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言多必失

千瞳跟吴浩思告别以后慢慢悠悠往帐中走去，路上的战士们来来往往，见到千瞳以后都会笑着叫她一声将军，千瞳揉着着肩膀也笑着回应。突然远远看见徐莹莹站在她帐外，她快走几步迎了上去，“你没走怎么也没叫我啊？在这等了好久了吧？”说着就将她请入帐中倒了杯水。

徐莹莹笑嘻嘻地坐在她跟前，“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你了，而且刚才你们几人演练的时候，我简直要看呆了……就想跟你说会话。”

“哈哈哈……我们也不过就是学到了领将教的十分之七八，以后还有更多东西要学呢。”徐莹莹却使劲摇了摇头，“你就别再谦虚了，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训练有多辛苦，进步当然要比跟我们一起训练大的多。本来就比我厉害，现在更是一个人能打我十个。”

千瞳笑着说：“我们练功可不是为了要打赢十个你。”“我就这么一说嘛，其实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可惜我功力太弱，连平日练功时都应付的勉勉强强，更别说跟着你们一起了。”徐莹莹放下杯子，从虚空中拿出一堆吃食，“这是我娘嘱咐我带给你的，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你要是饿了也总比跟前没东西吃的好。”

“你把那副画像带回家了吗？”听她提到家人，千瞳也想起来了。“正想跟你说呢，我前段时间托师兄他们把画像和家信带回去，我爹娘别提有多开心了，专门准备了这些东西让我好好谢谢你，还夸你才貌双全是个好姑娘。”

“真是不敢当了，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能麻烦二老准备这么多东西给我，还是你留着自己吃吧。”徐莹莹怎么都不肯拿回去，“你何必跟我客气，况且我那也有好大一堆吃的，我自己一时半会又吃不完。这是他们给你准备的那份，我可不敢私吞了。”说完又吐了吐舌头，千瞳这才收下了。

徐莹莹见她还穿着练功时的衣服也不准备久留，“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起身的时候小声问她，“林师兄还好吗？”千瞳点了点头说道：“都挺好的，平时一起练功见他十分认真，干劲也足。”

说完才反应过来，笑着说：“营中有规定，练功的时候不能随意走动，但到了晚上休息却不会刻意限制，你要是晚上得空可以多来这里看看。”

“我真的能经常来吗？”徐莹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快要发光了，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能的，虽不至于他每天都有时间陪你说话，但是三五天一次还是可以的。”

徐莹莹轻轻推了她一把，双手都快要把袖口绞破了，“我来的话……也是来看你的。”她这模样十分可爱，那些藏也藏不住的少女心事多像是从前的自己。

千瞳见她红了脸又故意逗她，“既然你是来看我的，要么还是我去找你好了，省的你来我这看见不想看的人。”徐莹莹赶忙说：“我来找你就好了，你白天练功那么辛苦，再说……这里也没有我不想看见的人，他们……他们都挺好的。”

“他们是都挺好的，可我觉得啊，你那个林师兄最好了，是不是？”徐莹莹见她说开了索性不再隐瞒，抱着千瞳的胳膊，“好千瞳，你就别再打趣我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能……能多帮帮我。”

“我知道啦，一定会多帮着你的，再说你这么可爱，就放心好了。”徐莹莹更是乐开了花，“那我今天先回去了，等改日闲了再过来看你。”

将她送出营队，千瞳一路笑着回来又换了衣服，果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开心跟失望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去猜啊。

还没到开饭的时候她随手拆开一块点心，一看就是自己家里亲手做的，卖相虽不是十分精致，但却皮薄馅足。千瞳轻轻咬了一口，淡淡的香味立刻就充满了整个口腔，“比上品轩卖的上等点心都好吃，要是在弥生村开这么一家点心店，生意一定会特别好，卖二十文钱也会有人抢着要。”

她正在那自言自语呢就听见白狼的声音，“哪来的点心，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吃？”千瞳回过头，看见他们几人竟然都来了，连慕容梓轩都跟在后面，她让到一旁指着桌上的点心说：“徐莹莹刚才拿给我的，味道的确不错。”

“那个淘气鬼什么时候也这么懂事了，都知道要拿些好吃的来看望师兄我了。”子墨说着就挑了一块大一点的拆开，魏文林也跟着挑了一个，“还有师兄我。”奕尘挤兑他俩，“人家徐姑娘明明是拿给千瞳吃的，怎么就成慰问你们俩了，还要不要脸了。”

子墨大呼好吃，又拿起第二块，“暂时先不要了吧。”千瞳拿着两块点心，一块给了奕尘一块递给慕容，“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一心急下手重了点。”慕容接过点心，“不打紧，既然是演习少不了会有这种情况，我不会怨你。”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以前觉得你仗着自己悟性好不好好训练，时常嘻嘻哈哈……但今日比试过后才发现，你肯定下了很多功夫才能有这么大的进步，算我之前……错怪你了。”

千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见白狼冲自己扬了扬眉毛，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的天赋也是有限的，光靠着天赋可没法赢得过你们。”奕尘跟着说：“就是，你虽然厉害，但我们也不弱。”

“你的伤势要紧吗？用不用我去上仙那里找些药来？”慕容的脸又拉下来了，“这点小伤何必兴师动众，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千瞳吐了吐舌头，专心吃着点心，‘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徐莹莹带来的点心被他们吃的没剩下几块，子墨喝了一大杯水，“本来想找你庆祝庆祝，没想到被师妹的几个点心喂饱了，也罢，改日再聚。”千瞳知道他们几个是又嘴馋了，看这架势，以后她要烤六人份的了。

白狼假装十分懊恼，“对啊，我们今天是专门过来吃肉的，怎么一看见点心就给忘了。”说着他拿出准备好的酒水，“虽然没吃到千瞳烤的肉，但酒还是可以喝的，正好今天大家都累了，喝上几杯回去也能睡的安稳些。”

“我听过喝酒吃肉的，还没听过吃喝酒吃点心的。”

“有酒喝酒不错了，白让你喝你还不乐意。”

“我也没有不乐意，向往一下更好的生活不行吗？”

六个人吵吵扰扰出了帐篷，围坐在地上，每人面前一个酒碗，头顶一片瀚海星辰。奕尘大口饮了一碗，躺在地上大喊一声：“好酒！”过了一会才接着说：“时间过的真快，咱们来到仙界已经一年多了，要是在凡间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了，三百多年，十多万个昼夜……真是有些想不起来这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旭尧上仙曾经说过，我们最多只有不到一千年的时间，如今虽说只过了一年，但一年接着一年，真是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有没有能力肩负起重担。”魏文林也说道。

他们不过是刚刚起步，可等着他们的犹如万丈深渊，前路艰难，但身后是万万无辜百姓，无数妻儿父老。三界的锦绣江河，处处都美若人间仙境，又怎能忍心让给魔人变成他们的恶狱。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烦闷，几人默默喝光了一坛酒，相顾无言但却拍了拍各自的肩膀然后回去休息了，他们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每拍一下便是一句珍重。

朝云殿内十分安静，几根清茶泡在杯中，茶叶慢慢舒展开来，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明月一下接着一下拨弄着琴弦，琴音似浪一层接着一层向外推去。

“你不用瞒着我，我只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今神示未明，任何人都有嫌疑，你不能因为她是仙界的弟子就袒护她。”

旭尧依旧闭着眼睛，“我没有袒护她。”“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真像？”琴声随着明月的言辞逐渐激烈起来。

“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因为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明月一手按住琴弦，琴音瞬间消失在一片肃然之中，“什么叫没有必要告诉我，我既然问了你，你就有必要跟我说清楚。我一直觉得你偏袒她，却不曾想你居然如此偏袒她，我们已经断了七情六欲，你这样做又是为何？”

旭尧无奈，只好从头跟他说起，“上次闭关前我接到神示，需去凡间历一世情劫方可有可能上升为神。我在凡间遇到了她，阴差阳错结为夫妇，与她一起朝夕相伴近四十年，受了她不少恩惠。当时在凡间我与她约定过，来世投胎再做夫妻，但是如今我来到仙界……害她白白等了我那么多年，所以我想尽可能多补偿她，就当是报恩了。”

“怪不得她天赋如此了得，原来能有幸和你结为夫妻，要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她是只妖。”明月这才明白过来，他今天走到千瞳面前，突然有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凡间的妖不论在仙界修行多久散发出的灵力终究是带有妖气的，但千瞳却没有。

明月笑了一声，“我就说今日那灵力为何如此熟悉原来是这个原因。”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但是就算如此她来到仙界也不过短短一年，为何那灵力如此明显？”

“我在凡间弥留之际，她从青丘讨来了摇心铃与我连在一起，故而留下了一缕魂魄在肉身内。她来仙界之前，将我的肉身烧掉……炼成了一颗赤红坠子带在身边……”旭尧因为答应过千瞳，那夜的事还是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