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灵台紫气
繁境修真界有四大门派,冀中道灵秀府云山派;神扬道广陵府冲虚派;阳青道仰天府孤竹派;隐幽道玄菟府归霞派。前两派脱身于青玄派,走的是道家正统的路子,讲究先修神,再练气、还虚、合道。后两派则是东华派的后身,炼精、练气、入神、反虚、合道。归根结底,都少不得最后一个步骤。合道之前都算是修真,但入气之前却算不得修真。
刘余逸体内窍穴齐开,丝丝缕缕后天灵气透过窍穴涌进下丹田,汇聚成气团。下丹田在脐下两指处,故而又有精气之说。按照倚泰教习的经络走向,刘余逸缓慢的引导着灵气,生怕一个岔子运错,好的话落得个跌境的下场,坏的话就是那些常常被人挂在嘴边的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修真者突破境界往往都要寻一僻静场所,或是找人护法,不是没有原因的。
聂旧符横眼看退了一个要过来的小二,这边又有公子哥带着个女子过来,公子哥腰贯黄玉,看外形雕琢是冀中道南部滨湖府特有的做工,玉下还系有华美长剑,走起路来长剑敲击着黄玉,叮当作响。女子虽然是冀中道人,但身形外貌都有着神扬道江南水乡特有的风韵,一头青丝被利落的打理着,倒是别有一番英气。
公子哥看了一眼在门前拄黑刀而站的聂旧符,报以一个笑脸,聂旧符充耳不闻,公子哥也不在意,挂着笑回头与女子对视一眼,就要路过,却听到聂旧符说道:“离此三丈远,后果不负。”
公子哥还是笑意不减,身后女子扯了扯公子哥衣袖,朝那黑刀努了努嘴。公子哥拍拍女子手背,“走,吃些东西去。”
这边两人才转身,楼梯口就上来几个流云弟子,身穿与聂旧符一样的服饰。
公子哥回过头,冷着脸道:“兄台,我俩都让步了,这是什么意思?”
聂旧符瞟了一眼,“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与我何干。”
看着身着同样服饰的聂旧符和上楼涌来的男女。后面女子突然问道:“你们是流云派的?”
聂旧符嬉笑道:“是啊,怎么的…”正说着,身后房门打开,刘余逸拍着聂旧符肩膀,“给聂兄添麻烦了。”
聂旧符头也不回,“小事儿,成了吗?”
刘余逸‘嗯’了一声,来到聂旧符身前,拱手道:“两位见谅,我这位朋友也是因为我才不得以唐突了两位。刘余逸在此向两位告罪了。”又拱手朝闻讯而来不明所以的流云弟子说道:“自家小事,劳烦大家了。”
众人看刘聂两人方才的举止,也不觉得早些船上的剑拔弩张有什么妨碍,关系好些的男弟子已经笑着说着‘不麻烦不麻烦,聂师兄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此等小事,不足挂齿。’诸如此类的话。女弟子们则三两个凑在一起,打量刘余逸,再与同伴说上两句,偶尔发出一串或娇羞或玲珑的笑声。
公子哥低头笑了笑,拉起女子就要回房间,就听刘余逸问道:“公子有伤在身?”
女子听罢眼光希冀的看向刘余逸,但从那张年轻的脸上怎么看不到自己的预计,不觉叹了口气,公子哥笑道:“这位兄台可不要乱说。”
刘余逸点点头,“那就进来说。”
聂旧符让王师弟先带着流云弟子回去,也跟着进屋。公子哥站在桌前。刘余逸示意两人坐下,聂旧符也凑过来,问道:“小姨子,什么时候又成了大夫了?”
公子哥与女子对视一眼,又打量起刘余逸,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惊奇这口音醇和的青年男子竟然是女儿身。刘余逸浑然不觉,“我哪里能称为医者,倒是时长听我伯母说起,我这只算的望闻问切中的望,这位公子天灵上有一缕紫气蒸腾,却全无中正平和,相反暴戾非常。若我没猜错,公子此时内力正无时无刻不被此气蚕食,也亏得公子功力深厚,不然恐怕蚕食的就是神魂了。”
公子哥听罢起身,长稽及地,“请姑娘救周长深于水火。”女子也过来握住刘余逸双手,“小姐您既然能看的出来,还请救我家相公一次,小女子感激不尽。”说着眼眶珠萤流转,几滴泪打在了桌上,显然也早为自家夫君的病情折磨许久了。
聂旧符瞅了瞅三人,不好笑出声,深深的看了刘余逸一眼,刘余逸赶忙抽出修长的手指,摆手道:“两位见谅,我能看出周公子近况,也是侥幸才提升了境界,并不能帮到公子什么。还有,我并不是什么小姐。”
周长深难得叹口气,坐下说道:“如此,倒是周某太过强求。实不相瞒,周某也是之前遭叔祖提点,才来到阳青道,只听得孤竹派有一法,可暂时止住天灵紫气蚕食,既然公子无方,是长深叨扰了。其实叔祖也说,此气即是灾厄,也是机缘,就看侄孙我如何把握,我观两位也不似歹人,故而实情托出。只是希望渺茫,这才病急求医。还请两位见谅了。”
聂旧符问道:“恐怕有些辛苦吧。”
周长深微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倒是苦了我家内人。”
名唤陆亦筠的女子摇摇头,伸手拍拍坐下来的周长深手背,两人相视一笑。聂旧符搔搔头,轻咳一声又问道:“你家叔祖有没有说过,得到那机缘的机会有多大?”
“十不存一。”
聂旧符不得不又挠挠头,“该不会是你家叔祖年纪大了,信口胡说的吧,我这不是失敬的意思,只是能认出这不知名的紫气,总要在江湖中有个名头才对吧。你家叔祖是哪位啊。”
周长深也不恼,答道:“我家祖籍天南,叔祖多年不入繁境,姓周名闵延。”
聂旧符撇撇嘴,没听说过,没准真是你多虑了。说完起身给桌上人分杯倒水,坐在一旁的刘余逸心中不禁浪涛滚滚,尤记得临行前两天,唐五叔与自己坐在唐家门前藤椅上,唐钧随口说道:“你若是有朝一日去了次荆道,就去渝中代我向师兄问个好。我这师兄很有名气,你稍加打听就能寻见,人颂天南狂儒周闵延。”
周长深见对座刘余逸怪异的看着自己,喝水如饮酒,心道看来还是怪我方才错把他当做了女子。回头找个机会一定要好生解释一番。
穆凝烟一行人又上路了,只是这次除了同路的流云派,还多了一男一女,周长深和陆亦筠夫妇。
张义方无事就去前头和穆罗绮两姐妹说上几句,聂旧符就曾少有的语重心长的对刘余逸说道,“小姨子,你可得看住了张义方这伪君子。”引来刘余逸一对白眼。无果的他又去嘱咐周长深,“老周啊,虽然张义方那人还没对你家夫人有什么想法,但是小姨子看的紧了,难免让他生出什么别的想法,嫂子如花似玉的…”没说完,身形一动,瞬息远去。
周长深还没有什么动作,陆亦筠就已经从车舱里抽出了一杆长枪,追了出去。留下一脸笑意的周长深和面色淡然的刘余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