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九十章：除恶务尽（二）

洋安府衙。

现在成了公主和朱由检的行辕，兵卫林立，守卫深严。

太阳弱弱的从东方升起，颜色温柔，但驱除不了大地的严寒，有水的路面，都成了白色的寒冰。

枯草也沾满霜白，让人看起来就觉得寒冷。

府衙前的大街上，稀稀拉拉走过几个路人，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似乎活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体会过幸福一样。

一声马儿长长的嘶鸣声打破了这早晨的冷清······

一个兵差不等马儿完全停下，一翻身就下了马，急冲冲对府衙门前的守卫道：“大人和公主可在？”

两个守卫显然都认识他，一个急忙过来接过马儿的缰绳，一个回答道：“都在府衙内。”

这人急冲冲的就进去了。

府衙里。

朱由检一人在耍剑，武功再好，也得经常练习才是，不然就会出现倒退，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温习武术，乃是人生必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一套剑法耍下来，浑身温暖，剑入鞘，就见一人急冲冲而来，正是那跑进来的兵差。

“李先生如何这么匆忙？”朱由检淡淡一笑，对来人说道。

原来这兵差打扮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随公主和朱由检来洋安城的李飞虎，虽然从身份上来说，他是公主的侍卫，但对于一个大侠，朱由检还是給于应有的尊敬，称呼他为‘李先生’，称呼铁人张立奇为‘张先生’。

李飞虎顾不得寒暄，对朱由检道：“公子，不好了，穷人巷发生了多起命案。”

“多起命案？”

李飞虎道：“不错，据初步统计，死了四十多个人。”李飞虎看了看朱由检，继续道：“张立奇现在还在现场，据穷人巷的人来说，还有几十个人失踪，估计、估计······”他想了想道：“估计死亡的数字会增加不少。”

“备马，去穷人巷。”

穷人巷，巷口现在站满了兵丁，一个个肃然而立，闲杂人等不得入巷。

穷人巷里，弥漫着一股恐惧的气氛，似乎这里是魔鬼的发源地一样，让人恨不得立刻逃走。

朱由检站在巷子里，脸色铁青。

他的面前，密密麻麻的是一片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个个死的凄惨无比：或被砍下脑袋，或是缺手缺脚，或身上被捅了好几个血窟窿，还有几个人，竟然被剜心而死。

只听张立奇道：“凶手武功极高，每个人的致命伤口都只有一处，也就是说这些人被一剑杀死，但死之前，很多受了非人的折磨，似乎是在泄恨。”

李飞虎道：“而且据穷人巷的人来说，他们几乎没有听到动静，能杀这么多人而事后才被人发觉，可见凶手功夫极高，非一般人可比。”

“死者都是何人？身份弄清楚了吗？”朱由检淡淡的问道。

虽然他也很恼怒，自己来这里查案，可是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对皇上如何交代？但恼怒归恼怒，遇到问题还得冷静分析，因为恼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弄清楚了，”只听张立奇道：“死的人都是穷人巷里几大家族的人，失踪的人，都是几大家族的骨干人员，比如穷人巷的村长，吴家老汉和吴家六兄弟，李家、王家等等。”

朱由检叹气道：“那一定就是他们所为了。”

张立奇试问道：“他们？公子是说······财神的人？”

朱由检淡淡道：“除了是他们，我想不到有谁会是这么疯狂。”

财神和莫小隐已经自尽，但是还有无忧山庄三公子：大公子金光灿，二公子杀万群，三公子温有术，以及他们控制的一帮爪牙，这三人武功奇高，不在朱由检之下，更何况他们手下的人也有很多功夫极高，放眼整个江湖，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这样的人一日不伏法，就一日危害社会。

这时候有衙役回报道：“大人，发现了一处房子，里面、里面······”他吞吞吐吐的道：“里面，全是尸体。”

“走，去看看。”

一堆尸体的房子，在一个破旧的院落中，院落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因为里面枯草缠绕，蛛网交措。

破旧的木门上面满是窟窿，只需轻轻一碰，上面的朽木就会一块块的掉下来。

进了院子，就闻到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让人头晕。

房子里，一片片的残肢残躯乱糟糟的堆积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惨状深深，诉说着凶手的疯狂。

房间里面的墙壁上，写了几个大字：坏人该死！

大字的下面，墙壁下的地面上，一排的人头：村长、吴老汉、吴家六兄弟、马老三、王八眼、虐待侄女侄儿的夫妻······一个个死不瞑目，那圆瞪的双眼叫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些人在财神的眼里都是坏人，也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很符合财神等人的处事方法：坏人该死。

但他们杀了该死的人，是不是自己也成了坏人？

站在人性的角度上，其实这些人的行为都可以理解，说不上多么的恶，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人，但如果说是‘该死’，这个世界上该有多少人该死啊？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尽善尽美之人，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有一个魔鬼，当然，也有一个天使，是魔鬼还是天使，完全由这个社会环境来决定。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这个时代也是每一个人的镜子······

这些人该死吗？

那些孩子呢？大人犯错，孩子也该死？或许在财神这样的人眼里，大人的罪过，孩子也得承担，因为大人的恶，曾经让孩子享受过丰富的物质生活······所以不得不说财神这种人，做事是极端的。

世界本来就如一壶浑水，你非要把他弄清，那里面就不会产生任何生命······

朱由检突然觉得很恼怒，他虽然也恨那些为富不仁的人，但这个世界想美好，他知道绝对不是这么干的······

这么干的后果就是：这个世界非但没有美好，反而多了更多痛苦、更多事情、更多仇恨、更多恐怖······

“公子······”见朱由检似乎在沉思，李飞虎小心翼翼的问道：“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抓住他们！”朱由检缓了一口气，热烈而愤怒的情绪渐渐的下去，眼睛也变的清澈，对李飞虎张立奇道：“既然他们是疯子，就不会只做一次这样的事情，所以，那些分了钱却没去做好事的地方，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疯子的想法与众不同，疯子有了想法，往往不计后果的也要去做，所以想要抓住几个疯子，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了。”

朱由检不想多说什么，他转身就往回走，丢下一句话给李飞虎张立奇道：“注意那些为富不仁的人。”

朱由检是真的愤怒了，他从来没有如今天这么震惊过，虽然他知道，疯子做事情完全可以让人更震惊。

骑马回去。

见了公主，问公主道：“那些人在哪里？问出什么没有？”

公主掏出了一张纸，给了朱由检，道：“这就是从那些幸存的富人口里得到的线索。”

朱由检眉头紧皱。

只听他喃喃道：“他们说有一个人似乎是苏大老爷？”

公主点了点头。

“苏大老爷？”朱由检沉思着。只听他喃喃道：“如何证明是他呢？”

一个谨慎的犯罪分子，是很难叫人抓住把柄的，但既然做了事，就不会不留下痕迹，所以即使最谨慎的犯罪分子，最后也难逃法网。

“来人。”朱由检吩咐道。

立即有人来听安排，朱由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领命而去。

然后朱由检笑笑道：“这么好的天气，也许该去找人聊聊天，谈谈人生。”

大步出去。

刚出了府衙，就见苏大老爷和苏柔柔一前一后迎面而来，见了朱由检，苏大老爷朗声道：“朱兄这是要出去？”

朱由检笑笑道：“我已经出去又回来了，不过，现在还得出去。”

“出去又回来？”苏大老爷惊讶道：“朱兄莫不是起的很早？”他呵呵一笑，道：“冬天寒冷，睡到九点十点再起床，太阳高照，也没那么寒冷了，这样多好。”

朱由检笑笑道：“是啊，睡懒觉谁都喜欢，但这不是有事吗？”

见苏大老爷欲言又止，朱由检道：“穷人巷的恶人都死了，昨晚上的事情。”

苏大老爷似乎很吃惊：“穷人巷的恶人？”

朱由检点点头道：“比如开赌馆的，开妓院的，开饭店的······”

苏大老爷难过的道：“虽然他们不是好人，可是这样死去······却也、却也······”他似乎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朱由检补充道：“却也大快人心。”他笑了笑，对苏大老爷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苏大老爷诧异道：“这么想没问题吗？”

朱由检摇摇头道：“当然没问题，坏人该死嘛。”

苏大老爷和苏柔柔似乎不认识朱由检一般，两个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朱由检笑笑道：“我脸上有花？”他看了苏柔柔，苏柔柔竟然红着脸，羞怯的样子，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

苏大老爷尴尬一笑，道：“朱兄脸上当然没有花，只是、只是我觉得朱兄的想法与众不同而已。”

朱由检道：“我觉得没什么，坏人难道不该死吗？所以不管谁杀了他们，我只说一句，杀的好。”

杀的好吗？

苏大老爷只是笑笑，他似乎很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朱由检问他们道：“对了，苏兄、柔柔姑娘，你们二位找我有事吗？”

苏大老爷看了看妹妹道：“我妹妹找你有事。”

见朱由检火热的眼光看着自己，苏柔柔红着脸道：“我就是想问问朱公子，需不需要我们继续施粥？毕竟······”

朱由检道：“虽然官府已经放粮，但毕竟难民太多，所以我觉得继续施粥也好，只是这又得辛苦柔儿姑娘了。”

柔儿姑娘？男人的嘴巴挺甜的······但正因为男人的嘴巴甜，才会叫女孩子喜欢。

甜言蜜语永远是致命的武器，把初恋的小姑娘哄的开心无比。

苏柔柔的脸蛋更红了，吹弹可破的红润肌肤，好像叫人去摸一摸，亲一亲······但人家哥哥在这，朱由检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其实，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没有一个薄脸皮的······因为所有自以为脸皮薄的人，那一定是喜欢的不够火候，爱的不够程度。

“那、那我们去哪里施粥？”苏柔柔轻声软语。

真是一个羞答答的大姑娘，明明想见情郎，理由还不好找吗？

但她这个注意显然不错，或许只有施粥，才能和朱由检在一起。

哪怕在一起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动情的女子都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