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万念俱灰

彩雯注意到了碧湖的目光，尽管她一直在低着头。

“彩雯，你看着我，看着我说这不是你做的！”碧湖一步步朝彩雯逼过去道。

彩雯躲了几步之后觉得没有退路，只得抬起头迎上碧湖的目光，“碧湖姐姐，我们共事这么久，难不成你还怀疑我？！”

“你该不该被怀疑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碧湖依旧是用凶狠的目光逼问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彩雯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但却克制不住自己骨子里的躲闪。

“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躲，七夕之夜我看见你同皇后娘娘手下的宫女待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你最近总是这般殷勤，看来是有所企图的！”碧湖狠狠道。

“碧湖，我喊你一声姐姐，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你这纯属就是血口喷人！”彩雯也毫不示弱。

“够了！你们吵够了没有？！我不想听你们这无聊的谈话了！”苏圣晴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接着，起身朝里间走去。

碧湖气冲冲地看了彩雯一眼，便也跟随苏圣晴进去了，碧湖并不是因为想躲开彩雯，而是她知道连雨歌的小宫女映月那小姑娘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以苏圣晴现在的状态，那自然是人家说什么她都受着，可是作为她的宫女，碧湖可坐不住。

苏圣晴走到里间的时候是有些胆怯的，连雨歌跟景妃不一样，那景妃同自己反目也就反目了吧，可是连雨歌她……若是她也同自己反目的话，这后宫，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呢？屋子里异常安静，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见，苏圣晴尽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

太医给连雨歌服下了止痛丸，此时她已感觉不到痛了，映月跪在地上抓着她的手，不停地啜泣着，尽管此时她的心里对苏圣晴充满了偏见，但是为了让连雨歌安心，她还是努力地使自己露出一个好脸色来。

“娘娘，晴妃娘娘进来看您了。”映月小声道，她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啜泣。

连雨歌动了动眼珠，关于她孩子的事情，不用她们说，她自己也清楚了，流了那么多血，那孩子，怎么还可能保得住。

“连姐姐……”苏圣晴低呼了一声，却没敢往前迈半步，她从未这样害怕过，她不知接下来连雨歌会怎样看待她，还会待她像以前一样吗？

僵持良久。

“你过来……”连雨歌低声道。

苏圣晴一愣，她知道这是连雨歌的声音，她心里更是忐忑了，她说的是“你”，听上去是那样的疏远……不过苏圣晴也能理解，是自己害了她的孩子，那可是她的骨肉啊！

苏圣晴克制着心里的忧虑，一步步朝着连雨歌走过去，她都已经想好了，不管连雨歌是要打她还是要骂她，她都受着，如若不是自己一早送来的粥，事情怎会是这样的结局？

“姐姐……”苏圣晴在连雨歌床边站定，“你……你骂我吧，打我吧……都是我不好……”

连雨歌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倒是平静得很。

映月本想数落苏圣晴，但是看着连雨歌此时呆呆的样子，到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苏圣晴啜泣着，缓缓跪在床边，抓着连雨歌的手，“姐姐，我……我真的是不知情的……你相信我……”

连雨歌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她看着苏圣晴，苍白的嘴唇微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输在了信任……”

苏圣晴一听到这话，一直断断续续的啜泣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的心跳仿佛也停止了，这个结局比她预料过的最糟糕的结局还要糟糕，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结局，虽是那样短，那样无力的一句话，苏圣晴却是彻彻底底的垮了，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姐姐……你……”苏圣晴浑身颤抖着，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辩驳的。

“你走吧……”连雨歌无力道。

苏圣晴紧紧地闭着眼睛摇头，努力克制着眼里的泪水，连雨歌的话打破了她最后的底线，这算是给她判了死刑了，就算是进冷宫都没有这般心寒。

“皇后娘娘驾到！”外面太监通报道。

映月眼睛里顿时来了光，虽说她平日里对皇后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她却很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皇后对苏圣晴的厌恶她是很清楚的，此时，方白薇定然可以来为自家主子主持公道了。

“见过皇后娘娘。”外间的人纷纷行礼道，映月也赶出去行礼道。

苏圣晴擦了擦眼泪，也赶忙起身，不过，不等她走出去，皇后便就先一步进了里间了。

“见过皇后娘娘。”苏圣晴赶忙行礼道。

方白薇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既不是严厉，也不是柔和，倒是有一丝看戏的感觉。

方白薇接着将目光转移到苏圣晴身后的床上，并向前走了几步，“连妹妹还好吧。”顿时是关切的语气。

连雨歌此时定然是没有力气起身行礼的，“多谢皇后关心……还……还好……”应付道。

苏圣晴在一旁仍是行礼的姿势，因为方白薇故意没说平身。

“事情的大概我也都了解过了，妹妹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苏圣晴狠狠说道。

苏圣晴听得出这话是针对自己的，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能是忍了。

“有劳皇后了。”连雨歌用冰冷的语气道。

苏圣晴的心几乎凉透了，这种感觉就如同跟连雨歌在御花园竹林初见一般，冰冷而又陌生。

“晴妃娘娘，烦劳走一趟了。”方白薇缓缓道。

苏圣晴仍是行着礼，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所谓了，连雨歌都这样针对她了，而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她知道自己又陷入一个陷阱了。

楚亦辰现在正同文武百官在宫外的祭坛祭祀，宫里的事情，他尚且还不知，方白薇也就正好瞅准了这个时机，自己从前想要做的事情，终于在今天可以放开好好做了！

“皇后娘娘，请您明鉴，我家主子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在苏圣晴同方白薇走出房门的时候，碧湖鼓起勇气拦在前面。

方白薇斜眼瞥了她一下，“呦，这护主心切着实是令人感动呢！不过，不干你主子的事情，难不成干你的事情？”说着，语气狠厉起来。

“皇后娘娘，她只是我的一个宫女，您没必要跟她较劲。”苏圣晴开口道，她不想再多牵扯进一个人来，这边说着，边朝着碧湖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娘娘，这事既不干我家主子的事情，也不干我的事，但我大约知道事情的原委，还请娘娘听奴婢几言。”碧湖行礼道。

方白薇听到她说的这话之时，心里不由得一慌。

“既然这样，你就同本宫一行回凤宁宫罢！也好细细将你知道的真相讲出来。”

“谢娘娘。”接着转头看向彩雯，“不过娘娘，奴婢有一个请求，请也传彩雯一同前去。”

一旁默不作声的彩雯听到自己的名字猛然抬头，但她看向的并不是碧湖，也不是苏圣晴，而是方白薇。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彩雯宫女一同去罢！”说完，便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苏圣晴朝着碧湖皱了皱眉头，她搞不清楚碧湖在弄什么玄虚，而碧湖也是回应了苏圣晴一个十分坚定的目光。

凤宁宫。

凤宁宫同其他宫有个不同，它还有一个小的刑堂，太后将这管理后宫的职务交给方白薇之后，方白薇便十分重视这刑堂的作用，因而，虽是小，但里面的刑具之类是应有尽有。

“带进去！”方白薇的语气骤变，吩咐太监道。

于是，三个太监便就分别将苏圣晴、碧湖、彩雯押了进去。

这小刑堂只有开门的这一侧有一个十分小的窗口，因而屋子里的光线十分黯淡，尽管现在是将近正午的时候，这里面也是昏暗的。

苏圣晴微微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再睁开眼才有机会环顾周遭的一切。

方白薇定定地坐在最上面，眼睛微垂，看着她们。

虽说这房间里并看不到什么刑具，但是这阴森森的气氛却令人不寒而栗。

“晴妃，你仔细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白薇开口道，她并没有用多大力气讲话，但她的声音却十分响亮地回荡在这个阴森的小屋里。

苏圣晴对于这种场面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这一次，倒是特别的从容。

“皇后娘娘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苏圣晴抬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本宫知道的是本宫知道的部分，晴妃应该比本宫知道的更多吧？”方白薇的语气带上些许得意。

苏圣晴对于她的这通话倒也没有过于生气，浅浅地笑了笑，“好啊，那就看看皇后娘娘所知道的同我这知道的是否一样吧！”

方白薇眉毛一挑，示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