杜荀鹤安排一个职位了。
李弘益还是不大相信张承奉,所以给他安排的坊州,离长安近,而且四周都是自己的亲信,也不用担心他再出什么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