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冒出的妹妹

“谢谢这位姐姐，音儿没事。”音儿强撑着身子，由卓纤儿扶着坐在了浆洗坐的矮凳上。

“我瞧着你有些眼熟，你到底是哪个宫的？”万俟卓瑶有些不确定，以为卓纤儿是哪个娘娘身边的女官，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妹妹刚入宫就与姐姐见过，还幸得姐姐提点呢。妹妹名唤卓纤儿，想必姐姐已经知晓妹妹了吧。”卓纤儿说的云淡风轻，笑容危险的看着卓瑶。

万俟卓瑶噔的一下站起了身，死死地盯着卓纤儿。自己这个妹妹自小是没有见过的，父亲也从没有提起，只有母亲偶尔会有几句莫名的咒骂。可是每次问母亲，她却说没有什么。

虽然父亲母亲从来没有提起，但是她依然从下人处得知父亲早年有过一个妻子。只是不知是何原因，那个女人离开了，后来父亲也渐渐疏远了母亲。

虽然父亲一直很是疼爱自己，可是卓瑶一直记着母亲委屈的泪水和咒骂。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的这个妹妹和她的母亲所赐。后来，因为外祖犯了株连九族的罪，十四岁的时候自己就与母亲和妹妹被罚没入教坊司。

然而，父亲甚至宁肯自己独上西州流放，也不愿意母亲与他同行，任由母亲被带去教坊司，成为权贵的奴仆。

好在当日的执行抄家流放的太监是皇上身边大红人刘大总管的干儿子刘辉，母亲不忍心自己流落风尘，为了给自己争取前途，让自己假装不慎，在刘辉面前露了身子，并且被他抚摸。

刘辉当时也不过二十岁，虽然被净了身，但是太监们其实也是有需要的。再加上卓瑶本是就长得美丽，刘辉便将卓瑶送入了廷训司，半年后又趁着宫中征选宫女的机会，让廷训司将她送入宫中。并且一路由末等宫婢升至一等宫女。

而卓瑶为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也为了在教坊司的母亲和妹妹，与刘辉结成了菜户（类似夫妻关系）。刘辉有刘敬这个靠山，从此万俟卓瑶也在宫中站住了脚。

“是你！没想到你阴魂不散，即便离了万俟家，也依然活得不错。果然如母亲说的，你母亲就是个荡妇，不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用苦肉计勾引皇上的女儿。”

卓纤儿眸中的怒火燃烧着，她不容许有人诋毁母亲。一扫这十几年来的好教养，毫不示弱的看着万俟卓瑶。

“姐姐这话恐怕刚好说反了，我母亲离开万俟府月余便驾鹤西去。反倒你的母亲和妹妹都成了任人糟蹋的荡妇，妹妹听说姐姐当日是给一个公公破了身子才得以逃离了教坊司。不然这会指不定睡在哪个的身下呢！”

卓纤儿这话不可谓不毒辣，一下子揭去了万俟卓瑶身上的遮羞布。即便众人都知道她与刘辉的关系，可是没人敢得罪刘辉，自然都视而不见。可是她偏偏辱骂了卓纤儿的母亲，卓纤儿自然也是以最狠毒的话回击。

万俟卓瑶气的扶住椅子，摇摇欲坠。自从入了宫，还没有人这样羞辱过她呢。

“亏得你也姓万俟，还是我的妹妹，说话如此粗鄙没有教养，皇上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样的货色！”卓瑶以为卓纤儿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引来了皇上的注意，一心想飞上枝头，故意用这话来激怒卓纤儿。

可惜卓瑶并不知道卓纤儿根本无意圣上，不过是为了报仇的虚与委蛇罢了。卓纤儿冷笑了一声。

“亏得姐姐在宫里淫浸了几年，还不如妹妹这个才入宫半月的奴婢懂规矩。皇上的决定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莫不是姐姐觉得自己比皇上更加睿智不成？”

“你……我才没有那个意思！”万俟卓瑶恼火万分，没想到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如此牙尖嘴利，自己居然没有讨到一丝便宜。

“别以为你有幸见过皇上就可以翘起尾巴了，皇上要是真的属意于你，又怎么会继续让你回那个偏僻倒霉的地方。且看你日后如何张狂！”万俟卓瑶自知不敌，扭身领着众人走了，经过卓纤儿二人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音儿一眼。

“死娼妇，还不走！”

音儿向来畏惧卓瑶，赶紧站起来准备跟着离开，却被卓纤儿一把拉住。

“不必怕她，今儿我就在这扔下话，这个小宫女我带走了！”

“哈哈哈，真是笑话。这宫里的人事任免哪里由得你一个宫女说了算，我敢保证你不可能把她从这里带走。”

“那咱们就打个赌，一个时辰后，我会拿着皇上或者皇后娘娘的旨意来这里把人领走。这期间要是她少了一根汗毛，我便不会客气。”

“这位姐姐，谢谢你出手相助。你的恩情音儿记住了。不过音儿不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和卓瑶姐姐争斗，你斗不过她的。”音儿悄悄拉了拉卓纤儿的衣袖，小声的提醒。

音儿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单纯善良，自己绝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将她带走。卓纤儿回以宽慰的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昂头挺胸的离去了。

卓纤儿刚走，万俟卓瑶也有些犹豫的甩开虚扶着她的宫人，整理了下衣衫。“你们都给我继续干活，待会我回来发现谁偷懒耍滑，有她受的。”说罢，扭着柳腰，向刘辉掌管的内廷司而去。

卓纤儿一路去了承庆殿，然而被告知楚瑜杨并不在。卓纤儿无法只得向凤栖宫而去，刚到门口，又被守宫的小太监给拦住了。

“娘娘此时不见客，姑娘请回吧。”

卓纤儿哪里肯走，一直焦急的等在门口。直到陈亭突然从凤栖宫的宫门走出来，卓纤儿才明白过来，皇后这会恐怕是在伺候皇上呢。卓纤儿有些尴尬了起来，刚想走，却被陈亭叫住了。

“万俟姑娘怎的来娘娘处，可是有什么事？娘娘和皇上正在歇息，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跟咱家说也无妨。”陈亭对楚瑜杨是忠心耿耿的，心知楚瑜杨爱慕的是卓纤儿，也一心希望皇上能得到幸福，故而对卓纤儿十分恭敬。

卓纤儿踌躇了片刻，还是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陈亭。陈亭听完立刻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是各个娘娘宫里的人，咱家都能替姑娘做主了。左右这会皇上刚歇下，咱家没什么事，便亲自跟姑娘走一趟好了。”

卓纤儿没想到陈亭真的会帮助自己，还亲自出面为自己造势，十分感激。而陈亭却是知道卓纤儿如今身份不似从前，即便封了娘娘也没有什么得用的人，难得有个相中的丫头，不如做了顺水人情给了她，在冷宫也好有个使唤的人。

刘辉那边，在万俟卓瑶的哭诉下，刘辉架不住美人泪愤怒不已，居然有人敢欺负到自己的人头上去了。其实万俟卓瑶耍了个小心思，她并没有告诉刘辉来闹事的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万俟卓纤儿。

不过除了几个知情人，宫中的人对于卓纤儿的事多半是将信将疑的，尤其是那些巴望皇上的女人们，都觉得卓纤儿是狐媚惑主，但是皇上并不是真的喜爱她，只是安抚她正宫规罢了。

于是，刘辉扔下手中的差事，和万俟卓瑶一道往浣衣局而去。

浣衣局中，其他人在情况不明之下也没有敢对音儿再下手，音儿则紧张的站在一角，既渴望离开浣衣局，又害怕连累了无辜的人，毕竟万俟卓瑶身后的刘辉，在宫中很有些权势。

万俟卓瑶与刘辉先回了浣衣局，见卓纤儿还没有来，笃定她搬不来靠山，得意洋洋的看着局促不安的音儿。且再等片刻好了，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蹄子！

“呦，刚刚是谁牛皮吹上天啊，我的好妹妹，这会怎么你灰头土脸的回来呢？”

“姐姐，好歹你也出身书香门第，不像妹妹长在乡野，怎的说起话来比妹妹还粗俗呢。这位公公该不会就是我的姐夫吧，妹妹这厢有礼了！”卓纤儿举止文雅的行了个福礼。

万俟卓瑶气的额头青筋暴起，被刘辉拉住。陈亭听到姐妹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暗笑。这个卓纤儿姑娘真是与众不同啊，宫里清一色温文尔雅的美人，怪不得皇上喜欢这口。

“咱家是内廷司的总管太监刘辉，姑娘既是卓瑶失散的妹妹，血浓于水，何必为了个外人大动干戈。这宫人的调配都是主子和行人司说了算的，你又何必为难自家姐妹。”

刘辉是毕竟比万俟卓瑶看的更深远，卓纤儿的事他也听说了，只不过干爹太忙，他还没来得及去探个虚实。宫里的奴才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不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或者马屁拍到马腿上，没准就是革职和刑罚。

卓纤儿因为记恨姚心蕊，外加亲眼目睹万俟卓瑶的霸道，连带对这个刘辉没有任何的好感，说话自然也是没给任何好脸色。

“刘总管说的是。既然这用人是行人司的事，除非主子们发话，哪有那么容易调遣。我进宫是皇上御笔亲批的，做了秋霜阁的掌事也是奉了圣上口谕。可是我这姐姐竟然一路从教坊司的歌姬做到了宫里的一等宫婢，不知是谁说了算的？”

卓纤儿厌恶刘辉用规矩压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用规矩将刘辉的话堵的死死的。刘辉在这宫里也是有几分薄面的，万万没想到一个新来的宫女居然借着风头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袖中的手气的紧紧握拳。

“姑娘这话咱家可就不明白了，这宫里的任免自有上面说了算。姑娘要是不满意自己的位置，那就自个想办法往上爬。姑娘若是没有上面的恩准，这事就罢了。”

这个刘辉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几句话就将卓纤儿说成是个不甘平庸的女子，故意抹黑卓纤儿。音儿瞧着卓纤儿为了她和宫中一司的总管太监起了争执，怕卓纤儿将来受了他的挑刺，赶紧拉了拉卓纤儿，冲她摇摇头。

“谢谢卓纤儿姑娘的好心，奴婢无碍，为了奴婢大动干戈不值当呢。”

卓纤儿回以宽慰的一笑，轻轻拍了拍音儿的手。“别怕，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音儿微微点点头，可是又赶紧紧张的摇摇头，生怕自己连累了卓纤儿。

“刘总管，这本是我和浣衣局的事，您是内廷司的总管，这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能不能带走她根本不需要经过您的同意不是。陈公公，我的话看来是不起作用呢，还劳烦您来替我做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