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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自有道理

作者:文暖 | 发布时间 | 2018-03-23 | 字数:3376

邵瑶并不生气,“对不起。”

戴毅飞抖了抖嘴唇,也说不出更加恶毒的话来了,觉得早点离开这里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所以麻利的伸手绕到脖子后面,解下来了一直挂在胸前的玉佩,也是两人互换心意时,邵瑶送给她的。

戴毅飞恨恨的捏在手里,伸进牢门里递给邵瑶的方向,“我不需要对不起,但还是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这个……”她紧紧捏在手心里,从未有过的力气握住,然后慢慢松开,“也该还给您了……”

邵瑶却不起来,视线放在她手心里看了很久,捂着拳头挡在嘴边咳了咳,“就放在那里,我一会儿起来拿。”

戴毅飞失神,慢慢蹲在身子将手里的东西地上,心里有个声音,在不知疲惫的声声劝说,劝说要不要再挣扎争取一下,或许他会看在以前的份上,重新改变主意。

又或者,他是有什么苦衷,你不问问怎么会知道,你问下,哪怕他哪里的表情语气出现起伏,也能在心里有底,也不至于让心这么凉,这么苦。

她将放在地上的玉佩重新捏在手里,抬头红着眼眶看着邵瑶的方向,“你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你猜也猜到了,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不想因为一些……一些别的原因,而后悔……”

戴毅飞活了两世,两世为人也从没有将自己的姿态摆的这么低过。现在,她真的有点像走投无路胡搅蛮缠的蛮人了,明知道没有结果,可还是贪恋的不想放手,哪怕此刻没有尊严,没有一切。

“子君,我一直以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公平的或者不公平的,都是应该发生的。不管是过去的,将来的,亦或是现在的,选择了就好好做下去,这样才不会后悔,因为它是你的一部分,哪有人会觉得自己任何哪一点多余呢?”

又说,“你年纪小,有那么优秀,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来到你身边,别人会羡慕,你也会一直辛福……”

戴毅飞将玉佩放在地上,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伸手慢慢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听在了心里,你自有你的道理,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了。”

她没有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亦不知身后的邵瑶侧头吐了一大口鲜血,在牢里咳的撕心裂肺,咳的双眼通红,泪意朦胧。

她只知道出去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有种错觉,抬头时落日光的晒在脸上,竟有暖暖的感觉,就像母亲温柔的抚摸。

可心里依旧冷的人瑟瑟发抖,她知道,就是因为心里太冷了,所以连这样的温度也觉得温暖。那时候的她以为,这便是所有的悲悯了,以为自己这辈子最深的低谷就是现在了。

且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熬。

回去的路上戴毅飞异常沉默,蒋大人识趣,也闭口不言,给戴毅飞一个安静的空间,能够冷静冷静。

可意外来的总是猝不及防,本来平稳前行的马车突然一咯噔,戴毅飞反应有点迟钝,几秒后扭头看到蒋大人严肃冷厉的侧脸,不由要去掀车帘,“有人?”

“别动。”蒋大人忙扯住戴毅飞的手,整个身子往外侧了侧,隐隐将她护在身后。

侧耳一听,外面隐约有刀剑不断碰撞的声音,来人目标明确,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蒋大人心思飞转,猜测这来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要保护好戴毅飞,再不让她在自己面前丢失第二次!

此时已是夜幕初临,因为戴毅飞要赶着回去吃药,所以走的是近路,这个时间点,巷子里也没有人。

戴毅飞本来是有点担忧的,毕竟走的时候左右也就伴了一个阿左,跟另外两个其貌不扬的小奴,就害怕外面的来的贼人太多,阿左抵挡不住。

后来久久僵持不下,才后知后觉猜测暗里保护自己的人也很多,就稍稍放了心。

其实形式不容乐观,阿左见来人来势汹汹,招式凌厉,且都蒙面奔着杀心而来,又见白色的粉末从黑衣人袖口散出来,入了空气便消散无影。

他当时就闭气不语,然后给暗中的阿右使眼色,阿右焦急不已,咬着腮帮子进退不已,想过来帮忙,又因为阿左的眼神想回去搬救兵。阿右恨的牙痒痒,若是可以,真想对着他破口大骂,然后再踹一脚过去!

本来两方势力不相上下,甚至戴毅飞这边人多势众,且个个身手不凡,邵瑶要有准备,又怎么会不准备妥当?!

阿左瞳孔放大,然后在瞬间缩小,眼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然后嘶哑的喊出一句,“阿右!”

马车里的戴毅飞心中“咯噔!”,也不顾蒋大人的阻拦,忙一把掀开帘子。只见外面刀剑乱舞,两拨人马胶着在一起,她还来不及去害怕,就看到阿左身子一晃,后面一人挥剑一刀扫在他后背。

“阿左!”戴毅飞心里一紧,又是一顿顿的疼,下意识的已惊呼出声。

阿左回身避开,后背顿时火辣辣的疼,他回头看了一眼戴毅飞,大声喊到,“小公子,快回去马车上去!”

场面很混乱,她只看到阿左苍白的脸颊和绝望的双眼,身后的蒋大人忙过来拉戴毅飞,“快跟我到马车里面去,若我猜的没错,这周围定有圣上的人在,所以别让他们分心。”

阿左松了气穴,猛的吸了一口空气,当时就觉得身上一阵酸软,动作变得迟钝。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神志维持清醒,再扭头去看远处的阿右,不见身影,不知生死。

明明这周围还有别人的气息!阿左捏着剑柄,目眦欲裂,看着远处掩在暗处的人,看着一个黑衣人从高处朝这边掠来。他五官扭曲,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啊――!”

他想去与那黑衣人一决生气,与阿右报仇,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可是他知道不可以,要是自己都不在了,戴毅飞靠谁来保护,公子的托付也要辜负了!

“阿左……”戴毅飞哽咽。

阿左朝她奔过来,完全不管周围人的攻势,凭的是自损八百的不要命打发,已最快的速度到了马车底下,手臂一伸,戴毅飞已经跳在了他怀里。

同时,蒋大人松了口气,坐在马车上,一扬马鞭,狠狠一抽,马车飞奔的逃出打架的场子。

那正在赶来的黑衣人眉头一蹙,看着正抱着戴毅飞往远处逃跑的阿左,眼里慢慢升起浓郁的杀心和着急,周身气息也是更冰冷凛寒,“找死!”

也顾不得四周暗处正蹲看的人,直接加速追了上去。

“大人,他们不行,我们是不是要上去帮忙?”有人脸上泛起焦急,圣上可是特意交待过的,定要守着戴毅飞,若有人前来打劫,抓住领头的带回来就是了。

“不着急。”领头那人兴致勃勃的看着,脸上是积怨已久的痛快和疯狂,平生扭曲了一张如山泉般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已然被愤然仇恨所覆盖,“没听说过鹬蚌相争吗?先让他们两帮人多交一会儿手……”

也就在这一瞬间,变故突生,只见那黑衣人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弓弩,那弓弩全身漆黑无一点装饰雕刻,却将人的视线不由吸引过去。

当然,这种吸引并不随带任何褒义词,全是因为那张弓弩戾气太重,杀心太重,箭头磨的着实锋利,像淬过冰烤过火一样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逃出那人的视线中。

当时,阿左向前狂奔的动作就是一滞,身为一名武者的直觉,让他身上爬上密密麻麻的小疙瘩,生与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他依旧选择义无反顾的朝前。

像公子一样,为爱人而死,感觉竟是这样的满足轻松。

“噗!”阿右身子一震,害怕吓到戴毅飞,忙侧头将血吐到一旁,整个人摇晃一下,再提不起来力气带她去安全的地方了。

戴毅飞一愣,抬头看着阿左黯然虚弱的脸,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在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双手就要松了力气,她不敢相信的使劲眨了眨眼睛,摇头,结结巴巴到一度失声,只有一张一合的嘴巴隐隐可以看到,“不,不,不可以……”

“小公子……”阿左紧了紧五指,怜惜的眼神落在戴毅飞的小脸上,说话的时候,嘴角都不断有学沫溢出来。他翻了个身,让戴毅飞爬在自己怀里,而后终于失了力气,任由地心引力拉扯着朝地上落下去。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说完再闭眼睛啊!

戴毅飞一把环住阿左的腰,心里像塞了一把棉花,难受的不能呼吸,要流出来的眼泪全都被吸收,堵在了嗓子眼里,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嘴巴张了又合,又张开无声狰狞着,“赫赫……”的喘着粗气,脸上痛苦的扭曲着,像压抑到不能呼吸的病人。

戴毅飞摸到穿透了阿左心肺的箭头,它贪婪顽固的吸着阿左的血,同时也刮破她手心的皮肤,就这一点疼痛,救回了全身发麻昏昏噩噩的戴毅飞。

她的眼泪终于一颗一颗流下来,像个失去所有的孩子,喃喃的唤着阿左的名字,悲伤的似孤鸟鸣涕,“阿左,呜呜,阿左,呜呜呜……你睁开双眼看看我啊……阿左,阿左啊――”

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她还沉沉躺在阿左温暖的怀抱里,梦中的她没了那让人肝肠寸断的绝望,只有暖暖的太阳照抚在脸上,从未有过的安逸宁静。

突然就有人来拧她的耳朵,粗糙的指腹带着练武之人特有的死茧,不过那力气,可是半分没有怜惜的意思,然后是阿右气急败坏的喊叫,“戴毅飞!你又睡着了!”

戴毅飞略略朝四周看了看,见是和城邵府的书房,刚刚自己就是窝在那张铺的厚厚的椅子上睡着的,是了,老师让阿右教自己礼仪,今日到了练坐姿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