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上海外滩

根生拜别了孟华，就直奔上海宇晨设备外贸公司来报到。

上海外滩一栋老式大楼的四层是上海宇晨设备外贸公司，它的前身是机械工业部华东办事处，当时主要承担国家计划内的机电设备进出口业务，现在改变成国家控股的内外贸股份有限公司。虽然公司的性质有了变化，可是国营公司的许多制度，经营理念和作风基本还是保持着，它的规模和实力在上海外贸企业里还是首屈一指。

在西欧业务部办公室临窗的一张办公桌，是给新来的李根生准备的，他第一天进来就被这寛大肃穆的办公室气派震住了。他抬头从窗子向下看，密密麻麻排列拥挤的车辆沿黄浦江岸川流不息，外滩西面耸立着一座座高楼大厦，虽然有的大楼历经百年，西式格调的建筑显得有些过时，但它们的气派依然透露出当年的外国殖民者盘居上海的气势。根生再放眼向黄浦江的东岸看去，建筑低矮，景象沉闷，不过听说浦东开发国家已经批准了，不久的将来那儿将成为上海新的建设中心。根生从老家到故都上大学，别的地方大城市还没去过，现在一下子来到大上海的外滩上班，环境的落差让他一时感觉不适应。公司因为是老单位，在市郊还有一栋小楼过去是办事处的招待所，接待来自四面八方到办事处办事的人员吃饭和住宿。现在大楼四层以下还是招待所，可是性质是承包的商业单位，它接待的是南来北往的旅客。楼的四五六层安排外地来工作职工住宿，四楼住的是女职工，五六层住的是男职工。

所以李根生来上海后还不发愁吃住的地方，一间房子住三个人。每天早晚饭自己就在楼下的食堂解决，中午这一顿是公司订的工作餐，由餐馆送到办公室。根生所在的部门共有二十多人，最近几年老人逐渐退休了，基本换成中青年人，平时上班各忙其事，办公室鸦雀无声，客户来谈业务就到小会议室，中午吃饭大伙也习惯挤在小会议室里。

西欧业务部的部长是姚长江，他算公司的老中层干部，再有三年就该退休了。他是上海交大老大学生，按他的水平、学识、能力干到这个岁数上早该是经理级人物了，可是他就是升不上去。据说他不太会来事，性格古板，处理人际关系重原则少感情，这与南方人的性格很不一样。现在市场开放，大大小小的外贸公司如过江之鲫，但像宇晨公司这样有实力的公司却很少，它经营的是高精尖的设备，所以对人员的业务素质要求很高，既要有专业的深厚知识，还要有突出的外语水平。姚部长常常对手下工作人员的水平表示不满，批评有些新毕业的大学生比起过去的大学生知识功底不厚，还缺乏刻苦钻研业务的精神。他经常在部里的业务会议上，批评一些年轻人满足现状，缺乏刻苦钻研技术的精神，所以部里的年轻人都有些怕他。

姚部长在公司里是老资格，他对公司领导和上级领导敢提意见，有时还顶撞领导所以上级对他有些不待见，据说这也是他提拔不上去的原因。可是他的资格和学识还是在公司里得到大多数人的尊重。

虽然公司不断招进新的大学生，但进来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南方城市里的人，虽然许多人家不在上海可是他们很快就融入了上海的环境，所以生活并不感到什么寂寞。李根生老家远在甘肃省，并且是全国贫困地区，他在公司里就显得有些独特。开始根生白天上班默默地工作，下班回到宿舍里吃过饭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他闲了就到楼下面的招待所给人家帮忙，所以混熟了招待所的大爷大妈都很喜欢这么个朴实的年轻人。

晚上根生没事就在宿舍里看看书，回来他搞来一台旧电视机也看看电视，总之日子过得很简单。

以后他还多了一件闲事，家乡的一些人知道他在大上海工作，南方人也很爱吃土豆呀，这种东西南方根本就不产，所以家乡当地一些人就跑到上海来推销土豆，他们落脚联系事情常常拉上根生一起去。久而久之根生对上海蔬菜市场也算是情况了解，当然让他帮忙的人也多少给他一些报酬。

可是这件事根生一点都不敢伸张，因为市场经济开放以后当时全民形成了一股经商热，许多上班不上班的人都跑起了买卖。但是宇晨公司明文规定不允许职工业余经商。这让根生一时很为难，说不帮忙吧，他知道家乡农民生活的艰难，把土豆运到上海也是对当地居民生活有好处。可是帮忙又害怕被公司知道，影响自己在公司工作。

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他只是帮助人家联系联系业务，给双方牵牵线，具体的买卖他不敢过多参与。所以他来上海不久就买了一部手机，这样联系业务也方便了许多。

可是还有些老乡不明就里，往往直接跑到公司来找根生，他一看赶紧把人叫到小会议室，连摆手带吩咐说：“这事不能在办公室里说，有事我下班去找你们。”

一次几个老乡刚进会议室，根生才给他们倒了茶，姚部长就走了进来，当时根生神情很紧张，可是姚部长坐下来主动问起：“你们定西土豆生产发展很快，我家经常买你们那里的土豆吃。”

姚部长的话让根生和几个老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老乡说：“我们那里就靠发展土豆，乡亲们的日子才一天改善，你们城里人爱吃我们努力生产，对大家都好。”

姚部长连连点头，他说：“什么事情都要分析，对大家有没有好处？有好处为什么不可以干？”

根生一听姚部长没有批评自己的意思，就对几个乡亲说，这次你们带来的新品种不行给姚部长尝尝。”

乡亲马上答应还说：“姚部长，我们这次带来的土豆新品种，又沙又面很好吃呢。”

姚部长说：“是多少钱我给多少钱，不然我不能要。”

下来以后乡亲问根生说：“你们领导没有干涉卖土豆的事嘛。”

根生对他们说：“这个老头有些特殊，遇上其他领导就不行，你们以后还是不要到公司来了。”

根生和乡亲带了一麻袋土豆送到姚部长家，这时根生才知道家里只有姚部长和他老伴，儿女都在外地工作，他想老人家要干个活一定很困难，于是他以后没事了就到姚部长家帮帮忙，姚部长老两口很喜欢这个西北来的小伙子。

根生工作一段时间，由于他爱跟人帮忙，，待人客客气气，所以他在公司群众关系不错。这样星期天他的事情也多起来，根生想这总比一个人寂寞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