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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残垣断壁
敬宣侯夫妇的死虽然会让他收回铁矿的步伐慢下来,可是仅仅以他们夫妇二人性命就换来这么巨大的成果,楚瑜杨心中是觉得十分划算的。
楚瑜杨到现在都不知道刘敬究竟背着自己做了多少的坏事,他还以为白家的事,他始终就是个旁观者。实际上,自从刘敬派人跟踪定国公的行动后,东方锦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东方锦演着一个心中急切回京的游子,一路风驰电掣,从林州回京,只跑了大半天的时间。到达京城城门的时候,日头还没有西落。楚瑜杨早就在各个城门处都安排了人,只等东方锦一出现就来禀报。
东方锦并没有可以隐藏行踪,整个路途都没有笑过一丝,甚至进城的时候也毫不减速,径直从城门口冲了进去。收成官兵本想拦截,可是一看到那是白世子,也就悻悻的回去了。
按理,臣子从外地奉诏回京应该先行去宫门处递牌子,求见皇上述职之后才能归家。而东方锦却一概恭敬的作风,直接回了焦黑一片的敬宣侯府。
昔日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石柱被大火熏得漆黑,零星散落着缺胳膊少腿的家具,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想当初,每次他回京,母亲都会领着所有的下人在门口等自己。
楚瑜杨派去守在城门的人回来禀报了东方锦一身重孝回了京城,但是并没有向皇宫来,而是径直回了敬宣侯府。
“皇上,白世子目无法纪,按律当笞刑。”刘敬在一旁,始终不忘适时告上东方锦一状。
“罢了,他这是在怨朕。身为人子,先去祭拜双亲是理所应当的,也是朕有愧与他,这次就罢了吧。”
“可是皇上,执律不严,恐怕……”
“好了刘敬,你最近怎么总是盯着阿锦不放。他毕竟是朕的手足兄弟。”
刘敬自知操之过急,也就闭了嘴。
刘敬临行前有事被留在了宫里,跟出来的是陈亭。陈亭一看这屋里气氛不对劲,赶紧出来打圆场。
“皇上,您不是来给敬宣侯夫妇上香的吗?这时辰已经不早了,是不是该去祭扫一下?东西奴才早就准备好了。”
有了陈亭这么突然的一打岔,原本有些冰霜的二人这才缓和了脸色。楚瑜杨想着这趟毕竟是来请东方锦出山的,也就降低了点姿态,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
“侯爷夫妇突然罹难朕心中愧疚难安,阿锦带路,朕也去祭拜一二,送些香烛纸钱。”
伸手不打笑脸人,东方锦没有吭声,默然站起身走在了前面,楚瑜杨几次想和他搭话,可是看着他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的背影,又一次次把话给吞了下去。
摆好了香烛和祭品,楚瑜杨仿佛死的是自己的亲人一样,脸上的沉痛犹胜过东方锦。“侯爷,夫人。您二位生前为了我大楚鞠躬尽瘁,而朕却没能守护你们的安危,是朕有愧于你们!”
东方锦嘴角撇了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不想再委屈谁或者假装什么。既然皇上说心中有愧,那就好好问个清楚,省的憋在心里觉得难受。
“皇上说觉得愧疚?可是因为您没去救下父亲和母亲吗?”
楚瑜杨正点燃了三炷香,对着坟茔鞠躬,东方锦这么突然的一问,让他整个人呆楞住了。阿锦这话何意?难道说他已经知道自己袖手旁观这件事,所以才故意躲着自己不成?
楚瑜杨有些不确定,话语自然硬气不起来。“阿锦这是何意?朕听闻后也十分震惊。奈何云夫人已经离世,只能多派了御医日夜轮流守候在侯爷身侧,只为了能让你宽心一二。”
“皇上,臣跟随您已经十五年了,臣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今日就在父亲母亲的面前,臣有些问题想要弄个明白。明人不说暗话。皇上你可认得这个?”
说罢,东方锦就把当初剑无影在林子里发现的碎布丢在了香案上。
楚瑜杨自然是认出了那布上的织纹,当初成立西庭的时候,可是自己亲自选的衣饰图样。楚瑜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这是宫里的料子不假,不过阿锦这是何意?”
“那皇上再看看这些。”东方锦又扔出了在林州别苑抓的假传旨意的小太监的腰牌和供词。楚瑜杨一目十行的看了,脸色有些阴沉。没想到刘敬胆子竟然这样大,连惠妃都敢动。
“还有这些。”东方锦不给楚瑜杨喘息的机会,将赵公公的腰牌和他手下其他人刺杀自己的供词丢了出来。楚瑜杨犹豫着拿起来打开看了,这回却是真的变了脸。
“阿锦,这些事,朕并不知晓。”虽然这些证物和供词只是针对某一件事,但是以他作为帝王的纵横心胸,自然是看出来这背后的牵连的。他还不知道第一件东西是从哪得来,但是后面两件事,他确实不知。
“皇上,这碎布取自京城外父母遇刺的树林里。这供词,是在林州恰巧碰上得到。至于这最后一份,是臣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时,九死一生擒获对方得到。这个赵公公如今还在我手中,这个人皇上想必是有印象的。”
东方锦挑明了这几件,楚瑜杨再也无法维持淡定的表情,看着东方锦欲言又止。他很想说自己并不知道,可是第一件事说他默认的,面对东方锦灼灼的目光,他说不出来。
“阿锦,朕坐镇深宫,有些事情并不是朕的意思。那些阳奉阴违的人,朕一定会严加处置。”
“呵呵,皇上的严加处置是什么?像买凶杀人的定国公林家一样,在您的庇护下安然的退出朝堂?还是像那些与皇上没有亲缘的已经抄家灭族的官员?”
“东方锦,朕说了,有些事朕也是情非得已。难道你要朕做个史上冷酷无情的帝皇吗!如果那样,即便是太平盛世又如何?”
“所以皇上您就可以枉顾律法吗?臣的父母亲,究竟是死在刀剑下,还是埋葬在了阴谋里。难道皇上您不知道吗!”
楚瑜杨突然的暴怒引来东方锦的毫不退缩。陈亭看着突然间剑拔弩张的二人,有些不知所措,正想上前劝阻一二,楚瑜杨却挥挥手让他退下了。这种事,不是和稀泥就能过去的。
“阿锦既然心中有话,那不然就明说好了。朕厌倦了朝堂上的彼此猜测,不希望和你也是如此。”楚瑜杨显得有些疲惫,语气也满是落寞。
“皇上,您当初知道他们要对我父母下手不是么?可是您没有制止,因为您知道,一旦他们败露,您不用费一兵一卒,世家就彻底的垮了,是吗?”
东方锦看向楚瑜杨的眼神让他无从逃避,楚瑜杨闭上了眼。“阿锦,这是一个帝王的选择,并不是我的本心。”
“那刺杀臣呢?您的西庭飞龙卫可是一刻也没停的在臣的周边来回出现。莫非,臣的性命对皇上而言也有大用?”
“阿锦,朕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也从来没有下旨让人监视,暗算你。”
“可是侯府的大火呢?林家倒了以后,去放火的林家暗卫头领却不见了。臣也查过昌邑侯的供词,他对一切供认不讳,唯独不承认使用了流虹倒刺,也不承认是他们的人杀死了母亲。一个已经必须一死的人,没有必要不认这些罪证。”
“阿锦,朕说过,朕没有参与杀害。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东方锦!朕今日诚心相请,希望你记得你是大楚的臣子。身为人臣为国尽力,为君尽忠,是你的责任。况且不要跟朕说什么无辜,真论世家里敛的财,你敬宣侯府就少吗?”
楚瑜杨有些恼羞成怒,袖袍一挥,香案上的香炉瓜果滚落一地。东方锦自嘲的一笑,蹲下身一样一样的捡起,用手帕细细擦拭着香炉。转头用平静的笑容看向了楚瑜杨。
“皇上教训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伦理纲常罢了。皇上您想要臣做什么,您说便是了,何必拿东西出气。”
楚瑜杨一口血被提到了喉咙眼,简直被东方锦气的不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人怎么突然就这样翻脸了。难道这十几年的交情都是假的?
“阿锦,朕觉得你我兄弟之间有些误会。如今世家表面上放弃了经营的门道,可是背地里却不停给朕使绊子。因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既然他们假装主动放弃,朕就得趁机全部收回,偏偏又不能去找他们的麻烦。朕知道你的本领,准备派你坐镇户部,安排接手事宜。”
东方锦笑笑,并没有说话。世家之所以闹得这么大,其实也有他暗中做推手。他就是要皇上亲自来找他,承认自己的错。可是如今皇上却对那些事拒不承认。
东方锦觉得自己也不过是楚瑜杨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在天下这盘棋上,哪里需要就出现在哪里,没有怨言,也没有敷衍。可是最终会因为大获全胜而抛弃。
“臣遵命,不过此事了结后,臣便会辞去爵位,从此远离朝堂隐居室外。至于臣,论功行赏就不必了,皇上可否答应臣一个请求?父母亲的死因我会亲自去查,还请真相大白之日,皇上愿意给我敬宣侯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楚瑜杨看着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的和他讨价还价的东方锦,笑容有些嘲讽。却还是拿出了自己腰间的一块刻着五爪金龙的令牌。这是金牌令箭,见此物如圣上亲临。
楚瑜杨以为东方锦的要求就是敬宣侯府的惨案,扔出令牌算是默认了。秋风萧瑟,二人这才裹了披风,回了草庐。说是草庐,其实却是一幢房顶铺着点茅草的砖木房,里面一应用具齐全,并不比一些中等之家的房子差。
东方锦本以为楚瑜杨会走,谁知他却留了下来,大有一副要在这过夜的意思。东方锦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逐客令。
好在二叔二婶在他来后就把几个伺候的留在这了,晚饭倒也对付过去了。刚吃早饭,剑无影却从南方回来了。带来了白震和莫风的信。
白震已经和莫风汇合,二人都已经知道敬宣侯府的事。本来白震还在担心怎么说服莫风接受荼国皇位,这厮听说定国公自尽,林家尽数遣返回乡后,气的主动要做荼国的大王,想要以一国之君的威严,给楚瑜杨施压,让他严惩凶手。
白震的信里把守护莫风继承王位的计划说了一遍。而莫风的信里只有短短几个字:一切有我!东方锦看着这四个带着剑气的大字,仿佛看到莫风在写封信时脸上的震怒,会心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