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八十七章：人性或本恶，富生不仁（八）

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吼一声，道：“他奶奶的，老子又输了个精光光，谁借我点银子？”

这人嗓门太大，这么一喊，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自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一时间乱糟糟的赌场里竟然雅雀无声，只剩下这一瞪着眼、气呼呼的汉子在说话，只听他再次道：“有借老子银子的没有？有没有？”

一连问了两声，也没谁说借他银子，大约就是他喊破嗓门，恐怕也不会有人借钱给他，借钱给赌鬼，还不是有借无还？这样的无底洞除非是傻子才会借给他。

有人小声道：“原来是马老三，每赌必输，谁会借给他银子。”

刚才说话准备去欢乐欢乐的两人，和着这人道：“谁说不是呢？就没见他赢过，要是把银子借给了他，还不是有借无还？”

“况且听说他把房子都当了，穷秃秃的，连个抵押都没有，谁会借钱给他？”

“是了是了，没人借钱给他，哎······咱们说他干嘛？去玩玩，去不？”

“当然去了，‘杨华院’里听说又来了两个姑娘，只要二两银子就可以玩一晚上，嘿嘿，那水嫩嫩的······”此人一脸淫相，就好像他真的抱着一个姑娘又摸又抓一样······

这三个输了的赌鬼一拍即合，立即出门去了，听他们的口气，肯定去那什么杨华院无疑了。

这时候那马老三怒道：“吴老大，借十两银子如何？”

吴老大嗤笑道：“你穷光光的，借给你银子不是打水漂？你能拿什么还？”

这马老三伸出一只胳膊，把袖子捋到肩膀上，然后胳膊往桌子一放，喝道：“看我这只胳膊如何？”他愤愤的道：“再让我玩一局，算十两银子，我如果输了，这只胳膊就是你的了，我如果赢了，也就有了赌本不是？”

吴老大轻蔑的看他一眼，一脸厌恶的道：“马老三，我要你的胳膊干什么？况且在我眼里，你马老三的一条胳膊可不值十两银子。”他撇撇嘴道：“十两银子，我都可以买两个丫头了，养上几年，就是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可不比你这胳膊强？”

这时候众人起哄道：“就是就是，马老三你该去那就去那，别在这耽误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那马老三气得脸红脖子粗，见没人借给他钱，收起胳膊，捋回袖子，狠狠的一跺脚，气呼呼的出门去了，一边走一边骂道：“奶奶的，一群势利眼，老子就不信弄不来银子。”

朱由检见他出去，对苏大老爷道：“赌鬼输光了，就想去弄银子，你猜他会去哪弄银子？”

苏大老爷冷冷道：“非偷既抢，总之不会是正经手段。”

莫小隐怒道：“他还真敢去抢不成？跟着他。”

朱由检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一个赌鬼输光了钱想去捞钱，偷和抢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一想到这莫小隐和财神一样，行事极端，简直就是一个疯子，疯子的想法与众不同，想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认错，恐怕非得眼见为实才是，于是带领众人出了赌场，尾随那马老三而去。

只见马老三行一百多米，在一个房子门口一转，便又进了一条巷子，众人尾随而去，未到巷子口，就听见一阵女人的靡靡之音，拉客叫客，听见这种声音，众人就知道这是什么场所了。

果然，到了巷子口，在巷子最里，正对着巷口一座两层小楼，虽然也很破旧，但是因为上面挂满了红灯笼，房门上都贴着红图画，所以倒是显得喜气洋洋，正门上面一个招牌，招牌上三个大字：杨华院。

原来这就是杨华院，所谓的杨华院，就是旧社会的毒瘤之一：妓院。

马老三原来来了这里。

朱由检等人未到门口，就出来五六个女子，十八九岁的也有，二十多岁的也有，三四十岁的也有，一个个穿着花红柳绿，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花饰，脸上涂满脂粉，嘴唇弄的血红血红，脸上媚笑荡漾，皮肉散发着俗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

“公子来玩玩啊。”

“公子要我吧，我可会侍候人了，保管公子满意······”

“爷今晚让奴家服侍你吧，奴家手段可多了······”

看着这一张张带着贱笑的并不美观的脸，朱由检只感到一阵恶心。

“滚开。”财神大喝一声，气势荡漾，把这群烟花女子吓得立即散开，虽然他被带上了手瞭，但朱由检并没有废他功夫，所以这大声一喝，还真把这群胭脂俗粉震的不轻，哪个还敢靠前？

只见财神大怒道：“若再敢上前一步，要了你们的命！”这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别说是一群女人，就是一般的男人见了，都感到恐惧，因此这群女子立即识趣的远远走开，一边走有的还一边鄙视道：“是不是男人啊？”“我看不中用”之类的话。

这个杨华院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充其量也就两层楼房而已，档次也不算高，不然不会竟然是这种‘货色’的女子，不过它既然存在在这里，那一定有它的道理，其实道理也很简单，穷人巷里的人说起来钱不多不少，偏偏男子又很多，光棍不少，因此这里就有这方面的需求，这些个不太美观的女子们，正适合这样的需求，而且不高的价格，很适合这里的消费，所以这杨华院很快就在这里扎根发展，大有生意兴隆之意，因为朱由检几个人还没离开，便又看到四五个人接连而来。

朱由检几个人都被这地方弄的没了心情，哪里还去管那个马老三？大约这马老三来到这种场合，也就是偷偷摸摸，弄点那些寻乐的男人的钱，因为男人在这个地方，是最容易放松戒备的，桃花林里沉醉，出点钱做代价，也在情理之中。

正心烦意乱间，就听见当当当当当一阵急促的响声，似乎是哪里敲响的钟声，这钟声十分急促，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一般，众人正思虑间，就见一人从那杨华院的门急冲冲的走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因此一边走一边不得已的穿着衣服，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他奶奶的，每次都是玩的兴起就有事，当个村长就了不起了？老子要是村长，就不会这么多事。”

这人正在骂咧咧，突然就被拽住，只见一张愤怒的脸问他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对方满脸凶煞，似乎要吃人一般，本来想骂人的话也憋在肚子里，竟然畏惧之下情不自禁的回答道：“这个、这个······”

那人一脚就踢了过来，正中他的肚子，踢的他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只听那人道：“什么这个、这个的？少说废话。”

那人说着就举起了双手，才发现那人双手之间竟然一条锁链，却不是财神是谁？这人想这一锁链要是打下来，还不把脑袋打个稀巴烂？因此急忙顾不得肚疼，急忙叫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锁链终究没有落下来，这人吓得出了一声臭汗，急忙道：“钟声急促是村长召唤我们，穷人巷里七八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去。”

财神怒视他道：“这么说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人道：“爷爷，小的在您老面前哪敢称有头有脸······”见财神怒视着瞪他一眼，急忙道：“小的姓吴，排行老六，我们吴家在这巷子里也算是大一点的家族······”

财神道：“原来你是吴老六，这么说你爹就是吴老汉？”

吴老六急忙点头道：“是是是，家父正是······”

财神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道：“赌馆就是你家开的······”

吴老六急忙道：“是是是······”

一句话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嘴巴子，只见财神狠狠的收手，弄的锁链哗啦啦的响，这一巴掌虽然没尽全力，却也打的吴老六眼冒金星，迟迟的说不出话来。

等他换过来味，只见财神恶狠狠的看着他道：“带我们去开会，看看你们这几个家族能开个什么狗屁会。”

吴老六哪敢拒绝？看了看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只有打自己这个还有另一个对自己瞪眼凶狠的两人戴着手瞭，心中诧异不已，弄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何等爱好？为什么喜欢戴着手瞭？

吴老六虽然心中气急，却知道这几个人惹不得，特别是这两个戴手瞭的，一个比一个脾气怪异，稍有不顺，就往死里打自己，因此早怕了他们，一路上老老实实，把众人带到了‘会场’，还圆谎道：“这几位都是来帮忙的朋友，是自己人。”

会场上有十七八个人，大部分都是白发白须，一看就是巷子里辈分比较高的人，这种人的家族往往比较庞大，一般在一个村里或者巷里，都是大一点的家族，除了这些白发白须的，剩下几个不是长的五大三粗就是面容阴险，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种人。

只见白发白须的村长咳嗽了两声，然后对众人道：“诸位，今天急切的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有两件事要和大家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有人要想来我们巷子里开家药铺，第二件事就是讨论一下咱们村有人随意施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