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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终

作者:襄语 | 发布时间 | 2018-03-01 | 字数:7180

“你若是再提起他,休怪我不讲情面。”冷冷地说了一声,沐珞便挪动步子进屋了。

床榻上,一袭素色长袍的男子安静地睡着,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茶水搁在一侧的木桌子上,清桐正欲上前,沐珞见状,连忙朝清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他的步伐,朝轻轻地他说道:“方才他的确醒了一下,许是又累了,睡了过去,你别吵醒了他。”

深知沐珞的脾气,清桐便不敢造次,依着沐珞的话同她一起走了出去。内屋关上的那一刹那,屋外忽地传来了一声巨响,大片大片的雪从山崖上滚落下来,宛若倾泻的洪流一般,一下子便掩埋住了雪地上停驻的马车,以及石径两旁的一些枯树枝。

一片苍茫的雪域,雪崩过后,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沐珞微微抚了抚额头,近来雪域发生雪崩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倒不是担心会有危险,只是这雪崩一次的动静太大,她担心会吵着君无心休养,抬眸望见站在一侧的清桐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不禁出言问道:“没见过雪崩吗?还是你的马车在外面?”

“不是,我只是想起方才上山时遇见的于公子,他们似乎,还没有离开。”清桐说罢,眼中微微浮起一丝担忧,“也不知他们二人,会不会有危险?”

于公子,于归之。

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沐珞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乌黑眼眸一派淡然,“方才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二人,让他们速速离开雪域,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他们的命数。”在这个世间上,有人生,便会有人死,还轮不到自己去做什么救世主,所以沐珞听了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就在她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屋门外忽地传了一声急促的敲门声,沐珞正思疑着此时还有什么人会找上门来,于归之急切的求救声便传了过来,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娘子,求求你..............”

沐珞循声踏出院子,正好看见身上挂满了霜雪的于归之倒在了地上,清桐见状,赶忙上前扶着了他。

“沐姑娘,方才于公子唤我们去搭救他的娘子,姑娘,不如你...............”清桐话还未说完,沐珞便生生打断了他,

“他的娘子,与我何干,你若是喜欢你便去救,我不费这功夫。”乌黑清澈的眼眸没有半分怜悯同情之意,沐珞的神情始终是淡漠疏离的,她正欲挪动步子回屋,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珞珞,你何时变成这副无情的模样了?”

约莫是有两年,没有听过越云瑾的声音了,即便是住在相隔数十里的地方,她也刻意去躲避不见,他也从不主动招惹,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那声音拂过耳畔的时候,沐珞还是感觉到了心尖上那道口子在隐隐作痛。

粉嫩嫩的菱形小嘴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沐珞背对着越云瑾,语气充满了嘲弄之意,

“越云瑾,你以为你是谁?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的事情,反正这人,我是不会救的,你若是爱多管闲事你便去,我不杀你,不是我不恨你了,而是你以后的死活,都与我无关,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的纠缠。”

那一日的诛云崖上,天际破开的那道华光落了一地的魔铃花,澜雪剑刺入她的心头,她眉心处的魔铃花印记如同被火烧一般灼得她生疼,在那灼热的炎炎火光之中,澜雪剑消亡了,她眉心的印记也消失了,她背着负伤的君无心路过溪水的时候,看见水中的倒影,她原本湛蓝色的瞳孔褪去了颜色,一头漆黑如缎墨般的长发,也悉数变白了。沐珞一直不知道为何,直到遇见了竹离子那一刻,她才得知一切的真相,澜雪剑的剑灵虽不是认她为主,却是与她血脉相连,因为当年她曾渡血给它,她死了,澜雪剑的剑灵便也死了,但是因为她骨血之中有魔铃花,是不死之身,唯有用澜雪剑破开她体内那株魔铃花心,她才会死,她死了,澜雪剑便就此从世间上消失,只要澜雪剑消失了,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利用它,去祸害苍生了,越云瑾打从一开始,便是想要消灭澜雪剑,他的目的,从未变过。沐珞心里怨恨的,从来都不是越云瑾不喜欢她,而是明明喜欢她,却还是要为了天下苍生去牺牲和伤害她,她不会死,但是她会痛,澜雪剑刺入她心尖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那一种煎熬,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痛楚,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不知是否被沐珞说的那些话伤到了,清桐看着越云瑾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而沐珞又独自进了屋子,便自作主张将于归之抬回了屋内。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清桐刚刚替于归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便幽幽醒来,一看见清桐,他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语气急切地说道:

“求你救救我的娘子,救救我的娘子,她腹中有了胎儿,我求求你..................”他哭得如同一个三岁的孩童一般,不断地跪在地上哀求着。

“于公子,你莫要这样。”清桐一边用言语抚之,一边用力扶起他,偶一抬眸,便望见了屋外恰好转身离去的沐珞的身影,灵光一闪之后,他语气欣喜地说道:“于公子,你莫担心,沐姑娘且去救你的娘子了,相信很快便回来了。”

“真的吗?”大喜过后,于归之俊朗的面容忽地一变,连忙挣扎着往外走,“不行,我也要去救我的娘子,我............”他说罢便挣扎着下地,只是双腿一触碰到地上便猛地一软整个人跌坐了下来,仿佛不能行走了一般,他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我的双腿怎么了,为何使不上力气了?”

“于公子,你的双腿因为被深雪挤压,血脉堵塞,一时之间还无法行走,你就在此处歇着吧。”清桐出言劝慰道。

闻言,于归之却是摆了摆手,“不行,我必须要去找我的娘子,她怕黑,她若是瞧不见我了,会很害怕的。”清桐上前阻拦,于归之却是一意孤行地要爬出去,就在此时,屋门外蓦地走出了一道修长的身影,男子清傲俊美般的面容仿佛是寒梅一般,他纤薄的唇瓣微微动了动,许久未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你若是再我行我素,你这双腿,便会彻底废了。”

银装素裹的雪域,天地间一片苍茫。入夜之后,山间一片骇人的寂静,时不时响起几声野兽的嘶吼声。

沐珞提着灯笼循着于归之留下的脚印往雪滚落下来的方向寻去,忽地瞥见皑皑的雪地上淌着一抹红色,走近了仔细一瞧,她才发现是人血,这雪域上那么冷,又恰好碰上了雪崩,想来这个于归之的娘子就算不死也会重伤,救了也是白搭,沐珞原本是不想救的,但是好死不死正好在屋子外面听到了于归之的声音,说他娘子腹中有了胎儿,这可让沐珞百般纠结,一尸两命的事情,她若是能阻止却不为之,恐怕会损了阴德,她还想着下辈子投胎,离越云瑾这个负心汉远远的,最好是再也不要碰上他。

细细的手指微微点了点雪地上的血块,出人意料地感受到了一丝温度,“这血难道不是于归之娘子的?”沐珞微微抿了抿粉嫩嫩的嘴巴,这雪域上的寒气那么重,于归之娘子又被雪压了那么久,流出来的血即便不结成冰块,也必定会冰凉无比,怎么可能还会有温度,除非,这血是从人体里面流出来的,一抹灵光忽地在脑中一闪而过,沐珞丢下灯笼,尔后用细细软软的双手顺着那最大的一滩血迹往里挖,不多一会儿,一只手便映入眼帘,沐珞一瞧便更来劲儿了,三两下便将那人的上半身从雪堆里面拖了出来。

“这于归之的娘子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重,跟个男人一样。”沐珞嘟囔着伸手去扒开覆在那人脸上的厚雪,一张清越绝美宛若梨花一般纤尘不染的面容蓦地出现在眼前,

“越云瑾!”沐珞一惊,连忙将从他脸上扒下来的雪再一股脑地堆回到他的脸上,一边堆还一边念叨着,“时运高,看不见,时运高,看不见,时运高,看不见...............”她正欲起身离去,不料一只冰凉的手却死死扣住了她细细的手腕,让她不能动弹半分。

“珞珞,”虚弱的声音低低唤了唤她的名字,“我遇上雪狼了..............”

闻言,沐珞嗤之以鼻,“怎么,苦肉计吗?才几日不见,你.............”沐珞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越云瑾低声继续说道:“你快些离开,免得碰上了雪狼,我如今这模样,怕是不能护你了,于归之的娘子便在那边,腹中胎儿无事,我已用真气替她护住了心脉,她并无大碍。”他虚虚地咳着。

“好笑,你什么时候护过我,说谎也不打草稿。”乌黑清澈的眼珠子微微往上一翻,沐珞正欲挣脱,却听见越云瑾清冷虚弱的声音继续说着,

“你往后,不要再如此任意妄为了,你若是不喜欢那些人上雪域,便去我屋子拿那阵法图在山脚下设阵法,不要随意与人结怨,我怕,他们会伤害于你,以往,是我不好,我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我虽知道你不会死,但是,我仍旧是选择了伤害你来维护武林和平这一个法子,我知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想..............”越云瑾这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话语,沐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反扣住他的手腕替他号脉,乌黑清澈的瞳孔蓦地一缩,沐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脉虚无力,气息不稳,沐珞虽不懂医,但是他这副虚弱的模样,像极了受过重创的君无心,当日竹离子为君无心诊脉的时候,她亦在一侧,他的这副样子,就如当初的君无心一般,可是,不应该啊,越云瑾怎么可能会受重伤,他那么自私又无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伤成这副样子。

“我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只是你,从未认真看过我,”嘴角忽地微微勾起一丝自嘲,越云瑾清冷的声音略带透着几分苦涩,“你总是这样,说了喜欢我,但是却又对别人更上心,上官琉微尚在的时候,你与他说笑,却从未对我说过你的心事,白原川与你交好,你与他交谈,对我,却是话少,就连你厌恶的烈璃彧,也比我更了解你,我心里欢喜你喜欢我,但是也恼怒,总是不得你心,不知道你时常在想些什么,珞珞,你教我,我该如何是好?你看得见上官琉微为救你死在我的剑下,你看得见白原川为你而死,也看得见烈璃彧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看得见我伤你至深,但是你从未看见,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为你...................”苦涩的声音戛然而止,越云瑾纤长的睫毛渐渐垂了下来。

细细的手指轻轻停放在越云瑾的鼻尖下,确认他只是暂时晕了过去之后,沐珞心里忽地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越云瑾月白色的衣襟上渗满了血色,他身上被雪狼挠开了好几道口子,看着颇为吓人。一直以来,她对他,是心慕之,但是却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越是喜欢,便越不敢轻易靠近。他们之间横亘的人和事太多,多到让她无法说出自己的心底事。就在沐珞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将于归之的娘子和越云瑾一起抬回去的时候,一道吊儿郎当的嬉笑声便在身侧响起,

“又是你这女娃娃,你怎么尽跟些半死不活的人在一起呢?”沐珞抬眸,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了。

入夜之后,雪域上吹起朔朔寒风。

沐珞背着于归之的娘子慕容棠月带着竹离子回到雪域上的屋子时,清桐正守在门外等候,一看见他们二人归来,便立刻上前去帮忙。瞧见清桐伫立在门外,沐珞一边将慕容棠月放下来一边问道:“你守在这里,那于归之谁照顾?”

接过了慕容棠月,清桐恭敬地回道:“沐姑娘,我家阁主在照顾于公子。”

“君无心醒了吗?”听见清桐说君无心在照顾于归之,沐珞眉眼微微浮起一丝欣喜,连忙抖了抖裙摆的碎雪便要跑进屋子,清桐见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喊了一声沐姑娘,沐珞便跑没影儿了。

屋内燃起了烛火,点点跃动的火光映照着整个屋子十分亮堂。

面容俊朗痞气的年轻男子倚靠在床榻上,他的双腿平放在被褥上,君无心坐在床沿一侧,修长的手指力道适中地为他按着穴位,

“这里,可有知觉?”每按一下,君无心便问一声,确定了于归之的病症之后,他便起身准备去熬药,只是门一打开,他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一垂眸,君无心便看见了一张精致灵动的面容。

立刻起身站稳了之后,沐珞忙不迭地扶着君无心的双臂,软糯糯的声音透出几分着急,“你有没有撞伤那里?你大病初愈,被我撞坏了可不好。”她一副自责的模样。

许是她着急的模样过于好玩,君无心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语气谦和地说道:“姑娘莫怕,我并无大碍。”

“无大碍就好,等等,”仿佛是察觉到了君无心话里有什么不对一般,沐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刚刚喊我什么?姑娘?”

“是的,在下君无心,不知姑娘是何人?”清傲的眼眸浮动着清浅的光泽,君无心眉眼一派认真,不像是与她说玩笑话,望着她的眼神十分陌生。

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乌黑眼眸蓦地一怔,沐珞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底浮起密密麻麻的复杂情绪,良久的沉默之后,沐珞微微扯出了一抹笑容,软糯糯的声音低低地应道:“你好,我叫沐珞。”

“沐姑娘。”微微点头致意了一下,君无心继而绕开了沐珞,径直往屋外走去,沐珞勉强挤出来的一丝笑意尚在脸上,却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君无心醒了,却是不记得她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就在沐珞出神之际,于归之瞧见了她,便连忙朝她喊道:

“姑娘,我的娘子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听见于归之的声音,沐珞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怔然着微微抬起了眼眸,望着神色急切的于归之,她神情木然地答了一声,“她没事,有人救了她。”听说慕容棠月安然无恙,于归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慕容棠月虽然压在雪里许久,但是幸得越云瑾的真气护体,除了一些皮肉外伤,并无性命之忧,而于归之虽然双腿经脉堵塞,但是在君无心的针灸之下,经脉疏通了休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初,几日过后,二人便辞别了沐珞与君无心下雪域去了。

雪路蜿蜒,二人的身影渐渐凝成了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沐珞望着微微出神,将脑袋靠在门扉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在门环上点着,倏地,君无心淡漠的声音传来,

“沐姑娘,明日,我准备和清桐一起下山回逍遥阁,承蒙你两年来的照顾,在下很是感激。”

“这么突然啊,”长长宛若蝶翼一般从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沐珞精致如花瓣般的小脸微微染上几分失落之色,她原本都做好了要照顾他一辈子的打算,如今人醒了却是不识得她了,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她正欲开口挽留,那厢竹离子忽地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边拉着她往屋内跑一边说道:

“女娃娃,你的相公想见你。”

“他醒了也不关我的事,”一听见与越云瑾有关,沐珞便砸巴着粉嫩嫩的菱形小嘴不想搭理,只是反应过来了竹离子给他的称呼之后,她便更为恼怒,“死老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他没关系,他也不是我相公,你不要仗着自己疯就乱说话。”自曲华裳死后,竹离子便精神恍惚,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但是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倒是一点儿也不忘,就是嘴巴有时候非常欠收拾。

“跟老头我害什么臊呢,”一把将沐珞推进内屋,竹离子随即拴上了门,大有怕她逃跑之意,拉着不情不愿的沐珞往床榻边沿坐下,竹离子说道:“女娃娃,你这相公待你可真好,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此时越云瑾正拿着一本书在翻看,看见竹离子煞有其事地将沐珞带来,他绝美恍若梨花般清越的面容微微浮起一丝怔然,尔后一双宛若浓得化不开的水墨一般的漆黑眼眸便脉脉地看着沐珞精致灵动的小脸,“珞珞,你能来见我,我甚是欢喜。”他诚恳地说道。

“我不过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别想太多有的没的。”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是走不了,沐珞微微抿了抿粉嫩嫩的菱形小嘴,语气不善地开口,“你要是真的快死了,就死远一点。”

闻言,竹离子暗暗掐了沐珞一把,“你这女娃娃怎么心肠如此歹毒?枉费他一番心思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竹离子话还未说完,越云瑾便轻轻打断了他,他道:

“前辈,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越云瑾没齿难忘。过去的事情便莫要提了,珞珞这几日照顾于公子他们也乏了,你便不要为难她了。”

话说了一半又不说,沐珞嘴角微微抽了抽,起身正欲往外走,不料越云瑾忽地剧烈地咳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俯下身子,一双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乌黑眼眸染上了几分关怀,“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又着凉了?”

看见沐珞如此关心自己,越云瑾颇为受宠若惊,像个孩子一般睁大了一双漆黑如云墨一般的眼眸望着她,呼吸浅浅,生怕惊扰了她。

回过神来自己潜意识做的蠢事之后,沐珞惊得立刻落荒而逃了。

看见沐珞的身影消失在回廊中,竹离子微微叹了叹气,似乎是为他感到不值一般问道:“你为何不肯告诉她,你当日用澜雪剑刺入她心尖的那一剑,本意并非是为了毁了澜雪剑,而是想要将魔铃花从她身上剔除,让她活下来?”

想起了方才沐珞如同受惊的小猫一般落荒而逃的模样,越云瑾纤薄的唇瓣微微泛起点点宠溺的笑意,纤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他漆黑如水墨一般的眼眸覆满了温色,

“司空离最后为了救她而死,珞珞心头对他的恨意,也浅了许多,倘若她知道了,司空离一早在她身上埋下的这株魔铃花,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即便是死,也要拉上她做垫背,她该有多难过,所以有些事情,不如不让她知道为好。看着她快乐无忧,我便再无所求,现在这般,就很好了,我会用余生去守着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她还是恨我,我能日日见着她,我便欢喜,足矣。”

沐珞从越云瑾的屋子出来的时候,恰好遇上清桐,清桐瞧见了她,便高兴地迎了上去,

“沐姑娘,”他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我和公子要回逍遥阁了,现在便启程,特来向姑娘辞行。”

“现在,不是说明日吗?”听见君无心离开的时间一下子提前了那么多,沐珞失落之余,更为感到诧异,方才君无心说的明明是明日,怎么一眨眼就要走了。

“公子临时改了主意,说是离开了两年,怕阁中事务繁忙,所以便想早些回去。”清桐应道。

“如此,那你便好生照顾你家公子吧,早些回去也是好的,”微微长吁了一口气,沐珞抿着嘴巴浅浅笑了笑,“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最快乐,你好好陪着他吧。”她摆摆手,说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清桐应了一声,尔后便提着包袱往屋门外走去,他雇了一辆马车,和沐珞道过别之后,他便扬起马鞭驾马离去。

石径上的雪浅了许多,顺着方才于归之留下的车辙印子,清桐很快便驾马下了雪域,抵达山脚的时候,马车内的君无心蓦地喊了一声停下,清桐便驭马渐渐停了下来。马车上的窗帘子被掀起,君无心抬眸眺望着那雪域山顶,仿佛是要隔着那茫茫地一片银雪看到什么人,不愿离去一般,良久,清桐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你根本没有忘却往事,为何装作不识得沐姑娘?”

闻言,那素来清傲如寒潭般漠然的眼眸微微泛红,君无心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沐珞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不愿她为了弥补我留在我身边,由始至终,她心中喜欢的都是越云瑾,如此,便好。”

“公子.............”

“走吧。”

细细的飞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便掩去了那一地的车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