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窍开旋照
过了镇元河,仍旧算是益都州谭坊县境内,要到地处云门洲境内的流云派,还要纵跨黄楼、王府两州。河对岸除了迎来送往的来往船客,就是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了。谭坊县富庶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气候宜人,人杰地灵外,两岸运输行业的兴盛也很大程度上带动了谭坊的经济发展。县里数得上的三家码头,也是县里一等一的富商,除了朝廷设立的运漕,就属这三家最是兴旺了。
劳烦船家找好了马车,穆家姐妹带着自家的十几号家丁随从,下船而去。穆家在仰天府也是有名的家族,这次穆家姐妹亲自运输这批货物,一来是熟谙自家生意,二来也是穆家姐妹这一分支最近处境不稳,不得已只得亲自把持这趟货物。除了明里的十几个随从,暗地里还雇了几个周遭有名的江湖侠客陪同,只是在刘余逸动了手之后,就愈加的算不上数了。
张义方带着自家师弟师妹们下了船,也不急着出发,先是找了家客栈住下,随后派出几个师弟去找聂旧符。穆罗绮也如此,让几个家丁抬着刘余逸的剑匣,也找了流云派旁边的客栈入了住,准备第二日再出发。穆罗绮身后,几名家丁苦着脸用木棍抬着剑匣,这长条匣子,沉甸暂且不说,扎人才是真的,有两个一不小心碰了碰,就被扎的半天才缓过来,也不知道那小哥是怎么背了这么久时日的?
当穆家姐妹俩走进客栈,就看见客栈正中间,被两方人挂念的两个人正在桌子上插科打诨,桌子上摆了几个小菜,七八个酒壶随意的躺在、滚落在桌上地上。就看聂旧符搂着刘余逸肩膀,微醺着酒意说道:“好小子啊,当年沾了两滴就脸红的像个猴屁股的你,现在也有资格和聂大爷我比拼酒量了。”
刘余逸一把推开聂旧符,“滚你的聂大爷,要不是从你这沾了酒,回去之后偷喝桂子酒被五婶瞧见了,我哪能去曹二伯那蹭了一个月的饭。”刘余逸说着砸吧砸吧嘴,喃喃自语道:“要说曹二伯,也不容易,二伯母那厨艺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早听你说你那五婶做得饭菜多好吃,有机会我一定要你带我去尝尝。”聂旧符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哥俩碰了杯,一饮而尽。
穆凝烟当下有些惆怅,亏得还心心念念着怕刘余逸吃亏失意,转眼就看到酒场的意的刘余逸,也顾不得什么是大家闺秀,上前拍着桌子叫道:“喂!”
桌上本来空了的酒壶一顿震动,终于有一个摇晃到了桌沿,被聂旧符弯腰拦住,斜眼看向穆凝烟,嬉笑道:“这不是弟媳妇吗,快坐快坐。”
刘余逸也难得的看了一眼穆凝烟,没落井下石的跟着说什么风凉话。旁边有食客看过来,窃窃私语,穆罗绮走上去拉住想要掀桌子的穆凝烟,跟后面几个随从点点头,带着妹妹上楼,临了还不忘嘱咐小二再添两间上房。
随从们在桌边放下剑匣,各自散去,聂旧符叫小二去拿两坛红泥烧,探起身将剑匣拿过来。剑匣首尾连着一条肩带,不用时绷紧于匣上凹槽,用时拉起就可挂在身后。丝毫不影响卖相。
抚摸着剑匣,感受着锋锐的剑气不断旋于掌间游曳,聂旧符满脸陶醉道:“啧啧,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哪家出来游历的公子,说说,里面除了放有司马卿,还有你那桂花糕吧?”
刘余逸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点头,又神神秘秘的说道:“想不想知道里面还有多少?”
聂旧符兴奋的点点头,刘余逸翻了个白眼,笑道:“不告诉你。”
聂旧符也不在意,伸手接过小二的红泥烧,“之前从流云派出来,就喝过这红泥烧,你别看名字卖相不怎么样,可是比之最烈的仙人醉也差不多少了。这次你要是路过我们门派,我一定从我那便宜师傅那偷两坛出来。”
“什么仙人醉,红泥烧。都比不上五婶的桂子酒。连我师傅都赞不绝口。”刘余逸说着,喝了一大口聂旧符刚给自己满上的红泥烧,热辣辣的好似一把刀从上而下划过喉咙食道。刘余逸也不在意,轻叹口气,“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本来想着这次去仰天府,路过你们那,怎么都要去看看你,如今见着你了,我也好放心上山了。”
“上山?去哪?”
“仰天,孤竹。”
“孤竹啊……”聂旧符拉着长音。“不若这次就与我回流云看看,正巧哥们这次和张义方主持入门考核,你也去凑凑热闹。上了沂蒙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别到时我都七老八十了,你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老哥这张脸,可就没处搁了。”
刘余逸沉默不语,聂旧符也不啰嗦,两人一杯一杯的喝着,好像要把这几年的酒全补上,桌上地上已经满是空壶酒坛,掌柜的也不怕这两人赖账,穆罗绮嘱咐开房时就已经付下了足额的酒资,就算喝到半夜也无妨。刘余逸突然问道:“张义方是谁?”
“嗐,就是在船上拿着把扇子的家伙,伪君子一个,我是看不上他的,但是谁知道他人缘怎么那么好,流云派里面五六成的师妹都倾心于他。”聂旧符睁眼看见门中王师弟走进客栈,打眼瞧见了自己,不耐的叫道:“小二,结账。”
小二颠颠小跑过来,笑道:“客官,方才那位小姐已经替两位结了账目,还有两间上房,这是钥匙。”
聂旧符接过钥匙,一把给了刘余逸,一把推还给小二,“我是用不上了,回头退一间,别糟蹋了银钱。”站起身,对着同样小跑过来的王师弟说道:“走吧。”
刘余逸起身要送,忽然周身窍穴全开,一缕缕白气蒸腾,空气中掺杂着酒味,竟是将喝掉的酒气全都散了去,刘余逸面色变了变,问了小二一声,就赶忙上了楼,紧闭房门。
搂着王师弟的聂旧符也转过身,拿过小二手里多出来的钥匙,“王师弟,再叫几个师弟师妹过来。”说着率先跃上楼,为刘余逸护法。
虽说不知三教那些弯弯绕的说法,但是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周身窍穴齐开,分明是要步入旋照期的征兆,便宜师傅说过,虽然武夫也可以力证道,但终究不如三教正统。道家讲究炼精化气,就是将周身窍穴经脉开拓,进而气游周身,与自家修至高深境界之后的罡气异曲同工。
在聂旧符看来,刘余逸虽然仅仅是开的旋照,但就以他的见识来看,还真没听说过哪个才及冠的就要突破旋照了,不都是老老实实的在辟谷,开光勤恳耕耘。聂旧符立刀门外,思衬道:“看来我这兄弟还他娘的是个天才,不如以后有了孩子,就让他拜下这个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