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措手不及

林曼兮向来信任自己的直觉，赶紧拉了婢女追了出去。“前面的，都给本宫站住！”

遭了，还是被这个恶女人碰见了，卓纤儿忍不住一声哀叹。这对决早晚都是要来的，只是自己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措手不及。

“大胆奴婢，见了庄妃娘娘还不行礼！”林曼兮身边的婢女倒是和她一样的傲气跋扈。

“奴婢见过庄妃娘娘，娘娘金安！”卓纤儿随着众人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怎么回事？”林曼兮高傲的昂着头，碧蓝色的天青石缠枝牡丹纹宫装衬的她越发的高贵。卓纤儿却翻了个白眼，觉得她肮脏的内心白瞎了一身好衣裳。

“回娘娘，这两个宫女触怒了皇后娘娘。在慎刑司领了罚。”书禾答道。

林曼兮一听，心底就谋算开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施点恩惠，这两个受罚的宫女定然能收为己用，将来没准还能派上用场。

“嗯，那个能走的，抬起头我看看！”

卓纤儿知道躲不过，也不再避讳，抬起头，眼神犀利地和林曼兮对视。

正漫不经心看着自己手指上硕大宝石戒指的林曼兮随意扫了卓纤儿一眼，然而片刻就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

“奴婢是冷宫的万俟卓纤儿，庄妃娘娘这是怎么了？”不等林曼兮说完，卓纤儿就一脸无辜的看着林曼兮。

“万俟卓纤儿，不对，你明明就是宁……”

“庄妃娘娘，奴婢早已明正典刑，被皇后娘娘安排在秋霜阁做事。奴婢是皇上钦点的罪女，万俟卓纤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卓纤儿的话让林曼兮清醒了过来，宫里早就没有宁嫔徐卓纤儿这个人了。可是她也叫卓纤儿，又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分明就是徐卓纤儿没错。

可是她说了，她的名字是在内务府登记造册了的，皇上和皇后都知道。莫非皇上还惦记着她，让舒慧将她弄进宫来了不成？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少了个竞争者，如今又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林曼兮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本宫身边正好还有些空缺，你去回了皇后娘娘，这两个丫头就赐给我得用吧。”林曼兮看向了书禾。

“庄妃娘娘，如今皇后娘娘正在公众开源节流，后宫所有的主子们都减少了份例，若是您要满了缺，其他各宫娘娘都来要，这后宫里的宫婢恐怕是不足呢。”书禾不卑不亢的拒绝了林曼兮。

“好大的胆子，本宫的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置喙了！本宫不过是要个奴婢，让你去回了皇后娘娘那是看得起你！”

林曼兮本来就因为舒皇后的惩戒心头不快，如今皇后身边的婢女都敢对自己说不，不好好教训一番，以后那些个眼皮子浅的有样学样，自己在这宫里还怎么有威信可言！

“娘娘息怒，奴婢是说这等朝令夕改的事，皇后娘娘恐怕不敢决断。不若娘娘您向皇上开了口要人……”

“啪！”

书禾还没有说完，林曼兮一个响亮的巴掌就已经打在了书禾的脸上。不一会儿书禾的脸上就出现了通红的五指印，可见林曼兮是卯足了劲儿的。

“别仗着自己在皇上身边待过，如今又去了皇后娘娘身边，就可以高人一等了。敢对本宫不敬，本宫位列四妃，想教训你看谁拦得住！”林曼兮大有一种杀鸡儆猴的意思在。

书禾倒是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庄妃掌嘴，一时有些懵住了。就在林曼兮准备继续打下去的时候，卓纤儿突然声疾色厉。

“庄妃娘娘请自重！”

林曼兮没想到除了书禾外还有人敢跟自己叫板，回头一看，却是还跪在地上的卓纤儿，立刻笑得阴啧。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罪婢，你当你还是原先的地位不成？即便是，你见了本宫也得行礼。你不让我教训她，莫不是自己想替她受罚？”

卓纤儿在心中暗暗计较了下时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自信的抬起头，直视林曼兮不屑的眼神。

“庄妃娘娘何必大动干戈，谁都知道书禾姑娘是皇上身边得用的人，所以才赐给了皇后娘娘。您打了书禾，就是打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脸。知道的会说是书禾顶撞了娘娘，目无尊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娘您对皇上和皇后娘娘心存不满，故意借机泄愤呢。”

卓纤儿不疾不徐的说着，林曼兮越听越气，而缓过神的书禾却是嘴角微扬。

“你好大的胆！本宫教训奴婢，难道还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林曼兮气急败坏就要连卓纤儿一起打，她身后的婢女却不是糊涂的，急忙拉住了自家的主子。

“主子别生气，这个刁奴是在故意气您呢！”

林曼兮一愣，没想到这个徐卓纤儿竟然是个傻的，那就成全她的好意好了。“颖儿，把她押回惜鸾殿，让她在殿前的青砖上跪足三个时辰，一刻都不能少！”

说罢，林曼兮狠狠的扫了书禾一眼，扭着水蛇腰走了。那个叫颖儿的宫女立刻上前拉扯卓纤儿，卓纤儿回头给了书禾一个眼神，书禾了然的暗暗点头。

卓纤儿之所以要故意开罪于林曼兮，就是想激怒她。卓纤儿想过给她下毒，或者是其他的法子。可她最在意的是皇上的恩宠，想必最好的报复就是让她一点点看着自己失宠，被打入冷宫吧。

卓纤儿同时也想衡量下自己在楚瑜杨心中的地位，既然宠爱是一把利剑，那就好好利用楚瑜杨的恩宠，刺痛他身边的每一颗真心，让他众叛亲离，也算报了母亲的一箭之仇。

至于东方锦，从卓纤儿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再也不问情爱，只讲恩仇了。东方锦于她而言，注定是两条交错而过的航船，或许自己的不理不睬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卓纤儿被颖儿一路押送到了惜鸾殿，刚进大门，就被她一脚踹在了膝盖窝里，扑通一声磕跪在了青石板上。一瞬间骨裂般的疼痛传遍了全身，卓纤儿咬着牙强忍住没有出声。

“哼，刚才在外面不好治你，进了这惜鸾殿，看你怎么兴风作浪，就在这好好跪着吧，等娘娘歇够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林曼兮回房间躺着去了，廊下还站了两个监视自己的小宫女。卓纤儿安静的跪着，并不说话，也不求饶。两个小宫女看了一会，也靠着柱子打起瞌睡来。

书禾让慎刑司的宫女将还昏迷着的刘英荣带了下去，自己则匆匆赶向了凤栖宫。

当年叶城大雨，洪水肆虐，即将要卷走抱着枯树的书禾，多亏了东方锦不顾危险，用绳索套在自己身上将她从阎王手中夺了回来。之后，东方锦将她送到还是誉王的皇上的死士训练营。

从此书禾奋发努力，在楚瑜杨身边静心潜伏，想报答东方锦的救命之恩。但是东方锦却从没有动用她，一直让她休眠，即便是被送到皇后娘娘处服侍，东方锦也没有再联系她。

如今因为这个万俟卓纤儿，主子竟然同时唤醒了好几个暗桩。书禾不明白，这个女人除了有些胆子以外，究竟有什么值得主子花这么大力气在皇宫里保她？

书禾对东方锦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在楚瑜杨身边多年，替他做了不少的工作，越发觉得他即便是个明君，但也有不少龌蹉的手段。虽然主子也是在利用自己，可是主子从来没有强迫自己做事，为他效忠，都是心甘情愿的。

书禾一直没有机会向东方锦证明自己的忠心，既然主子要保那个女人，自己尽力去做就是。书禾相信，总有一天，主子会看到自己的好。

刚进了凤栖宫，就碰见皇后娘娘的陪嫁侍女秋儿正在寻她。

“书禾姐姐，您可回来了。娘娘正要找你呢，咦，你这脸上怎么回事？”

书禾支支吾吾并没有回答秋儿，跟着秋儿去舒皇后面前交差。舒皇后似乎对杖责之事并不关心，而是一直在出神想着其他。等书禾禀完，舒皇后依然没有缓过神来，书禾静静跪着没有出声。

秋儿因为自小跟着舒皇后一同长大，情分自然不同别人。她轻轻触了舒皇后一下，舒皇后这才反应过来。秋儿努努嘴，指了下书禾五指分明的脸颊。

舒慧这才一惊，书禾是皇上赐的人，自己轻易都是不好得罪的，更别说掌嘴了。“书禾，你这是怎么了？不许有任何隐瞒，如实报来！”

书禾起初并不言语，在舒皇后薄怒之后才把遇见庄妃的事娓娓道来。因为事发在来往甬道上，皇后娘娘早晚会听到风声，书禾并没有添油加醋，不过是如实复述了一遍。

“啪！”舒皇后气的使劲一拍桌子，茶盏也跟着一颤。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日刚小惩大诫了一番，就公然打了本宫身边的人。更何况还是皇上把你赐给本宫的，平日里重的累的活，本宫都舍不得让你去做。她倒好，这才几天，就不把我这个正宫娘娘放在眼里了！”

书禾瞧着皇后娘娘用帕子沾着眼角，心里冷笑着，这宫里的女人，演起来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真呢。

“都是书禾不好，惹得皇后娘娘生气了。请娘娘保重凤体，莫要为了书禾一个奴婢而与庄妃娘娘生了嫌隙，毕竟这庄妃娘娘在宫里也是一方巨擘，娘娘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书禾你起来吧，今儿她若是打了秋儿，本宫也就不与她争个长短了。可是你是皇上的人，她今日打了你，就是打了本宫和皇上的脸面，本宫若是不争，今后本宫怕是再也没有威信可言。”

书禾低着头不说话，等着看舒皇后的手段如何。

“书禾，你刚才说庄妃她将谁带走罚跪了？”

“回娘娘，是今日妄想冒名顶罪的那个宫女。”

“这可真是巧了，本宫原不想落井下石，未曾想她倒是自掘坟墓呢。秋儿，去吧灶上炖着的银耳雪蛤汤端来。书禾，随我去奉给皇上吧。”

书禾端着托盘跟在舒慧身后来到了承庆殿，未经许可，承庆殿是不许后妃出入的。刘敬正在外面指挥着太监和宫女们将承庆殿的藏书搬出来晒。瞧见皇后娘娘到了，赶紧迎了出去。

“刘公公这是哪里话，书禾是皇上最得用的人。蒙皇上的恩赐，让她来伺候本宫，本宫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责罚她。只不过书禾姑娘今受的委屈，本宫不报的话恐损了皇上龙威，报了的话又让本宫为难。没办法，本宫这才带了她，请刘公公您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