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送走
“为什么要后悔，在我的名字被改成万俟卓纤儿的时候，就注定了今日。从今往后，我还是叫徐卓纤儿，我只喜欢这个名字。至于离宫，为此费尽心思的是门外等候我的人。”
王芷茵看着卓纤儿说到东方锦时，一脸的与有荣焉和幸福模样，这是她从没有在宫里的女人脸上看到的。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卓纤儿，推门而出。
门外的东方锦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卓纤儿的话时，眼神也柔和的能滴出水来，嘴角忍不住扬起。
“为什么要我先走？我想和你一起，一刻也不想分开了。”卓纤儿本能察觉东方锦的一些不对劲，挣扎着坐起身子，看着东方锦的眼睛。
东方锦知道自己若是一直被卓纤儿盯着，一定会露出破绽，欺身上前，吻了吻卓纤儿的额头，又将她揽进怀里。
“傻瓜，你以为能一直瞒得了皇上？我如今时刻在皇上的监控之下，万一暴露，咱们谁也走不了。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撤离。我若想走，谁能拦得住我呢？”
卓纤儿并不知道东方锦真正的担忧，只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在他怀里闷闷地点了点头，继续以一个小厮的模样和他回了别苑。
楚瑜杨回到皇宫后，立刻派人去接应留在客栈的王芷茵和孩子。同时，没有任何缘由的，直接下召软禁了皇后。太监来宣旨的时候，丢下了西北军专用的那也物件，舒慧便没有挣扎也没有哭诉，显得很是平静的接了旨。
舒慧知道，荼国王子回国在即，皇上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怎么样的。况且，父亲和叔叔还在边疆，西北路大军还在自家手中，她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没想到那个贱人虽说死了，孩子还在，不过只有她活着，那孩子能不能长大还是两说。
承庆殿里，楚瑜杨屏退了众人，一个人靠在拔步床上，满脑子都是卓纤儿死后的样子，面目全非，痛苦异常。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就这么死在了别人的阴谋和自己的怀疑里。他心中怎能不痛！
不，不，朕不要再想这些，朕的大楚盛世，朕的千秋万代，朕还有很多事要做。楚瑜杨烦闷地一把抓过桌上的奏报，强迫自己归心朝政。
这奏报是东方锦呈递的，将他这段时期平复市场，接收世家产业的一个汇总。楚瑜杨起初丝毫看不进去，但是读了一半却完全投入了进去。
“这帮狗东西！先父先祖每年拿出去这么多银子赈灾平难，没想到他们还在发国难银子。真是狼心狗肺！”楚瑜杨气的猛然一拍桌子，屋外侯着的陈亭和刘敬赶紧进来跪在地上。
“你们进来干什么，出去！对了，皇后怎么说？”
“回皇上，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在宫里吃喝如常。”陈亭赶紧禀报。
“吃喝如常，呵呵，好个吃喝如常。看来她是料定朕动不得她，故意和朕打擂台呢！可惜朕想要的东西太多，没有谁可以阻挡！太后那边如何？”
“回皇上，太后自从上次中毒后，身体不大如从前，礼佛多半是躺在榻上念经。”
宫中这些事都是陈亭负责，刘敬并不插嘴，但是他知道，皇上的问题都是另有深意的，心软又重情义的陈亭是不懂的，而他已经做好了弑杀的准备。
虽然他暂时和皇后联手，但是那是为了对付东方锦，他效忠的人，始终都是皇上。
“莫风王子就要进京了，陈亭，你去找礼部和五寺的人安排一下。刘敬留下。”楚瑜杨的语气冷冷的，陈亭有些莫名，看了刘敬一眼，退了出去。
“财权已经差不多稳定了，接下来就是军权，西北军一路二十万人马，在别人手中捏着，朕始终不放心。等荼国王子一走，太后她老人家也该安歇了。到时候再把舒家的两个将军召回来吧。至于皇后，小惩大诫一番做做样子。让他们放松警惕好了。”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
刘敬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把手伸向太后，不过转瞬一想，这也是最省时省力的一招。低眉顺目地退了下去，看来和皇后的联盟，这就要解散了啊。
莫风到达的当日清晨，王芷茵和钧儿被皇宫内卫护送了回来。楚瑜杨大笔一挥，赐了王芷茵德妃的位置，并将钧儿记在了她的名下，交给她抚养。不仅如此，钧儿还被封为了靖安王，赐封地千顷，城池十座。一跃成了众皇嗣中最为尊贵的，连嘉和长公主都要屈居其下。
秋霜阁里，如今只有王芷茵一位主子。宫里的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几十年的冷宫，会在这一两年里，摇身一变，成了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地方。所谓的时来运转，大概就是这样吧。
王芷茵穿上一身正妃的衣袍，虽然小产，但是她此刻却忘记了昨日的伤痛，沉浸在擢升的喜悦里。皇上果然心疼她，将四妃中仅剩的位置给了自己，还把钧儿交给自己。有了钧儿在手，还怕将来没有机会接近皇上吗？王芷茵仿佛看到了无比光明的前程在向自己招手。
午时之后，莫风果然出现在了京城的西华门外。文武百官已经提前等在了那里，莫风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东方锦，翻身跳下马，冲了过来。
“世子！我回来了！”
“大楚敬宣侯世子东方锦，见过荼国莫风王子殿下！”
莫风本来想如往常一般拱手行礼，却被东方锦拦住，反而是东方锦先恭敬地拱手行礼，于是，身后一众大楚的文武百官，全部行礼问候。莫风一时有些不适应，瞠目结舌了半天，还是白震赶过来推了他一把，他才慢半拍地拱手回礼。
也难怪莫风不习惯，原先他在大楚为质子，大楚官僚几乎将他看做一个买来的奴隶。只有侯府把他当自家人看，他也习惯了像白震一样，把东方锦当作自己的主人。
如果不是荼国的一些变故和白家的突然蒙难，他还想继续跟在世子身边，而不是做什么荼国的大王。莫风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昔日效忠的世子，如今恭敬地站在自己面前，像个委屈的孩子。
东方锦和陈亭作为迎礼官，领着莫风的车驾向皇宫而去。人群中，卓纤儿裹在斗篷里，向一处角落挪去。
誉记药铺如今生意红红火火，王芷茵把药铺交出，给了御药房和太医院。今日坐诊的就有王老太医。原先，太医们就算家里开了药铺，也是不得坐诊的，只能交给家人经营。
卓纤儿有些事还想找王芷茵帮忙，又不想总麻烦东方锦，这才想着去找王老太医。以王老太医的医术和对这里面门道的了解，自然知道那死人不是自己。通过他找王芷茵也无可厚非。
白芷和白术还在林州护送自己的棺椁，她马上就要走了，得将这二人安排妥当，否则于心难安。
王老太医可谓国医圣手，他坐诊并不多，且诊金昂贵，但是仍然挡不住很多达官贵人愿意多花钱排他的队伍。卓纤儿拿了一锭金子，才和第一个人交换了位置，见到了王老太医。
誉记后堂，王老太医见到卓纤儿也并没有太过惊讶。他当初检查过尸首，两具都不是卓纤儿无疑。因为卓纤儿曾经浑身骨头断裂七成，而那两具尸首，尤其是产妇，根本没有这些伤痕。只要是治疗过卓纤儿的太医，都可以查验出来。
当初他就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孙女，可是孙女让他先不要说，因为没有到时机。所以今日见到卓纤儿，他一点也不惊讶。
“娘娘这次来见老臣有何吩咐？”
“王老太医言重了，我如今就是一个贫贱百姓。今日来却有一事相求，望老太医转告芷茵姐姐。”
“但说无妨。”
“我的两个贴身婢女还在守着棺椁。我想请娘娘做主，若是她二人想出宫恢复自由身，就让她们去给我守灵一年，放她们出宫。若是她们有别的想法，还请娘娘尽量满足。”
“若只是如此，老臣一定带到。只是娘娘您如此顾虑身边的人，芷茵为你做了这么多，您为何不送佛送到西？”
卓纤儿被王老太医的突然一问愣住了，她一直以为王老太医如今已经是不愁家世了，不曾想对方也是个欲壑难填的人。卓纤儿冷笑了两声。
“王太医，高处不胜寒，芷茵姐姐想问鼎后位，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路我已经给她指明了，她若是按我说的做，短则五年，长则十年，她一定能坐上至尊后位。若是现在就贪心不足，昔日的庄妃就是前车之鉴。”
说罢，卓纤儿拱了拱手，离开了誉记药铺。
皇宫中，歌舞升平，一片钟鼓祥和之色。楚瑜杨坐在上位，下首第一就是莫风，这还是莫风自幼第一次坐在大楚最尊贵的客人位置上。他对面坐着东方锦，他还不习惯这种觥筹交错，可惜世子离他太远，中间隔着歌姬舞姬，他只能勉强应付着。
难得东方锦参加了宫宴，楚瑜槿知道后，偷偷跑去教坊司的后堂，挥退了下面要上场的舞姬，亲自换上了练功服，准备上场惊艳东方锦，让皇兄给自己赐婚。
鼓声渐落，唱报人报着下一个歌舞的名字，一个身姿蹁跹，蒙着红色坠金饰面纱的妙曼人儿走了出来。
“嗯？不是长安舞乐，怎么变成了大漠谣了？是不是刚才报错了？”有些大臣在下面窃窃私语。
即便蒙着面，楚瑜杨还是认出了台上的人正是楚瑜槿不假。因为东方锦说过想去大漠看看，所以九儿就努力学习大漠这种妖娆妩媚的风姿。这些事，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九儿这个时候出来，要嫁给东方锦，却已经不是他想要的安排。
楚瑜杨无心看楚瑜槿的舞姿，思索着别的。东方锦一心惦记着卓纤儿，也没有注意台上的女子。大臣们虽说奇怪突然换了舞曲，但是台上这样妖娆火辣的表演，却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一时也没有什么。
倒是楚瑜槿，见东方锦一直心不在焉，看都没往台上看，心中不禁有些气恼，舞姿也没那么流畅了。楚瑜杨看出她此刻的恼怒，再看看离她舞台最近的莫风，突然嘴角莫名一笑。若有暗示一般，看了刘敬一眼。
“来来来，莫风王子，朕再敬你一杯。”楚瑜杨故作摇晃，站起身，遥遥举杯对着莫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