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紧急求见

音儿还在长春宫守着出气多进气少的芳婕妤，虽然自己不喜欢她，可是她把临终前最后一件事交给自己去做，卓纤儿还是想替她做到的。卓纤儿看这架势知道自己难以脱身，突然对着林曼兮身后一福身。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

众人一听卓纤儿的话，赶紧跟着跪下，再一抬头，哪里有皇上的影子，而卓纤儿却也趁机跑开了，向着太后居住的青莲苑狂奔。

“不要脸的狐媚子，竟敢戏弄本宫，去给本宫抓住她，今天晚上一定不能让她见到皇上。哼，想在新年的第一天头个承宠，门都没有。等本宫诞下皇子，看你拿什么跟我争！”

于是，在去往青莲苑的路上，卓纤儿在前面跑，几个宫女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的宫女抓住，卓纤儿只能大声喊着：“皇上，奴婢万俟卓纤儿有事求见……”

卓纤儿毕竟重伤初愈，体力不支不一会就被几个宫女给按在了地上。好在碰见庄贵妃的这个路口离太后住的青莲苑并不是特别远，卓纤儿的声音还是被院子里指挥着小太监添加灯油的陈亭听到了些。

“外面在干什么，吵吵嚷嚷的。太后刚刚歇下，皇上还在跟前伺候着呢。小季子，你去看看。”

一个小太监赶紧向门外跑去，正好瞧见几个宫人将一个挣扎着的女子拉扯着向远处去。“是谁在那边？要是叨扰了太后的清净，脑袋不想要了。”

几个人赶紧停下手，低眉顺目的等着挨训。卓纤儿趁机挣脱了束缚，冲到小季子面前。“季公公是我，我有要是禀报皇上，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小季子一看是皇上心尖上的卓纤儿姑娘，赶紧堆了一脸的笑。“万俟姑娘怎么这会来找皇上了，皇上正在太后面前尽孝，不知道得不得空。”

“季公公，我真的有事要找皇上和太后，至于皇上见不见还都请你帮帮忙吧。你看，为此我还开罪了庄贵妃娘娘，要被娘娘押去慎刑司呢。”

小季子一听卓纤儿要被拉去挨罚，自然是不敢耽搁，瞪了那几个抓人的宫女一眼，噔噔噔的跑回去了。卓纤儿得意的看着那几个垂头丧气的宫女，我万俟卓纤儿不过是不愿意使手段，不然怎能让你们这些人作威作福。

不一会，陈亭就带着楚瑜杨的口谕出来了，请卓纤儿进去。那几个没有完成贵妃娘娘命令的宫女更是面如土色，别说今年的红包没了，回去少不了娘娘的一顿打骂。

卓纤儿刚走进青莲苑，就看见楚瑜杨抱着手炉，一身油光发亮的棕黑色貂皮大氅，身材笔挺的站在廊下。等卓纤儿走近了，楚瑜杨看着满身雪花，衣服被拉扯破的卓纤儿，嗔怪的将自己手中的暖炉塞在了卓纤儿的手里。

“好生生的怎的弄得这么狼狈，这内务府又没有给你做冬衣吗，穿的这么少不说，衣服还破成这个样子。”

卓纤儿没时间想别的，焦急的一把抓住楚瑜杨的手。“皇上，冷宫的芳婕妤不好了，她让奴婢过来请您和太后去一趟。奴婢知道她这个请求很过分，可是奴婢总觉得这其间一定有故事。至于皇上和太后去不去，奴婢就不再过问了。”

卓纤儿偷偷观察着楚瑜杨的神色，见他听闻芳婕妤不好之时，眉头一皱，就知道这方家的事果然另有玄虚。楚瑜杨示意陈亭送走卓纤儿，亲自进屋叫醒了太后禀明一切。

太后和皇上便踩着凌晨的积雪，深一步浅一步的向长春宫而去。卓纤儿被陈亭“送”回了秋霜阁，与其说是送，其实更像一种监视。卓纤儿本以为皇上会带着自己一起过去的。

长春宫里，芳婕妤小小的房间已经站了太后，音儿也被刘敬礼送离开，皇上和刘敬亲自守在芳婕妤的门外，所有人不得靠近。

舒太后看着床上憔悴的芳婕妤，往事不由涌上心头，眼中泪花点点。“芳儿，没想到二十多年不见，你也要走在哀家前面了。”

芳婕妤和舒太后虽然都生活在宫中，可是自从芳婕妤被打入冷宫，就再也没有和舒太后这个曾经的主子见过面。芳婕妤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一丝的微笑，不想显得自己太狼狈。

“舒姐姐，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可后悔当年入宫？可曾后悔答应皇上设计让我侍寝？”

“我已经礼佛忏悔了二十多年，当年若是自己没有走进这个囚牢该多好。这就是我的报应，做了害人的事，使得我的梁儿也葬身在这冰冷的宫墙里。如今连你也要走了，妹妹，莫非你至死都不能原谅我吗？”

芳婕妤笑得十分心酸，“原谅你？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怪你，这些事你也是不得已。谁让你是皇后，你要贤名，自然是要努力的迎合皇上的爱好和要求，可是你明知道我和皇家的血海深仇，为了取悦那个男人保住你的地位，你还是出卖了我对你的信任。”

芳婕妤说到这，舒太后痛苦的闭上了眼，手中的念珠不停的转着，祈求减轻自己的罪恶。芳婕妤看着这样的舒太后，觉得她可恨却更可怜。

“舒姐姐，过去就过去了，既然你已经寻了佛门图个清净，又何苦害了自家侄女，让她重走你的老路？慧儿本来是个干净的孩子，这才不足一年，已经学会了宫中阴损的手段了。”

舒太后叹了口气：“舒家不愿意就此没落，大哥二哥都求到我的面前了，我有什么办法。至于慧儿，如何做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楚瑜杨的脚步有些沉重，坐在床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芳婕妤。虽然以前曾经好奇过芳婕妤的本事，可是毕竟不得造次，也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此人。

如今，方氏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族人就要西去，楚瑜杨却想着父皇留下的那卷方氏密录。他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方氏的秘密，却已经没了机会。

“皇上，一晃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惜你尚未出生，我就被先帝打入冷宫，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的模样。只隐约记得你的母妃长得端秀，你大约是太过像先帝，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偏疼你。”

楚瑜杨不置可否的牵牵嘴角，并不接话。芳婕妤也丝毫不在意，继续自说自话。

“皇上会来大概是因为先帝和皇室的关于方家的记载吧。毕竟大楚皇家穷尽百年之力想揭开方家的奥秘都是徒劳。我劝皇上一句，您也不必执着。只要我的眼睛一闭，方家就从这世上消失了。和您祖先的愿望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哈哈哈……”

楚瑜杨并不接话，只看着状若癫狂的芳婕妤，心中想着大概她已经魔怔了，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好奇的。楚瑜杨摇摇头，准备起身离开。

“皇上，你还记得你母妃的长相吗？毕竟她在你几岁时，就离世了。”芳婕妤的话许是触痛了楚瑜杨，他站在床前，努力在脑中回忆着母妃的模样，可是却并不清晰。

楚瑜杨只记得母妃说话的时候声音又轻又软，总在他床边给他哼着歌哄他入睡。可是后来不知怎的，母妃就病了，整日缠绵病榻，父皇就将自己带离了母妃身边，以至于她走的那一刻，自己都没有守在母妃床前。

芳婕妤见楚瑜杨的神情有些痛苦，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皇上，你可知道你母妃为何会突然患病不起，为何你会被记到太后名下抚养？因为先帝他已经打定主意让你继位，为了消除你的软肋和懦弱，去母留子是宫里常用的手段罢了。做皇上的，怎么可以有牵挂。咳咳……”

芳婕妤许是说了太多的话，体力不支的咳嗽起来，楚瑜杨却皱起了眉头，双手握成拳。他只记得母妃最后整日都在喝药，而父皇也是很心疼的母妃的，常带自己去看望母妃。

可是母妃总说不想过了病气给自己，所以每次催促自己离开的都是母妃。现在细细想来，当初母妃的眼中明明是不舍和痛心。但是，要自己承认母妃的死和父皇有关，他绝做不到。

父皇最爱的儿子一直就是自己，他怎么会忍心让自己从小失去母爱。这个疯女人一定是在胡言乱语。

“皇上你一定是不信我，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你是不是觉得先皇他那么疼爱你，不会让你难过的。哈哈哈，你可知道先太子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我的女儿是怎么死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这皇家，比你想象的更加冰冷无情。”

“够了，如果你是想跟朕说这些陈年往事，挑拨朕对父皇的敬爱之心，那你真的想错了。朕没兴趣知道！”

“对，皇上你是为了方家的秘术而来吧，和你的父皇，你的先祖一样，得不到的宁可毁去。方家的秘密，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了，但是皇家的秘密，早晚会天下皆知。皇上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质疑吧。”

“芳婕妤，朕今日来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年你的父亲主持修筑了龙脉附近的机关，朕听说你父亲在龙脉处做了手脚，将大楚的气运与方家的兴衰挂在了一起。若是你离世，方家无后，大楚也会生灵涂炭。若是你还秉承方家遗志，以天下百姓的福泽为己任，就告诉朕那机关在哪？”

“哈哈哈，方家都被一把火烧的什么都不剩，方家的人也只有我一个漏网之鱼。以我对皇家的仇恨，我巴不得大楚灭国才是，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芳婕妤，你又何必这样说。朕知道先祖愧对方家，朕今日在此向你保证，定会还方家一个清白，给方家的冤魂一个交代。可是百姓无辜，朕有心革除积弊，为百姓请命。朕希望你可以再信任皇室，信任朕一次。”

楚瑜杨看着芳婕妤，半跪于榻前，语气诚恳。芳婕妤看着一脸真诚的楚瑜杨，痛苦的闭上眼。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恨皇家恨的要命，却偏偏要舍弃自己的一切，为了大楚的延续。这，也许就是方家人的使命吧。

芳婕妤想起了卓纤儿，当年她狠心捂死了女儿，是因为一时被仇恨蒙住了眼。她希望大楚会在她离世的时候分崩离析，可是当她看着舒太后的儿子突然暴毙，一两年内皇室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婴孩，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