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觉悟

这可不是转舵就能解决掉的问题啊……看着眼前的巨兽融合体，齐楚、九客，以及远方战列舰上的正规军，都已经开始恐惧了起来，没有胜算的，哪怕是让Numbers排名45的九客面对，眼下仅他一个Numbers，也根本没办法应对……

粗略算了一下，从游轮出发到现在，也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保守估计离海岸得有五十公里了……难怪一路行驶过来都没有遭遇融合体，有这么一个海上霸主在这里，附近就是有融合体也不敢来“壁水貐”的地盘造次啊。

和齐楚酣战实在是有了一定时间，虽然现在不是夸赞齐楚的时候，但九客在没下死手的情况下也用了这么多时间才击败他。不妙啊，耽误了太长时间了。一艘战列舰已经离游轮靠得很近了，但是眼下也谈不上先消灭齐楚组织了。如果这个A阶融合体悍然发动攻击，别说消灭齐楚，怕是要一锅都给端了。

离融合体较远海军的队长立马截取了A阶融合体“壁水貐”的录像，并立马联络安全部，要求撤出战斗。尽全力摆脱“壁水貐”的领域。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给唬住了，每个人都祈祷，祈祷这个融合体不要发动攻击……但是那毕竟是融合体，在大概判定是船只以后，“壁水貐”伸出无数巨大的触手，试图去裹住了游轮旁的战列舰。

这个A阶融合体，整个身躯估计得有个几公里的长度了吧，如同小型游轮的宽度，实在是远远大过这些个战列舰的。

虽然是A阶的庞大融合体，但是速度是有一些缓慢的，战列舰的所有人员宣布进入最高戒备状态，舰长立马下令开火，尽可能把触手们炮击回去。

实际上海军部队已经做好了以身殉职的准备了，这是此次出发就做好了的事情。每个人在来之前都有留有一封遗留给家人的书信，万一回不来了，也就直接交由亲属了，每次出行都是如此。

这就是海军，这就是正规军，虽然明知道海上有众多凶险，纵然是火海，他们也要下。别说是A阶的这个家伙了，但凡碰上一个B阶或者数只C阶融合体，亦或者一堆D阶融合体，那正规军的海军就全都玩完了。

正规军的大家也都只是普通人，直接让他们面对死亡，往日再多对恐惧的训练都化作了泡影。有的军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明明已经安全出行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这次就要丧命于此？他们站在甲板上疯狂射击“壁水貐”的触手，但是那是A阶的怪物啊，远胜过C阶融合体的高速自愈能力，是枪火所不能起作用的，甚至根本无法击穿触手。战列舰的吨位也算是比较足的了，火力也相当出色，不断的炮轰，虽然一定程度上抵御了壁水貐的触手缠绕，但是所有人明白。

那只是时间问题……

炸裂的不是融合体的身体，而是在场军人们最后的希望，触手在被轰爆以后，数量丝毫没有减少。融合体完全可以一个冲击过来直接砸沉这艘战列舰，但是它饶有兴趣地单纯用触手攻击。

战列舰的军人们被彻彻底底地沦为怪物的玩具了，站在甲板上开火的军人们还是被触手钻了空子，裹住了身体让融合体高高举起。有人的直接被触手给挤压死了，有的人则是被举起后重重抛向了水面，他们迎来的只有粉身碎骨的结局。

哀嚎声此起彼伏，而融合体似乎对此十分满意，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巨蟒吐信的声音。

战列舰舰长脱下了军帽，站起身子，转身看向身后的船员们，所有人都失去了冷静，哭号、抓狂、暴躁、绝望、举枪自杀，人生百态也不过如此，明明出发前还互相愉快攀谈。

再回到海都的陆地，是不可能的了，甚至把自己这幅躯体完整运回大地之上，让亲人再目送他离开都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事情。作为海军的一员，走在生死的钢丝上，舰长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要失约了，明明答应儿子，两个月后他过生日要陪他一起的，虽然每次都因为军队任务太忙而失约就是了。

这次失约，希望儿子能够原谅自己吧……算了，不原谅也没办法，也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够格。

炮火射击没有停止，舰长背后，就是“壁水貐”那铮铮的身躯，在炮火所演奏的最后的哀乐中，舰长对船员们发出最后的训话：“战友们！冷静下来！听我说！”

虽然还有躁动的声音，但是大家多少也都注意了舰长的发话。

“听着！我们要在此丧命是无可避免的了，但是大家！我们是为国捐躯，我们在最后的时刻也走得有尊严，有军人的气概，不能忘了我们还是海都的海军，是海都的军人！”底下立马有个反对的声音说：“放你娘的屁的军人！现在全完了！老子他妈还有老人小孩，你他妈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到现在还要说这些官话吗！”

要是换做往日，面对这样愣头青的家伙，舰长能把这种人从船头一脚一脚踢到船尾，踢上几个来回。舰长叹了口气喊道：“刘上安！”那个反对的人立马以嘹亮的声音回答：“到！”只是他的报告，已经被炮火声所覆盖了。

舰长改了改语气，说：“你批评得对，我说的就是屁话！那我不扯那些了，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就要丧命在此了，跑不掉了！但是，我们的死能给我们的家人带来足够的抚恤金！那是多少钱我想在座都知道！”这时所有的人都不再躁动了，是的，正规军，尤其是海军的烈士抚恤金是相当充足的，够三口之家使用个好几年……但这是拿命换的……

“可惜了！我们没办法再见亲人最后一面了！在座各位都一样，我想你们都有母亲等着回去照顾，都有孩子等着回去疼爱！但是没办法了，愿他们能够在往后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好好照顾自己！”牵扯到了家人的后事，在场所有人都控制不住流下了泪水，不舍，不甘，绝望是何滋味，也不过如此。

没办法再抵抗了，战列舰的数门火炮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不过多久，“壁水貐”也就要对战列舰发动最后的攻击了。届时，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但是同伴们！我们是为了人类作战！看看身后的这他妈该死的东西，把我们当玩具一样，但是我们把他的影像发给了海都政府！在了解了这家伙以后，会有更多的军队，会有更多的火炮，更多的战士，把这操蛋的东西轰得渣都不剩！你们真的能容忍这样的家伙继续横行在世界上，以后再让我们的儿子孙子饱受这家伙的威胁，再让他们被当做玩具吗！”

“不能！”异口同声，整齐如列。

“说到底这他妈就是个畜生！为了后来的人们，为了我们的家人不再受融合体的威胁，为了海都不再遭受融合体的迫害！人类是不会输给这些狗杂种的，总有一天，后来的人们会杀光这些害人的妖魔鬼怪！战列舰‘腾龙号’，全员！立正！”

再次的整齐划一，所有人挺直了身躯，傲骨在胸，这是军人最后的骄傲，这是所有人最后的立正。

“很高兴认识‘腾龙号’的各位，深受你们照顾了，舰长张凯，向你们敬礼！”看着如同松树一般站直了的张舰长，海军们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齐声高呼道：“敬礼！”

这一举手，敬了毕生全部的礼。

也许还有在流泪，也许还有在绝望，也许还有在不甘，都已经不重要了，在座各位，都是真正的海都的军人。

融合体已经举起了战列舰，战舰的火炮悉数毁灭，甲板上的人们也被融合体一个一个屠杀干净了，“腾龙号”带着它最后的荣光，被重重砸在了海面上，船身被重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沉入了海底。

距离稍微远一些的“跃虎号”战列舰，全体船员低头默哀，他们现在也在满舵调转方向，尽可能撤出融合体的攻击范围，做最后的挣扎，不成功便成仁。

而融合体专心玩弄“腾龙号”战列舰的时候，九客就已经有所行动了。这已经是非常充裕的时间了，他疯狂地搜索船内的各个房间，找到了病床上的理查尔，由于刚刚的海浪阵阵，手术已经暂时停止了，理查尔依旧没能摆脱生命危险，但继续手术下去的话，生存的概率会有所增加。但是没时间了，九客必须立马带着理查尔和秦钟逃离。他一把推开理查尔身边的医护人员，把他背在背上，立马又去找秦钟。

很快也就找到了，琴和秦钟在房间内已经知道了是A阶融合体出现了，二人也绝望了起来，没有办法能打赢那家伙的，而且也跑不掉的，战列舰被破坏后，接下来“壁水貐”就要把魔爪伸向他们的游轮了。

突然冲进来的九立马吼道：“秦钟！还有那谁！现在赶紧走！”九客一边吼着一边抖出三张扑克牌打碎了绑住秦钟的铁链。秦钟立马准备和九客一起逃跑。琴木木地坐在床上没有反应。如果这就是报应的话，那自己也完全可以接受，杀了那么多人，这样的结局也是她所能接受的。秦钟的话，他要带走就带走吧，现在是否看管他已经不重要了。

九客看这个女孩子不为所动，就说：“你要是真想去死那你就去死吧！”九客背着理查尔，和秦钟一起跑走了。

甲板上的齐楚看着“壁水貐”戏耍战列舰的全部过程，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走到这一步，完完全全成为了弃子。为什么得到的Numbers信息是错误的，为什么突然上级改变了计划，为什么要特地针对王牌保卫公司的人，为什么要求他们前往海上，还偏偏是这个海域，他全都明白了。

对上级而言，他们的利用价值也已经被榨干了，而且他们也暴露了身份，本来想着可以将功补过让上头对暴露身份一事网开一面，不过现在看来，齐楚他们是真的被彻底抛弃了，为的就是让这个掌握了齐楚组织动向的公司和齐楚玉石俱焚，这样就没人再知道上头的目的，线索也就此中断了。

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