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鸢尾玉佩

再度苏醒的时候，映入玄雀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蓬，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茉莉花香，玄雀起身看见凝夏正在沏茶，凝夏见玄雀睁开眼睛立刻跑到他的身边，举起了好几张纸。

“你怎么样？”

“好些了么？”

“身体不舒服么？”

面对凝夏一连串的问题，玄雀没法回答只得笑着摇摇头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凝夏长舒一口气，之后在纸上写到“你昨天是怎么啦？”

玄雀沉默片刻，这时陆昭玄走进来看见玄雀时问道“叶公子怎么样了，好些没？”

“谢陆大人关心，我没事。”玄雀笑道。

“没事就好，我家凝夏担心死你了，当她扶你回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陆昭玄也长舒一口气，初夏也走了进来端着药碗放在桌子上，随后对玄雀一脸坏笑道“昨夜跟我妹妹独处一室，你可要对我妹妹负责啊。”

“我……”玄雀顿时哑口无言，脸颊倒是红扑扑的，凝夏立刻在纸上写到“别听他们乱说。”

看到玄雀的反应陆昭玄与初夏则咯咯直笑，凝夏服过药之后陆昭玄便带着初夏出去做别的事情了，房间里又剩下玄雀和凝夏两个人。

“小时候我经历过一场火灾……所以我一直都很怕火……”玄雀忽然说道，凝夏沉默片刻小声说道“能跟我说说么？姐姐说有什么心事就要说出来，这样心里就会舒服些，同样，若是害怕什么事情就跟别人讲讲，这样自己就能渐渐克服恐惧感。”

玄雀笑了笑“你姐姐还真会骗小孩啊，阴影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就能消除的……”玄雀低眉，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他轻叹一声道“也罢，就像你说的老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跟别人说。”

“呐呐，不相信我？你是玄雀的事情我也没跟别人提起过哦。”凝夏嬉笑道。

玄雀微笑着回答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言罢他从怀中掏出那只鸢尾玉佩放在桌子上。

“故事要从我没出生前讲起……”

……

临江城外的郊外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残破的车轮，断掉的长戟，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流成河，城墙破烂不堪，金色的旗帜在城墙上摇曳，城下驻扎着一座座座军营，也都竖着同样的金色旗帜，对面则是一片黑色，黑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黑色的队伍竖立着蓝色的旗帜，上面绣着鸢尾花纹案。

刑恭帝镇安三年春末夏初，赵国以秦国在七国之乱背盟为由对秦发起了奇袭攻击，旗开得胜一路打到秦国常安，惹得天下为之惊颤，常安距离秦国王都永乐不过数百里，一日便可到达，眼看就是灭国之战，加之秦国之前背盟为了一举歼灭叛军队伍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士卒刚刚得到歇息，反战之声轰然炸开，松懈的防备加上疲战之心，使得秦国盛名一时的黑虎骑地位一落千丈，邻国趁势夺取秦国曾经掠夺过的土地。在这四面楚歌的形势下，秦王姬羽鑫果断重振旗鼓出击，御驾亲征一鼓作气将赵军逼退到明江以东，这里是秦国与赵国靠近南部的边界，平原地带适宜行军，当初赵军选择这样一条出击路线也是考虑到赵国多以骑兵为主，平原地带行军非常便利，但是赵国没有想到秦国竟然在短时间内再度凑成当年剿灭七国叛军的队伍，领头的还是秦王。

自从刑王朝建立，君主为将的情况渐渐变少，其一各国在立国初期注重发展疆域广阔，没有人口是无法打仗的，其二国家富强之后君主多易于享乐，放着大好的江山不去享受干嘛要去打仗，这也是为什么世间流传着一个古话叫做强国无雄主。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君主亲自上阵就得冒着战死的风险，而作为一国之君，他的性命就是国家的性命，若是君主战死，对国家的安定是致命性的打击，所以赵国对秦王亲征的事情一开始是非常震惊的……

姬羽鑫走在焦土之上，凝望着惨烈的战场，那一具一具尸体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的心，这次征伐对姬羽鑫来说是致命的，因为他这次投入了秦国最后能动的战力，举国上下现在是一片颓然，先是经历了十连败，气势低迷不说，就连他这个亲征的秦王都遭了满朝文武的反对，若是他败了，整个秦国就完了。

但是他不得不冒险，若是真由着赵国打到了永乐城，后果并不比他现在兵败身死强很多。

秦王羽鑫在出征时就写好了遗命，临行前他将半数朝政都交给了自己的长子姬崇明，就是向满朝文武表明了如果他不幸身亡了，崇明就是新的秦王。崇明少年英才就是体弱多病，一年能病倒好几次，就算秦王请了许多名医来为他诊脉，用了不少上好的药材也不见好转，二儿子姬崇禧则是个纨绔子弟，不能担当大任，三儿子姬崇辉和四儿子姬崇贤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想到这秦王羽鑫忽然有些后悔亲自来战场上了。

比起子嗣的问题，羽鑫更担心的是秦国的命运，若是他胜不了后续的麻烦会更多。

“王上，斥候回报，祁大人的援军在马山坡遭到了越国的堵截，现在正在陷入苦战，我们怕是等不到他了。”黑虎将军杜威走到秦王身边说道。

“我军还剩多少粮草？”姬羽鑫问道。

“长乐的粮草还有五日才能运到，现有的粮草足够撑到五日之后，但士卒只能一日一餐。”杜威说道。

“一日一餐怎么打仗……”羽鑫扶额叹声道“传令下去，两天休息饱食，第三天随孤杀他个片甲不留！”

“得令。”杜威双手抱拳说道。

“这两天夜里就得麻烦杜将军带重兵巡逻了。”羽鑫笑道。

“王上放心。”杜威说完便转身下令去了。

姬羽鑫走到一支旗杆前，旗杆上飘扬的是赵国的金色旗帜，只是那一抹耀眼的金色被血染红，羽鑫抽出银色的长枪一挥将旗杆折断，切割的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羽鑫望着这柄祖上传下来的银龙枪龙啸，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夕阳下的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