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送人

莫风虽然已经微醺不想喝了，可是毕竟是皇帝敬酒，他还是不得已站了起来，也举杯一饮而尽。刘敬嗖的一下弹出了手中的一粒花生米，打在了正在旋转的楚瑜槿的膝盖上。

突然觉得膝盖一麻，楚瑜槿一个不稳，向旁边倒去，莫风刚好饮尽，倒杯示意，就感受到身边突如其来的一物。想也没想就顺势接住了。

“哦？看来莫风王子玉树潇飒，惹得我大楚的美人都忍不住投怀送抱了。既然如此，这美人就送给王子。你好好伺候王子！”

大臣们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瑜槿还没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没有站稳，就听见皇兄把自己送给了莫风。当场便急了，一把扯掉自己的面纱，挣脱了莫风的虚扶，不待莫风说话，跪在了地上。

“皇兄，你不能把九儿……”

“楚瑜槿！你怎么如此胡闹！”

楚瑜槿刚刚跪下准备说话，就被楚瑜杨大惊失色的怒吼给打断了，原本的丝竹之声顿时停住，在场的人也仿佛被定格了一样，全部呆愣住了，动作停顿了几个呼吸。

“皇兄，我想嫁给……”

“住口！堂堂一个公主，扮作舞姬像什么样子，就算喜欢王子殿下，也不能这么没规矩。来人啊，带下去！”

大殿里鸦雀无声，谁都知道，公主惹怒了皇上。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是故意想将公主嫁给荼国未来的大王。也跟着给莫风道贺，莫风还想要继续推辞，身边却突然被一大堆臣子围着恭贺，声音被他们压了下去，焦急却无可奈何。

一边的东方锦若有所思的看了楚瑜杨一眼，并没有起身，依旧坐在那小酌。楚瑜槿对他的心思他是知道的，皇上也是知道的。可是皇上为了大楚，还是用了这个妹妹做筹码。可惜莫风心爱的女子是母亲身边的一等丫鬟，却死在了侯府大火那晚，所以莫风应该不会对公主动心才是。

高位上的楚瑜杨也看了东方锦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果然不在意九儿的婚嫁，有一丝恼怒。他凭什么惦记朕的女人，凭什么能够先拥有朕的女人，凭什么占据了她的心？

楚瑜杨不傻，回来后，想起卓纤儿的种种，他才知道，她不是不争，而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一切。她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她拒绝自己，也是因为她心里装了别人。他如今彻底认识了卓纤儿的淡泊，原来都是因为她不在意。

楚瑜杨原先是准备把楚瑜槿赐婚给东方锦的，可是后来出了这么多的变故，对于东方锦，因为卓纤儿的事，他很久没有和这个曾经的兄弟畅谈了。不仅如此，两个人还越走越远，甚至开始生疏。

卓纤儿刚去别苑的时候，他还想过赐婚二人，让东方锦没有余地。如今卓纤儿不在了，他突然觉得更不想让东方锦比自己幸福，能得到别人全心全意的爱。

反正他也不在乎九儿，九儿跟着他不会幸福，还不如跟着莫风，能做一国王后不说，还可以有利于两国邦交。

一场接风宴就这样结束了，无论莫风怎么推迟，楚瑜杨都装醉，一概不理会他的拒绝。被架回去的楚瑜槿立刻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寝宫，她吵闹不停，摔了无数的玉盘珍馐，都没能制止这一切。

王芷茵还在坐小月子，听说了宴席上的闹剧，叹了口气。九公主以前常常来秋霜阁，她的那点心思，宫里无人不晓。王芷茵捏着帕子，心中某一瞬间有种恶毒的想法。

祖父已经把卓纤儿的请求带到了，这种无关痛痒的小忙，她当然会帮。只是卓纤儿就这样一走了之了，而且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自己有种莫名的嫉妒和破坏的想法呢？

莫风还要在大楚逗留几日，招待自然都是东方锦的事了。卓纤儿被东方锦化妆成了一个荼国土著侍女，一直跟在莫风旁边。莫风没想到世子还是把这个女人从宫里偷了出来，虽然有点本能的厌烦，但也没有反对。

宫里，秋槿公主因为被许配给了荼国君王，除了王芷茵以外的三个正妃忙的脚不沾地。因为莫风王子在京城呆了不了几天，就要带着公主去荼国了，公主的嫁妆什么的虽然早就备下，可是如今规格不同，很多都要调整。

这本是皇后应该操心的事，可是楚瑜杨丝毫没有放舒慧出来的意思。远在边疆的舒大将军知道女儿在宫中的冷遇，交代了弟弟暂理军务，自己则找了个借口，回京准备帮女儿复宠。

楚瑜杨允了舒大将军回京的请求，冷笑着，眼神仿佛一张可怖的大网，正等着他跳进去。

莫风离开京城的前夜，东方锦递了牌子请见皇上，楚瑜杨想着近来二人的生疏，觉得还是缓和一二的好，毕竟军权的夺取也需要他的帮助。

“皇上，臣已经将世家的产业盘点完毕，全部交给了户部。皇上只管让人好好经营便是。一些小的作坊铺面可以售出，避免人员的臃肿，同时也显示了皇家不与民争利。”

东方锦站在离楚瑜杨五步远的地方，恭敬的话语里没有温度。楚瑜杨闭目养神听着，还以为东方锦只是来报告工作进度。

“嗯，阿锦近来辛苦了，既要招待外宾又要忙于内乱。倒是朕，在你的孝期还要让你做这些，实在有些难为情。”

“皇上言重了，为君分忧是臣子的责任。只是皇上，臣今日来乃有事禀报。”东方锦并没有打算放过刘敬，明日莫风就会带走卓纤儿，他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他和刘敬的账也该有个清算了。

“你我兄弟，阿锦但说无妨。”

“皇上，臣已经查明，西庭总领太监刘敬，在我敬宣侯府罹难之事上有推不掉的责任。事发当场均留下了证据，臣请皇上恩准臣问个详细。”

东方锦突然跪下，语气诚恳又暗含着怒气。楚瑜杨被东方锦的话一惊，闭着的眼睛骤然睁开，如一道利箭。

东方锦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试探朕？知道当初朕明知敬宣侯夫妇有难，却袖手旁观？刘敬不能跟他走！

“阿锦，这件事，朕一直想和你说，却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其实刘敬会出现，是朕的意思。只可惜朕知道的太晚了，刘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能救下令尊令堂。朕私心想让你以国事为重，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说起此事。”

楚瑜杨一脸的歉意，东方锦见他果然拒不交出刘敬，心中冷笑了一二。

“那皇上可知？臣母所中的流虹倒刺，是从刘公公所在的方向射出的？那些刺客可是都死在了父亲和臣的好友剑下了？而臣的好友赶到时，刘公公已经在事发之地，却并未见他伸出援手。”

“阿锦的好友？你是说那个在朝廷通缉的江湖杀手剑无影？不知阿锦何时与这种暴徒成了好友？难怪朝廷至今也没能将他缉拿归案！”楚瑜杨的语气骤变，有些阴冷不悦。

楚瑜杨似乎没想到东方锦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眼睛微眯，看着虽然跪在自己面前，却一脸桀骜的东方锦，空气中有种危险的压迫感，

“阿锦这是在质疑朕？还是在控诉朕？朕不过是觉得你将一个江湖杀手当作好友不太妥当，提醒你一下，你毕竟身为大楚的臣子。你说的对，你入江湖是朕的意思，可是朕的本意希望阿锦你不要忘记。血玉鱼龙佩的事，朕还有些不太明白呢。”

这是要和自己算账了吗？东方锦突然笑了笑，也不管楚瑜杨是否让他起来，自顾自的站起身，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皇上，血玉鱼龙佩在我当初回京的路上就已经被异域歹人夺走，刘敬耳目通天，想必已经报给您了。实则此物已经被臣当初给依令毁坏了。臣九死一生之下，不得已拿了个赝品保命而已。如今方家的人也已经死绝，那块作为钥匙的玉佩也被毁，皇上您大可安心坐镇天下了。”

楚瑜杨紧闭的双唇正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他没想到自己的兄弟，臣子，居然如此大不敬。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如今竟然是一种剑拔弩张的对峙。

楚瑜杨阴沉了好久，心中千回百转之后，突然呵呵一笑，起身来到东方锦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阿锦这是与朕生分了，如果刘敬真的背地里做了什么不该的，朕当然不会护短。只是眼下荼国莫风王子还没有走，后日朕的国丈大人也要回京了，很多事，朕还离不开他。等朕这边的事了了，定然将人交给你好好审审。”

东方锦听着楚瑜杨敷衍的言辞，心中冷笑了几下，面上仍然恭敬地行礼，退了出去。

东方锦刚刚闭门离开，楚瑜杨原本微笑的面庞就换上了一层冰霜，整个人透着一股狠厉和危险。看着殿门的方向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刘敬已经不知何时一言不发地出现在了他身后，手中拿着一份奏报。

“东方锦的话你都听见了？朕不想去追究你做了什么，但是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把屁股擦干净，别让人找到纰漏。东方锦今日这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所以才暂且作罢，他若是能有直接证据，朕定然也保不住你。”

刘敬慌忙跪下，诚惶诚恐地言是。

“行了，起来吧，有什么事禀报。”楚瑜杨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斜眼睨了一下刘敬手中的奏报。

“皇上，奴才怀疑敬宣侯府有猫腻，敬宣侯还在世。这白家父子，恐怕图谋不轨。”

楚瑜杨原本正在悠哉悠哉地喝茶，听了刘敬的话啪一声将茶杯扣在了桌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还跪着的刘敬。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皇上，奴才得了些东西，白家背后应该有个大秘密。敬宣侯白威恐怕还没死呢。”

刘敬说罢将手中的奏报呈过头顶，楚瑜杨一把抓在手里，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呵呵呵，敬宣侯白家，原来你们藏的这么深。朕倒是不知，白家之所以昌盛百年，却是因为手中有秘宝。方家当年虽然倒了，可是芳婕妤在宫中却活了几十年，原来都是你白家的手笔。看来这皇宫中，朕得来一次大换血了。”

刘敬一直低着头，却想着东方锦刚才向皇上讨要自己审问的情景。好在自己手中有很多皇上感兴趣的情报，否则，他也不敢保证，皇上会不会为了大楚的稳健而把自己送给东方锦当个人情。看来，这几日自己也得加紧动作，多送些实锤给皇上才是。

再说东方锦，被小公公引着送出了宫，经过皇宫西路甬道门的时候，故作一个不稳，扶住了旁边的石狮子。趁着小公公没注意，将藏在石狮子闭着的嘴里的一张字条抽出塞进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