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认罪

“娘娘，您信我吗？彩雯她……不会回来了？”碧湖目光呆滞地望着牢门，喃喃道。

苏圣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语气中仍旧是担忧，她将碧湖的这话理解为方白薇会对她下毒手。

“娘娘，这次通报说是审讯，实则就是找一个理由将她释放而已。”碧湖如同看透一切般地分析道。

苏圣晴皱了皱眉头，“为何这般确定？”

“娘娘，我当然确定，在厨房里的时候，只有我跟她，她刚刚的那通话分明就是向我示威，我做不了这个证的。”

审讯间。

两个官差将彩雯送来之后便就退下了，彩雯揉了揉肩膀。

方白薇面带微笑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小声行礼道。

方白薇微微颔首，“坐吧！”

“谢娘娘。”说着，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方白薇对面的椅子上去。

“做得不错。”

彩雯没敢抬头，咽了咽口水，只是垂着头。

“后宫里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想往上爬，不用点手段，不踩点人，怎么办得到呢？”

“是……娘娘说的是……”顿了顿，“那娘娘答应的……”

“放心好了，女官的位置我给你准备好了，等这次的风波过去之后，你就做娥女吧！”

彩雯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谢……多谢娘娘……”

苏圣晴同碧湖等在牢中，果然，几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仍是不见彩雯的踪影，苏圣晴不得不信了碧湖的话。

“娘娘。”

牢中沉寂了太久，碧湖率先打破这沉寂。

“嗯？”

两人却都十分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彩雯的事情，大约，两人的心里都有了底了。

“你知道，这次的后果可有多重么……”

苏圣晴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很严重，但不知究竟有多严重……”

“是死罪逃不掉了，宫里的规矩……娘娘你怕吗？”

苏圣晴仍旧是浅浅地笑着，“说实话，现在的我真的谈不上什么怕不怕了，反倒是觉得这样很安心，再不用担忧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说到这里，刚刚打了皇后那几下，倒真是挺过瘾的，你啊，有些可惜了，让你打你不打，错过了这般的好机会……”顿了顿，“其实你做的倒是对的，毕竟，以后你还要在宫里做事，还是要见到她的……”

碧湖紧抿了一下嘴唇，“娘娘，我是一个重义气的人，我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自小进宫，要么就是在生活在嬷嬷们的训斥中，要么就是生活在妃子们的训斥之下，而您却待我这般好，这份情，我不得不记下……”

“干嘛将话讲得这般伤感，这不还没到天人永隔的时候嘛！”苏圣晴忍着语气中的颤抖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前，咱们两人也有过这种单独相处的时光的，对……就是冷宫那边的废弃掉的破房子，你还记得那个出去的机关吗？可惜了可惜了……若是此时再让我去到那里，我定然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肮脏的地方……”

“如果我能同娘娘一同到那里，我希望能跟娘娘一起走……”

苏圣晴笑着点点头，她不敢回过头去看碧湖，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般脆弱的样子。

“娘娘，我要是同您出去了，先跟你去雪山，总是听您说起，却找不到机会去，那得是多么美的仙境，才可以生养的出娘娘您这般的美人……”碧湖说着，仰起头，努力使眼中的泪水回去。

苏圣晴死死地咬住嘴唇，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啜泣的声音。

“然后，我们再去你的家乡，你说的那个小水乡，哎，对了，我只知道那是水乡，却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江萍城的洛水镇，我家就住在小镇的边缘，白墙青瓦，我家是我们附近最大的一处宅子……当年……爹他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钱财置办下了那处宅子……”一说到爹，碧湖便开始泣不成声了。

“水乡……宅子一定离水很近罢！”苏圣晴努力转移着她还有自己的注意力。

碧湖噙着泪水，却努力地笑着点头，“对，没错，我们的宅子都是建在水边的，推开后门就可以跨进水里，我们每家每户都有小船，我没事的时候就划着小船四处游荡，不到雨季，那水会很平静，不用担心一点点危险……”

苏圣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中的泪，一滴两滴顺着便就出来了。

“唉……只是，我们隐灵族找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我们生活在雪山深处，一般人踏进雪山，若是形单影只的，怕是很难存活的……”苏圣晴说着，用袖子轻拭去脸上的泪水。

“所以，只得娘娘带着我去才好……”

沉默片刻。

“嗯……若是咱们能出去，我便带你去……”

碧湖紧紧地眨了眨双眼，“有娘娘这句话，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苏圣晴紧闭双唇。

牢房里重新恢复了沉寂。

良久。

“来人呐！来人呐！”碧湖突然喊道。

苏圣晴被这猝不及防的喊叫声吓了一跳，刚要问她做什么，这时，两个官差走到牢门前。

“大吆小喝的，你要做什么？！”其中一个官差呵斥她道。

“我要指证，我知道真相！我要指证！”碧湖只顾疯狂地喊叫着。

两个官差互相使了使眼色，便就将牢笼的门打开，将她带了出来。

旁边的苏圣晴抓着牢笼的栏杆看着被带上锁链的碧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敢往好了想，也不敢往糟糕了想。

碧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只见她尚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娘娘，您且记住了，是江萍城的洛水镇……”说完，便就随两个官差离开了。

苏圣晴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知道，现在的结局只剩下了两种：要么她死，要么碧湖死。那碧湖说的指证，是指什么呢……她刚刚的那一番话……

她突然像是全明白了，原来碧湖刚刚是在暗下决心，她要顶替自己的罪名！

想到这里，苏圣晴不由得全身颤抖起来，她再也不能忍住眼中的泪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许久都没这般哭过了，好像在被周围人告诫自己应该懂事了之后，就再没这般肆意过了。

苏圣晴想了好多，如若自己平时不这般锋芒毕露的话，是否就不会有这样多的事情？是不是碧湖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她二十四岁就可以出宫去的，她在宫外还有好多值得她去做的事情，她那个美丽的水乡，白墙青瓦的房子，慈爱的父亲，她还说过，那个藏在她心底的人，或许他也一直在等她呢……

她整个人无助地蜷缩起来。

牢中的时间是难以估量的，看不到阳光，也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有时觉得应该过去好几天了，事实上才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脚步声再次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苏圣晴知道，这是朝着她来的。

果然，不一会儿，开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仅如此。

“晴妃娘娘，不知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啊？”这熟悉的声音苏圣晴又怎么会忘掉，是刚刚被自己羞辱过的方白薇无疑了，此时她来，定是要变本加厉了。

“承蒙皇后娘娘关心，您的凤宁宫果真是舒适得很呢！”

“晴妃觉得好就行了，本宫也就放心了，也是来让你放心的……”故作玄虚道。

苏圣晴没有接她的话。

“晴妃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忠心的仆人！”方白薇说着，停下来，观察苏圣晴的神情，苏圣晴此时正作闭目养神状，并没有同方白薇搭话的打算。

方白薇见扑了个空，于是，便自己道：“你的那个丫头碧湖她刚刚已经把所有的罪责都承担下了。”

苏圣晴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但是从方白薇的口中一说，苏圣晴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阵绞痛。

“宫里的下人犯事情处理起来也简单，你这会儿出去的话，大概能见着她的尸体。”方白薇语气轻佻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苏圣晴此时完全相信了碧湖的推理，一切都是方白薇的指使，如此而已。

“晴妃啊晴妃，拜托你说话注意一些，什么叫我这样做，现在在牢笼中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难道你忘了上午你是怎样羞辱我的吗？”

苏圣晴狠狠瞪着她，“哼，那是你罪有应得，方白薇，你信不信一句话？”

方白薇瞅了她一眼，“什么话？”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哈哈哈……”方白薇仰面笑了起来，“我又没杀人又没放火的，才不会怕这些……倒是你，看看自己有多可怜吧……你以为皇上他有多么爱你呢，他不过是为了补偿你罢了！”

苏圣晴的心里渐渐笼罩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抬头迎上方白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