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海瑞的不同

海瑞自提升到京城做了京官后，刚开始还与一些他同谊有过短暂的交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交往频繁后的了解，他埋藏在心中的那一份孤独越来越强烈，更是显得与大家格格的不入，最终这种交往慢慢地少了。

荆山王回京后，海瑞因曾与荆山王在武陟时有过交际，他特地到荆山王府来拜见过胡威，一个在户部任职的小小主事，荆山王府的大门按说海瑞是没有资格进的，只因胡威对海瑞的好印象，胡威不仅接待了他，而且还在书房里陪他聊了两盏茶的功夫。这也使得荆山王府里的人对海瑞另眼相看。

海瑞在到京城前一直在地方为官，虽官职不高，但终日是忙忙碌碌，且能说话算数，威震一方。可现在他到了京城后，象他这种官职的人是多如过江之鲫，那是多如牛毛，那里还能找到他过去的威仪，和那份被尊重的感觉。更何况京城里的官大多比较悠闲。这人一闲下来，再加上巨大的落差带来的心中的压抑，那份痛苦是无溢言表的。

海瑞终日在痛苦中煎熬着。他把这份痛苦也带到了荆山王府。

胡威看着海线瑞那痛苦的样子，只是在心里笑了笑，他可不是海瑞倾诉苦恼的对象，虽然胡威因二十一世纪的原因对他有好印象，可还没有到荆山王来为他改变命运的地步。

“时间能冲淡一切，你只是刚从地方上来，对京城里的一切不习惯是正常的，当你习惯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胡威只是不着边际的、不痛不痒地劝解着海瑞。胡威也不奢望通过自己的一番劝解使海瑞有所改变，否则海瑞就不是海瑞了。海瑞的一生刚直不阿和固执已见，以及他的墨守成规都是出了名的，道家的礼仪早已长在了他骨子里，想他改变那犹如登天。

胡威之所以见海瑞，是想通过自己的一些说辞让海瑞在今天遇到挫折时，心中减少一点痛苦罢了；或者更深次的说，是想给自己的荆山封地留上一点善缘。

胡威送走海瑞时，站在前院中对海瑞说：“一切以忍让接受来面对一切，你的痛苦会少一些。”

海瑞听荆山王这样说，他终于把几次想说而又咽回去的话说了出来，“荆山王，下官实在是不习惯于做京官，下官希望有机会还是能外放，到地方上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这才是海瑞来见荆山王的目的。

胡威听海瑞这样说，只是莫测高深的一笑，“说这些都还为时过早，一切让时间来说吧。”

海瑞听荆山王这样说，他以为荆山王怕自己习惯京城的生活后会留恋，而心生反悔，“这个请荆山王放心，下官只适合生长在田野乡间，适应不了这深宅大院。”

胡威不再言语。

送走海瑞后，荆山王本以为自己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可没有想到当再一次听到海瑞的消息时，他的心情还是不能淡定，做出了他原本不想做的事情。

原来海瑞从荆山王府回去后，胡威对他所说的一些话，他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海瑞在武陟时见过荆山王的办事风格，以为胡威也跟他自己一样，是性情中人，本在心中把荆山王纳入自己的知己；可没想到与荆山王一番叙谈后，他是彻底的失望了。

这份满怀希望后的失望，把海瑞是彻底地推进了痛苦的生涯。在痛苦中挣扎，不是毁灭就是奋起，这是海瑞的必走的路。

嘉靖自闭门求道，废除早朝后，他就很少再因其他的原因出过皇宫，只是时逢京城外的灵济宫道观做法时，嘉靖才亲临沐露。

海瑞户部小小的官员，是没有资格见到皇上的，他终日四处打探，总算得知十日后灵济宫道观有一场重要的法场，皇上必会去参加的。

海瑞得到这个消息后，那心中的兴奋之情是无溢言表，他不在象往日一样掏钱买酒换醉，而是整日地在书房里伏案疾书，呈述实时、针砭朝政、抨击皇纲。

五日，五日，海瑞用五日时间写成了《治安疏》。当他从书房里出来时，胡子拉茬，脸颊深陷，如果不是那一身的官服，他现在在大街上就会被人看成是疯颠的乞丐。

海瑞此时的眼神不再那般迷茫，而是发射着痴迷的神光。海瑞并不理采家人那诧异的目光，而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府门。

海瑞无视周围人们异样的目光，他兴冲冲地走进一家棺材铺，“店家，给本官来一副棺木”

店家闻言而来，见背着阳光站在门口、一身官服的海瑞，这种画而本来就够奇特的了，再看到海瑞那一脸兴奋之色时，更是惊世骇俗。

“官爷，你要什么样的棺木？”店家小心谨慎地应对着。心里却在嘀咕：那死的人该是与这官爷有多大的仇呀，如此让这位官爷欣喜若狂。

“官爷，这副棺木不是你所要的。”店家见海瑞盯着自己店里一副楠木棺材，一副十分中意的样子，他连忙说。这口楠木棺可不便宜，光花费了自己的本钱就是百两以上银子，那可是刷了六次的漆木。

海瑞听店家这样说很疑惑，“为什么不是本官要的？”

店家见海瑞这样问，讪讪地一笑说：“这是小店最贵的一副棺木，官老爷，你咋会花费那么多的银两，用这么好的阴木？”

海瑞听店这样说，一下子愣住了，心想就是给自己买一口棺木也要受人欺凌，“老爷我一生节俭，到死了给自己买一口好一点的棺木就不行吗？”海瑞从来都不与这类人致气，可现在真的是生气了。

店家一听海瑞说是给自己买的棺木，现在是彻底地傻眼了，他不仅是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怕遭来横祸，更是不明白那有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给自己买棺木的，“你，你，你不是给你仇家买的棺木吗？”

“我给仇人买？”店家的话倒是使海瑞不明所以。

“是啊，否则官老爷刚才怎么会这般高兴呢。”这就是使店家造成误会的诱因。

“死，有什么可怕的；死，是有不同的，有的人活着已经死去了，有的人死去了却还活着。这个你不懂。老爷我现在就是要做那死了却还活着的人。你说老爷我能不高兴吗？”海瑞一副大义凛然地样子。他说这话时都能自己感觉到自己的身形更加的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