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假胎

两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门口的地乙听着惠主子确实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也就放下心来。

卓纤儿确实没有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但是自己一边和小二闲聊，一边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字。

“伤好了吗？”东方锦点点头。

“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就走。”东方锦看了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卓纤儿什么回答。

卓纤儿急了，赶紧又在桌子上写了句：“这胎是假的，另有安排。”

东方锦看了，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一点也没有惊讶，冲卓纤儿点点头，就在卓纤儿还想写的时候，窗户砰的一声，突然被人闯进来。

地乙既然已经进来，卓纤儿就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了。想着怎么回去揪出那个叛徒来。店小二虚扶着卓纤儿赶紧离开了房间，地乙还在后面断后，一招横扫千军，拦住了还准备追上去的三名刺客。

“名单上的人我都已经将他们唤醒，有事你可以交代他们去办。这个东西先放在你那，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不出意外的话，我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先好好照顾自己。白家的人我已经安顿好了，皇上要是在秋帷后大动干戈你也别拦着。再给我点时间，一定带你走！”

东方锦一边护着卓纤儿下楼躲避，一边小声交代。不由得让卓纤儿怀疑那刺客该不会是他安排的吧。不过显然不是，因为卓纤儿确实从那刺客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东方锦是不会这么对自己的。

卓纤儿不知道东方锦又要去哪里，紧忙握住了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腕。

“我没有怀孕，也没有侍奉过皇上，我是为了逃避侍寝。我要帮助王芷茵成为皇后，舒慧和林曼兮，我不能放过，最多一两年，她们一定会被我扳倒的。”

卓纤儿生怕东方锦误会自己，赶紧解释。却已经到了一楼，地乙带来守在茶楼外的侍卫就接过了卓纤儿。没有听到东方锦其他的话，卓纤儿紧紧攥着袖中东方锦刚刚塞进来的东西，眼眶微湿。

地乙一直将对手拖到自己的援兵到来，几个刺客眼看完不成任务就想撤退，可是却被地乙死死咬住不放。不仅如此，暗处还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各种暗器，每次在他们想撤离的时候就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地乙也很奇怪，可是他也顾不得想，当下最重要的是抓住这些人。似乎是知道逃跑无望，三个刺客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药，栽倒下身子。地乙却并不放弃，当下就撬开几个人的嘴，拼命的给他们三个灌水，催吐。最终，还是有一个刺客没有断气，被地乙押着回了宫。

楚瑜杨听说了这次的凶险后气的直拍桌子，说什么也不再批准卓纤儿的出宫请求了。虽然那刺客还没有醒，可是楚瑜杨心中却有了计较。这应该是世家们的手笔吧，卓纤儿负责的商行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自然要给点教训的。

“好好照顾你们主子，朕晚些时候再来。”楚瑜杨和地乙带着那个昏迷的刺客就走了，卓纤儿却喊来了王芷茵，仔细询问了她秋霜阁里的人今天都做了什么。

王芷茵不明就里，当卓纤儿告诉她秋霜阁里可能有其他人的眼线时，王芷茵也变了脸色。

王芷茵当下就喊来了自己和卓纤儿的所有下人，都站在院子里，一个一个说自己今天有没有去卓纤儿的屋子，或者出了秋霜阁，又是去了哪里，有无人证。

最后，徐春喜成了最可疑的人。因为白芷指证他今天一早就过来卓纤儿的屋外转悠，白芷看见他的时候，他说是来替王昭仪瞧瞧惠昭仪起床了没有。而后他又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出去了一阵子。

对于徐春喜，卓纤儿心中有一丝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可能他就不会突遇横祸吧。如今他净身入宫，多半是为了报仇。卓纤儿一直以为是徐卓怡的人害了他，所以就没有说，暗暗的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王芷茵气的要将徐春喜贬出去，卓纤儿却阻止了。屏退了众人，卓纤儿看着徐春喜，眼神晦涩。

“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卓纤儿还是觉得很是愧疚。

“你的那些秘密我都知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反正你们徐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心狠手辣。”徐春喜根本不听卓纤儿的解释，倔强的扭过头，卓纤儿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执拗着不愿意收她银两的少年。

岁月匆匆，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徐春喜进了宫后长高了很多，也壮实了，可是卓纤儿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瘸着腿追赶温暖和饱腹的样子，以及他倔强的眼神。

“谋事之人已经被送往西州，充当营妓了。”

“可是你还活的好好的，高高在上，不是么！”徐春喜讽刺的笑了笑。

“活的好好的？大概也就是你这样认为吧。因为这个笼子，我被乱党掳走，我的丫鬟被蹂躏至死，我家破人亡，自己也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最终还要改头换面，做了个低贱的罪臣之女。如果真的可以选，我宁可没有现在的日子，简单过一生。”

徐春喜听出了卓纤儿语气里浓浓的悲哀，他虽然奇怪过卓纤儿为什么改了姓氏，不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少。看着卓纤儿那哀伤的眸子，徐春喜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恨意少了很多。

卓纤儿最终也没有听从王芷茵的将徐春喜交出去，而是让他继续在秋霜阁里做事。可是因为这件事，秋霜阁里人人都躲避着他，什么事也不敢交给他干，反而让他觉得十分难熬。终于他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跪在了卓纤儿和王芷茵的面前。

“我把你出宫的消息告诉了庄贵妃，我听说你和她是死对头。”又是她，果然是阴魂不散，看来自己也得提前对她下手了。

第二日，卓纤儿假装去看望小皇子，在林曼兮处吃了点粥，回来后就见了红，可把楚瑜杨给吓坏了。其实卓纤儿是来了葵水，她故意吃了林曼兮的活血通络的粥，引得楚瑜杨罚了林曼兮禁足一月。

其实禁足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卓纤儿并不满意，她希望的惩罚是降头衔。可惜楚瑜杨终究是心疼儿子，反而用禁足的方式，帮林曼兮摘除了不久之后的一场风暴。

成年之后的楚瑜杨早就发现京城的商业几乎都被世家和大地主们垄断，每年都有巨额的银子流入世家的口袋。而也是因为他们的功勋在，税收享受朝廷的优待，以至于每年国库都是紧张的。

可以说是世家合肥天下瘦，连他这个掌管天下的人，都一穷二白的。再看看那些个豪门公子哥们，一掷千金，而他自己却整日被户部官员来哭穷。之前东河那边发了洪灾，他想多拨点款子都是捉襟见肘的。

所以在他还没有上位的时候，楚瑜杨就暗中决定，一定要将世家掌握的巨大财富收归国有。得亏东方锦在南方大刀阔斧，强势收缴了很多地方豪强的财产，本以为不过是三两肉，谁知道看到东方锦运回来的一箱箱白银，他才真正惊叹那些大地主大商贾们多么富足。

有了这些银子，国库一下子充实起来，各方的救灾和基础水利道路建设都开始有序进行。而楚瑜杨便将目光盯在了京城的米粮之上。动世家，就得动其根本，世家里的大老虎就是自己的外祖，而外祖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米粮。

楚瑜杨之前让卓纤儿去见徐三爷，为的就是平定京城粮价，抢夺京城米粮市场。

“誉记”如今已经享誉京城，百姓们都喜欢去誉记，连那些官宦之家也抛弃了过去的老卖家，选了誉记。定国公暗中操控世家手中的粮行，将京城附近的粮食全部收购，然后开始停售。

无米可买的百姓一下子都涌入了誉记买米，而誉记也很反常，明明该涨价的时候却降价大促，京城掀起一股抢购热潮。林家等世家的掌柜虽然有点担心，但是主子们说了，他们撑不了多久，也就继续关门停业。

可是过了一个月，誉记依然在低价销售。世家们的米行终于扛不住了，再不卖米，堆积久了就该长虫变成陈米了。没办法，世家也开市卖米，甚至不得已变成了和誉记一个价。

可是誉记的是新米，他们的却已经有点久了，并没有誉记的好卖，只好又降价。而这时候，誉记却悄悄派了人，暗中收购世家的屯米来卖。

其实誉记之前已经快要撑不住了，米粮全靠外运，几次险些售空。而一旦自己这边无米可卖，世家就会大肆打击。最艰难的时候，卓纤儿找楚瑜杨求援，楚瑜杨就让一直赋闲在家的东方锦监工暗地里从远方调粮。

如今眼瞧着就要秋收了，新米马上就要上市，这米粮之战终于有惊无险的告一段落。经此一役，林家和京城的顶尖米商都受了重挫。尤其是林家，米行是他们的主要经营行当，如今折损大半不说，明明有米却不卖，还遭了百姓的唾弃。

卓纤儿他们在米粮之战上虽然看着没有什么盈余，但是却将粮价稳定在了一石粮食一两银子。誉记薄利多销，还得了民心，从此后京城八成的粮食都是从“誉记”卖出的。

不仅如此，肥水不流外人田，楚瑜杨还准备明年开春的户部贡米一块选加入誉记的米行呢。等到誉记拿了皇室专供的名号，就更是稳坐钓鱼台，京城的米价和行情几乎可以尽数掌握在楚瑜杨的手中。

楚瑜杨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之前每天愁着怎么从世家手中夺取这些巨额的利润，不曾想，以权经商竟然能起到这样的好处。不过卓纤儿却并不建议楚瑜杨长期这样做，毕竟与民争利也不是明君所为。

定国公知道“誉记”的背后有人，但是并不清楚究竟是谁。毕竟宫里只知道卓纤儿她们经营了一家药铺和绸缎庄，根本没有把如此庞大的粮行和这两个深宫女人联系到一起。

查来查去，定国公最终将矛头对准了东方锦。他的人发现，东方锦在调粮和漕运上有些牵扯。于是定国公林湛便认定了是东方锦趁机抢夺他的生意，卯足了劲四处搜集东方锦的罪证，要在皇上面前狠狠告他一状。

平定了米粮之战后，东方锦在府里又修养了半个月。而卓纤儿的肚子已经是七个多月了，这期间，卓纤儿借着米行的事只陪着楚瑜杨见过东方锦一次。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两人明明四目相对，却要客气的做个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