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请罪
卓纤儿不待刘英荣发话，先声夺人。刘英荣被卓纤儿的话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偏偏刚才自己是端着碗的，可是自己手没有抖啊，一定是这个死丫头在害自己。可是为了压她一头，今日专门带了阁里的宫女来，如今自己却是有嘴说不清了。
卓纤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刘英荣，想从我这占便宜，就要做好吃亏的准备。
“英荣姑姑，我可不敢去见皇后娘娘，不如您一会陪我一起，去跟娘娘告个罪。不然万一我惧于娘娘威严，如实交代了，娘娘一时震怒也没法解释，那岂不是害了姑姑？”
刘英荣心中恨不得将卓纤儿撕成八瓣，可是卓纤儿的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这个小蹄子在娘娘面前为了脱罪，添油加醋的将自己推出去，那岂不是白白成了她的替罪羊。
“姑娘说的是，刚才不知怎的手一滑，这碗就掉了。姑娘先收拾一番，等会我就陪着姑娘一起去皇后娘娘那请罪吧。”刘英荣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席而去。
望着瞬间空旷的房间，卓纤儿冷笑连连，刘英荣，大概你会后悔陪我走这么一遭。
卓纤儿抓紧时间将食盒的一个个夹层打开，出乎意料的，居然全都是银票！最下层还夹了张字条：产业已接下，勿念。若有事，此十人可用。后面写了十个名字以及所在宫殿和职位。不用说，这一定是东方锦做的。
卓纤儿来不及感慨，急忙将银票藏在了中空的观音像里。收拾地上的狼藉时因为心不在焉，卓纤儿的手指突然被尖利的瓷片划破，鲜血直流。刚准备抓一把香炉灰洒上止血，刘英荣就已经在外面催了。
卓纤儿无法，只得用帕子草草缠上手指，提着食盒和英荣姑姑一起向凤栖宫而去。一路上，英荣姑姑都紧张的双手交握，不停问卓纤儿娘娘会不会怪罪，卓纤儿被问烦了，索性走快些不理她。
这个小娼妇，等会看我怎么在皇后娘娘面前告你一状，让你整日里轻狂。刘英荣在心里恨恨不平的想着。
凤栖宫，引路的宫女将卓纤儿二人拦下，报了皇后身边的秋儿姑娘后，才领着卓纤儿二人进来。秋儿正站在凤栖宫垂花门的廊下，抱臂不虞的看着卓纤儿。
“皇后娘娘的恩赐你接着就行了，难得你还知道来谢恩。只是怎的还带着别人，娘娘管理后宫已经是疲累不堪，哪有空见些不相干的人。”
卓纤儿听到秋儿这话脸上惶恐，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英荣姑姑这会肯定气出了内伤。果然，刘英荣脸憋的跟猪肝一样，双手紧握。
“秋儿姐姐教训的是，都是卓纤儿考虑不周。不过因为不慎打碎了娘娘赐的碗碟，心中惧怕这才与宫中姑姑一道，特来向娘娘请罪。”卓纤儿急忙告罪。
“什么，皇后娘娘最爱的食具被你们给摔碎了？真真是……娘娘今日心情本来就不好，你们自求多福吧。”秋儿不想跟卓纤儿二人多说，只前面带路。
两世为人，卓纤儿都没有到过凤栖宫。在秋儿的带领下，卓纤儿这才感慨皇后的正宫果然奢华富丽。宽敞的大殿里，只在正中摆了一张汉白玉的坐榻，上面铺着闪着光的由金丝锦缝制的软垫。坐榻左右各有一个多宝阁架子，摆满了造型各异的珍玩。
楚瑜杨倒是挺喜欢舒慧呢，这凤栖宫的恩赐果然都是珍品。卓纤儿觉得，身为皇帝的楚瑜杨对自己不过是那种普通的喜欢，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在意。真的爱一个人，这心里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多的女人。可见这后宫之中，并没有什么真情可言。
正在卓纤儿跪的膝盖生疼之时，皇后娘娘终于施施然而来。衣袖翻转成一个好看的幅度，人就已经坐在了玉榻上。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本宫赐下去的餐你可用了？本宫这里不必多礼。”
“谢娘娘恩赐。不过奴婢不慎打碎了娘娘的食具，有负娘娘圣恩，奴婢还是跪着吧。”
英荣没想到卓纤儿会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也跟着跪着没吭声。但是舒皇后却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一进来就感受到这二人一个心平气和，一个紧张的微微发抖。
舒皇后明白卓纤儿应该是想替人揽罪才这么说的，可是她作为后宫之主，最是要奖惩分明。
刘英荣没想到自己来到皇后面前一句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就被皇后娘娘看穿去挨罚，十分的沮丧。卓纤儿却是知道，作为上位者，最是厌恶下面人弄虚作假了。
卓纤儿可不是真心想帮刘英荣，她巴不得她被罚的更狠。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
舒皇后没想到卓纤儿执意要领板子替他人顶罪，本来因为庄妃的事已经烦闷无比，神色有些不虞。
“万俟卓纤儿，本宫的话说的十分明白，既然你想挨罚，那便同罪好了。罚你十杖，至于你么……”
“皇后娘娘，奴婢知罪。”刘英荣再也不报任何的侥幸，急忙叩头。
“刁奴难训，自始至终你都心怀侥幸，希望本宫听到她的话只责罚她。本宫不免会觉得她不过是受你胁迫，不得已而认罪，宫里这种以老压新可是屡见不鲜。今就拿你做个伐子，让这宫里上下知道知道本宫的态度。带下去重责三十杖，贬去卸净宫刷净桶。”
说罢，舒皇后径直离开了凤栖殿。刘英荣姑姑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打了碗没有及时认罪，怎么就要重责三十大板，还要丢了差事，被罚去刷马桶呢。
卓纤儿却是觉得自己这十杖挨的一点也不亏，只稍稍触怒了下舒皇后，就换来刘英荣革职挨罚，真是畅快淋漓。偏偏卓纤儿还得演的十分难过的瘫坐在地上。
在凤栖宫的宫人监督下，与刘英荣相互扶持着去慎刑司领罚。监督二人的，却正是今晨来送膳的宫女。
“两位这边请吧，娘娘的罚那也是赏，即便是疼，也得受着。”那宫女看着脸色惨白的刘英荣，不屑的一哼。
“这位姐姐说的是，不知姐姐名讳？”卓纤儿假装虚不受力，说话间在迈台阶时，故意磕绊了下自己，然后急忙扶住柱子。
而一直浑身瘫软的刘英荣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一直失魂落魄的她却是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头也被台阶磕破了一块，鲜血直流。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呻吟着。
卓纤儿看着惨淡的刘英荣，心中冷笑。自己前世怎的就那么懦弱，其实只要略施小计，她对自己的加害都能如数还回去，偏偏从来不敢抗拒她的虐待，无论什么都逆来顺受。
那宫女却是一手就将瘫坐在地上的刘英荣拽了起来，看样子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人。
“我是皇上赐给皇后娘娘身边的提点女官，书禾。在我面前别装的要死要活，管你是不是真的受伤，都给我起来，老老实实受刑去！”
书禾！东方锦给自己的名单上确实有这个名字，怪不得是她来送膳。可是她刚刚不是说自己是皇上赐给舒皇后的人，那她原本应该只是效忠于帝命，而东方锦却能使的动她。
卓纤儿不禁觉得这宫中的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楚瑜杨将自己手中会功夫的女婢送给公主和皇后，那么其他显赫的后妃应该也受了恩赐。楚瑜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为了让她们替自己监视后宫？
莫非楚瑜杨连自己的后宫都信不过，有所打算不成？越想，卓纤儿越觉得楚瑜杨的心思深沉，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男人，而自己前世怎就那么愚蠢，深信他就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帝王。
慎刑司，这是个宫人们谈之色变的地方。里面的太监和老嬷嬷都是那些折磨起人来手段无穷的人。卓纤儿一直觉得她们一定是因为心理扭曲，才会在每一次对别人用刑时觉得畅快无比。
“书禾姑娘怎么来了？听说您被指派去了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莫不是娘娘有什么吩咐？姑娘放心，不管是皇上的吩咐还是娘娘的差使，咱们肯定给办的妥妥帖帖的。”一个老宫女赶紧一脸谄媚的上前。
“这两个不知事的惹了娘娘不痛快。喏，那个头磕破的，娘娘吩咐了重责三十杖。这个想要欺上瞒下，为人顶罪，娘娘说了，也赏她十杖。”
那个老宫女立刻了然的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就有几个人分别将卓纤儿和刘英荣给带走。这种杖刑卓纤儿也不是第一次挨了，前世刘英荣污蔑自己与侍卫私通，被带到慎刑司后，自己就已经挨过三十杖了，自然是知道杖刑的厉害。
十杖足以让卓纤儿在床上躺上几日，而三十杖，却能要了刘英荣的半条命，刚好还了前生的数目。
卓纤儿被两个力大的杂役宫女给按在一条板凳上，两个太监便各自啐了一口手掌，抡起了长长的杖板。卓纤儿闭上眼，紧紧咬着牙，准备迎接骨裂一般的痛感。
板子“啪啪”的落了下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前两板子确实痛的钻心之外，后面的几板都是只响声大，并不太疼。卓纤儿一边继续咬着牙，一边抬头看了眼站在回廊里观刑的书禾。
书禾微不可查的冲卓纤儿点点头，卓纤儿这才知道，书禾刚才对慎刑司的交代是有弦外之音的。但凡重责就是真正的打下去，所谓赏刑则是半真半假的操作一下而已。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卓纤儿的十杖就已经结束了，被两个粗使宫女押解着站到了一边。卓纤儿假装不认识般，用手撑着腰肢，扶墙勉强的站着。看着宫女们将已经吓得不轻的刘英荣压在了长条凳上。
“啪啪啪……”板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刘英荣的后臀，耐不住痛的刘英荣哀嚎着，惨叫连连。卓纤儿自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默默数着数。
刘英荣，这次就便宜你了，以后卸净宫的差事，想必你会十分满意！
可惜书禾一脸的生人勿近，说罢就径直走向前，卓纤儿只得扶着腰跟着被扔在门板上的刘英荣回了冷宫。
就在她们经过西边的小花园旁时，林曼兮正气恼的往池塘里砸着石子。
“哼，自己没本事留住皇上却要挑本宫的毛病，罚我抄写宫规。别以为自己是皇后就了不起，在这宫里谁的宠爱多，谁才是主子……”
林曼兮转身的瞬间，猛然瞧见拱门处几个宫女经过，生怕自己刚才的话被人听见，赶紧住了口。可是刚才那一瞬，却让她觉得那几个人中某个身影十分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