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孩子保不住

“皇上，昭仪娘娘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重孙，王老太医的语气里满是怅然。

王芷茵听到后，将脸扭向床里侧，无声地哭泣起来。楚瑜杨看着这一脸哀痛的祖孙二人，再想想王芷茵落胎的原因，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芷茵是你的孙女，交给你照顾我最是放心。芷茵，你且好好将养，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这个孩子，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楚瑜杨拍了拍王芷茵的手，起身走了出去。好好的胎儿就这样要没了，他心中也不好受，更难以面对那两张哀伤的脸。

“皇上，林州抓的那些嫌犯都死了，中毒而亡。”天甲咬着牙来禀报。

“死了就死了，也省的需要人专门看着他们。反正是谁的人朕心中一清二楚，本以为她还有两下子，没想到是个如此沉不住气的。下手的人抓住了吗？”

“抓是抓住了，只是也当场服毒自尽了。”天甲有些难为情，自己接连几件事都没有办好，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

“是谁？”楚瑜杨的语气冰冷的不带温度。

“是跟在身边伺候的，一个御马监喂马的小公公。”天甲点到为止，作为皇上的贴身侍卫，他并不喜欢刘敬，刘敬总是喜欢越俎代庖，恨不得将皇上的大小事全部揽过去。很多次皇上交给他们御前侍卫的差事，都被他以兄弟们要保护皇上安危给夺去了。

“刘敬的人？”楚瑜杨眉头一皱，没再多说，挥手让天甲下去了。

舒慧，朕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快。当初选她做皇后，一是想拉拢舒家的力量，二来是因为舒慧贤名在外，想必有她在，后宫可以安详些。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也变得心狠手辣。

转而又想到林曼兮，楚瑜杨突然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纵容，每每都因为她们的背景深厚而没有严格惩罚，才使得这些女人更加放肆。可以对自己心爱的人下手，可以为了杀了钧儿永绝后患，而不顾一切？

楚瑜杨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回头看了一眼钧儿所在的屋子。卓纤儿，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照顾好钧儿。

楚瑜杨始终相信，不管过去卓纤儿和东方锦有些什么，卓纤儿的这个孩子是他一路看着他在母体里一点点长大，这个期间，东方锦一直在南方，根本没有进过京，卓纤儿也没有出宫过。

对于和卓纤儿的那一夜，他虽然有些模糊，可是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他却记得。他之所以带王老太医等太医来，就是暗中想验一下血亲，而事实证明，这孩子是自己的没错。

大楚并没有什么十分科学的验亲之法，之所以能够断定。是因为楚瑜杨作为帝王，知道开国时，祖先对世家家主们下蛊之事。东方锦体内有蛊虫无疑，只要是他的孩子，孩子血脉里也潜藏着。而这个孩子的血脉是纯净的，并不是白家的后人。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卓纤儿真的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但是当尸身就那么平静的躺在眼前时，他无法释怀那种绞痛之感。

尤其是仵作说，产妇虽然因为产后失血四肢无力，但是有丫鬟扶着，是有机会逃出屋子的。可是偏偏两人却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任大火烧死自己。楚瑜杨当时听到后呆立当场，难道卓纤儿是故意求死？

虽然过去的这几天他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可是他心中知道真相肯定是这样。卓纤儿的不争只是她骨子里的骄傲，她却是恨自己的吧，当初她未进宫，就被他为了端掉楚瑜楠而利用了一回。

在宫里，她一再受到别人的伤害，自己为了平和后宫与前朝，总是不能给她一个公道。而最后，自己甚至将怀胎七月的她送到了别苑，就连生产，也因为赌气而没有给她应有的照顾。她一定是恨透了自己，只留下孩子，决然而去。

想到这，楚瑜杨痛到无法呼吸，扶着栏杆大口喘着气。这几日，他夜夜梦见卓纤儿，可是她从来都是背对着自己，她是不愿再相见的吧。若是这次回京，他再不决然一些，恐怕她连自己的梦，都不会再入了。

楚瑜杨有些为难，现在的舒慧，还不是动她的时候，可是不惩治，又对不住卓纤儿和钧儿，以及王芷茵和那个没缘分的孩子。舒家手中的兵权他是想拿回来，可是世家这边的产业还没有全盘接下，这时候打兵权的主意，为时尚早。

房间里，王芷茵在楚瑜杨离开后就失声痛哭起来，王老太医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孙女抽动的肩膀，哀叹了口气。

“芷茵，祖父知道你难过，不过你做的是对的。皇上说了，你还会有孩子的，祖父一定会助你好好调理身子。”王老太医说罢，亲自下去煎药了。

王芷茵看着雕花木床的帐顶，抽泣着。孩子，别怪为娘心狠，只是生出你来，有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在，咱们娘俩也没有好日子。你且耐心等等，等为娘坐上了那最尊贵的位子，再与你重续亲缘。

王芷茵双手紧握着被子，指节泛白，青筋暴露。王芷茵深深呼了几口气，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装作平淡无事，不给皇上添负担。只有这样，才能让皇上更觉得亏欠。

卓纤儿本以为王芷茵多少会有点吃惊，谁料想，她很是平静的坐起身来，意味深长的一叹：“万俟卓纤儿，你果然没有死。”

“我就知道瞒不过姐姐，姐姐这些年在宫里这般藏拙，真是辛苦了。”卓纤儿也淡淡的笑笑。

“妹妹此话何意？”王芷茵放在被子里的手着紧了床单，脸上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罢了，这宫里的哪一个不是天生的演员呢？阿锦救走自己后，曾经暗示自己王芷茵并不简单，音儿的难产，是她一手导演的。

卓纤儿忍不住想起那天自己要冲进去救音儿时，她阻拦自己，和那一瞬暴露的真实面孔，她知道，东方锦说的都是真的。今日回来，她是为了钧儿，不然，她也不想再面对昔日这个让她为难的姐妹。

“姐姐可相信因果报应？”

“你……我不知道你说这些何意。”王芷茵演技虽好，可是有阅人无数的东方锦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总有种被人看穿了的窘迫。

“那就是相信了，那么姐姐可否答应我，对钧儿视如己出，好好照顾他长大？”卓纤儿时间有限，只能步步紧逼。

“这话不用你说，姐姐我会照顾好妹妹你的孩子。为了你的钧儿，我腹中的孩子，已经无缘再见了。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卓纤儿微微一愣，她还不知道王芷茵落胎的事，远远守着，只知道王芷茵似乎受了伤。她之所以给王芷茵写了纸条，就是不忍她受到伤害，让她防着一二，顺便搏个功劳，没想到她的孩子……

“没想到妹妹这么快就脱身离开了，当初与我和音儿说过的话可还算数？妹妹这次回来是要我感谢你的一番苦心安排吗？踩着皇后助我上位？”王芷茵想到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心痛不已，将罪责都推到了卓纤儿的身上。

“姐姐，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没想过让你利用孩子做文章。音儿的难产，我不想追究，我只是想来得你这一句保证。”

“呵呵，保证？妹妹是觉得我害了音儿，所以要我好好待钧儿来赎罪？哈哈哈……你可知道我腹中的孩子就是为了救钧儿没的？钧儿的命，是用我孩儿的命换得！”

王芷茵有点癫狂，东方锦皱着眉头，环抱着卓纤儿向后退了半步。卓纤儿一脸的惊诧，看着东方锦。东方锦只轻轻点点头。

“本来是想刺伤皇上给她制造机会，没想到皇上会将孩子抛起来，却顾不得接，她冲上去接住了孩子。”东方锦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眉顺目，不敢看卓纤儿的眼睛。

“姐姐，舒家和舒慧都是会倒的，真的报了仇，我却并不开心。音儿死了，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大楚的土地上。我来，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摆正自己的位置，在宫里安于一禺，也许才能更长久，你看澹台姐姐和李幼薇就知道了。”

“妹妹要走就算了，却还要我也退出纷争？当初拉我进来的是你，如今甩手走了，想我退回原位的也是你。可是为了你说的可能，我已经倾尽了一切，这个时候再让我撤回，可能么。徐卓纤儿，我没想到你是个如此自私的人。”

卓纤儿被王芷茵的话说的有些愣神，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转身就走，而没有考虑过她们？东方锦看出来卓纤儿的迷惘，从背后抱紧了卓纤儿。

“乖，你没有自私。正是知道那条路太危险。所以你才劝她明哲保身。”

有了东方锦的醍醐灌顶，卓纤儿这才坦荡多了。“王姐姐，即便你说我自私也好，逃兵也罢。我是真心希望你平安喜乐，皇上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日久自会见人心，贪功冒进不如安心等待。”

“等待？卓纤儿，谁给我的孩子机会等待了？我的祖父就要辞官了，王家等不了这么久。如果我再坐不上四妃的位置，王家恐怕就要无米下炊了。你从小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我的苦楚。

你从宫里走了以后，皇上便将我名下的产业交给了御药房管理，你的绸缎庄也交给了内务府。宫里上上下下有多少要打点，府中里里外外几十口人等着吃饭，我怎能不争？”

似乎是想起痛处，王芷茵嘤嘤的哭了起来。卓纤儿拍拍东方锦环着自己的手臂。给他一个安心的神色，重新坐回床边，抱住了王芷茵抖动的肩膀。东方锦撇撇嘴，退了出去。

“我知道姐姐的为难，这里是三万两银票，是我最后的家当，反正我也不需要银子。宫里生活不易，但是应该能撑到钧儿长大，你府中也不必太过艰难。姐姐，皇上的心思难猜，只有安然站在他身后，才能有机会。主动冒头争，只会一场空。妹妹我不便久呆，这就走了，还请你照顾好钧儿。”

说罢，卓纤儿放下一个匣子，起身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王芷茵突然喊住她。

“万俟卓纤儿，你后不后悔？”

卓纤儿扭头看着王芷茵。

“我说，你要不走，注定会封后的。你为了他离开费尽心思皇宫，你会不会后悔？”

原来她是说这个，卓纤儿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