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时机

“鸠缘那边来信儿了，我们这就出发。”洛呆淡淡开口。

曹沮自然不会多问，直接就通知人手集合。

此刻早已是夜上三更，街上已是禁严，不见踪迹。

城中兵马司的兵士早已开始巡游多时，这对于行动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却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一行三十多人，一身夜行衣在身，手中兵器在握，便是朝着目的地而去。

洛呆早已适应了现在这样的行事方式，早在原先，他就和季南风出过这样的任务，不过现在时过境迁，自己已然成为了队伍之中的领头之人。

众人急速朝着目标所在而去，步伐紧凑，很快就距离到近处。

洛呆抬起手，止住众人的脚步。

手中的图纸上清晰地标注着正对面的阁楼之中大致模样，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发号施令。

“曹沮，雪荟，分作东西两处，各带五人守住出口，其余人随我，直接冲进去。”

“诺。”

洛呆从背上解下手弩，举在肩上，“此次任务，不得放过任何人，除去目标之外，一律格杀勿论！”

“诺。”

刚刚在来的路上，目标的体貌特征就已经传达下去，所以事情早就变得简单，冲进去，抓人！

洛呆手持卫刀，径直朝着目标正门之中而入，一个眼色，一旁的手下冲上前去，冲着大门狠砸。

“开门！”

“快点开门！”

“砰砰砰”

好大一会儿功夫，才看到一个老者披着外衣，眼垂惺忪的打开了大门。

火把光亮照耀之下，显得很是刺眼。

那老者抬手挡住强光，讶然的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一只大手重重的将老者推到一旁，“御安司办事，闪开！”

老者被推到一旁，重重的撞在大门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动。

洛呆急步向里，朝着目标正厅之中而去，他并不着急，原先就早已经计划好，绝不会有人可以逃离此处。

正厅上位之上，一杯热茶，一张椅子。

静等目标过来此处。

“嗒嗒嗒”的细微脚步声响瞒不过洛呆的耳朵，将手中的茶水放下，便静静的望着门外的身影。

对于这个鸠缘口中的“替死鬼”，心中倒是有点疑惑，至少在洛呆的心中，应当得是一个地位稍稍尊崇的家伙。

“你......你等御安司之人，竟胆敢在老夫的府邸处放肆！”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哆嗦着手掌，怒声喝骂道。

洛呆缓缓抬头，对于这张陌生的脸，显得很是疑惑。

既然说是替死鬼，怎么到这里看来，这眼前的老者并不清楚情况？

“御安司一等带刀洛呆，奉陛下之命，查兖州军中蹊跷，现在怀疑你与军中勾结，跟我走一趟！”

“混账！吾乃司农令辅司邹荀，你这厮竟敢诬陷当朝司堂之人........”

洛呆挥了挥手，“带走！”

言语落，便有手下上前一步，架着邹荀朝外走去。

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般顺利，本想着稍稍制造一些打斗，但在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面前，这就显得很是刺眼。

缓缓起身，随意的扫视一眼大厅之中，“去他书房，所有书信，全部带走，轰走闲杂人等，封了这里！”

“诺。”

头前被架着的邹荀狠狠地甩过头来，怒目而视，“你这豺狗虎豹，竟是这般欺人太甚！我乃堂堂司堂高官，谁给你的权利抓我？去，去告诉杨大人，定要为我做主！”

显然，这最后一句话是对一旁的那个下人所说。

洛呆满不在乎的搓了搓手，心中却在盘算着这其中的蹊跷。

替死鬼定然不会找这样的一个人出来，事态一旦闹大，就绝对经不起查验。

手中一没有证据，而没有理由，这样抓人，其实并不能算什么数。

司农令？杨大人？

洛呆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季南风没有理由握着自己把柄的时候还要这样整治自己。

但是眼前这样的情况，却是实实在在的透着不对劲儿。

人很快就被押着，朝着御安司牢狱而去。

洛呆自然不会再在这里待着，出了宅院，便召来两边蹲守的曹沮和雪荟。

“怎么回事？”曹沮低声问道。

蹲守在一旁，甚至于连一点打斗声音都没有，而且预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出现。

替死鬼定然要反抗，若是不反抗，岂不是无法落罪？

“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我现在又不能临时改变，先带着人回去，我去找鸠缘。”洛呆沉声说道。

目光放在邹荀的一众家小身上，半夜的突发状况，最是刺激这些女眷。

尤其是在知道御安司的人手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抓走了自家的老爷，查封了自家的府邸。

甚至于不少年纪较轻的女眷，已经开始嘤嘤啼啼起来。

“快点！”一个手下狠狠的推了一把，险些将那小女孩推倒在地。

洛呆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客气点。”

“是。”那手下赶忙低下头。

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一个拐角就完全不见了踪影。

“嘿嘿，阿呆，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哟。”曹沮坏笑着抱着手臂说道。

“文官最是敏感，若是在恒生事端，只怕又会有人在这里大做文章。”洛呆开口解释，“我总觉的怪怪的，小心一些总没错，虽说被季南风制衡着，但是我也并不想被他利用，尤其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

“恩，小心点终还是没错。”

事情告一段落，不过在众人眼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本以为此次至少也得激战一番，若是在这其中，表现不错，甚至于还能升个官什么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抓捕行动而已，没什么感觉。

替死鬼的事情自然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很多人都以为是一次激战。

洛呆看得出所有认的感觉，但是他不会去说什么，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

回到御安司之中，早已是深夜，只有值守的御安司书房还在，将一众人等按照程序交给这些守卫。

便就此解散了众人。

“唉，还以为是什么油水任务，好歹落得个正式鬼面做做，结果.......”

“谁说不是呢.......”

言语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地可以出现在曹沮的耳朵之中。

曹沮正要开口，却是被一只手掌拦住。

“不用多说什么，他们有点怨言也是实属正常，没事的。”洛呆挥了挥手。

“不是，他们是不是忘记自己当初在虞水的时候，谁救得他们？这些家伙，阿呆，也就你脾气好，不然我早上去抽他们了。”曹沮愤愤道。

“我也觉得曹沮说的对，队伍之中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安稳的，但是有那么几个人总是扎堆在一起，也不知道心里想这些什么东西，你得注意些。”雪荟也是忍不住开口，早早她就看了好几眼开口的那些人。

洛呆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好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见鸠缘？那家伙行事最是无常，我不知道........”

“放心，我会注意的，你和雪荟先行回去，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尽快过来通知我。”

“好的，我知道了。”

三人在拐角胡同分开，便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方向走去。

洛呆在四四方方的胡同之中来回走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少弯路，才总算是在一处不起眼的胡同口停下脚步。

驻足一会儿，确认没有任何人跟着的时候，奋力朝着一旁的墙壁上噔去。

轻微的响动，伴随着巨大的反作用力，洛呆腾空而起，刚刚好翻过一处宅子的院墙。

“噔”的一声，落在地上。

四周漆黑一片，显得格外幽静。

紧走几步，就摸到一处墙根低下，手中卫刀缓缓探出，将窗子的栓子轻轻的撬开。

“吱呀”

洛呆已是到了屋子之中。

轻酣声响出现，借着月光，轻声走到床前。

“呜呜呜........”

洛呆轻“嘘”一声，正着脸，“你家主子呢？”

那侍女这才稍稍平静下来，至少这人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洛呆将手从那侍女嘴上拿开，收起手中的卫刀。

“主子在书房之中，奴婢也不知........”

“呼”的一声，屋门打开，洛呆的脚步便已经远去。

那侍女还是惊魂未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宅院之中并不算大，书房的位置也很是好找。

没多大功夫，就已经摸到了书房。

轻轻地推开门，洛呆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行动，脚步声也在习武之人耳中很是清晰。

只听得床头一阵唏嗦声响，便是一道寒光临面。

月光之下，鸠缘明显愣了片刻，这才将手上的匕首收了回去。

“你疯了？见我为什么不让手下人通报一声？”

“果然，你终究还是难掩心中的慌乱，乱权之人心底的疯狂，你还是少了些。”洛呆淡淡的进到屋子之中。

鸠缘笑着拿起火石，点亮桌上的灯烛，“这种情况下，你要是在我这样的位置上，你只怕是会更加不堪。”

狠狠地吹熄手上的火石匣子，这才开口问道：“说吧，找我究竟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有些疑惑不解，希望你来回答。”

“哦？”

“季南风口中说的替死鬼，定然是原先就已经找好的，要么本就是串通一气，要么就是生死仇家，不会是一个文弱出身，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蹊跷吧。”

“嘿嘿，那可说不定，那邹荀与季南风有私仇，所以.........”

“不会，季南风向来做事不讲规矩，不可能去招惹一个讲规矩的，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洛呆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冷冷。

鸠缘笑不出来了，冷冷的望着，“这些不需要你来干预，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其他的，少管！”

“我听季南风的差遣，自然要清楚我做的是不是对他有利，我怀疑你有其他目的，要不要我做做主？不利于我的事情，我也不会让它对别的人有利，傻瓜，我永远不会去做。”

沉默，短暂的沉默正是证明了鸠缘在感到为难左右。

那么倒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鸠缘有着计划，而这计划之中没有季南风的份儿。

“说吧，你想怎么样？”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声音再度响起。

“你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你不早就知晓了？”

“不是谋反那件事.......”

“你疯了！这么大声？”鸠缘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的跳了起来。

洛呆笑了，“我就知道你也是赶鸭子上架，硬来。”

“少废话，上头说了，固棠城之中缺了一把火，不然的话，这儿乱不起来，所以，与其等待一个时机，倒不如直接制造一个。”

“所以你就利用我？”

“怎么？不行吗？”鸠缘戏谑的笑道。

“可以。”

“问完了吗？可以走了？”鸠缘缓缓抬起手，指着门的方向。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希望能够告诉你，我也觉得你心里最好也应当有点数。”洛呆不缓不慢的说道。

“哦？说来听听，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让你吞吞吐吐的。”鸠缘饶有兴致的望着。

“季南风也有着自己的计划，他看到他和御安司坐镇副统符军走得很近，而且有几次偷偷的攀谈，这是我听说的。”

鸠缘笑了，“这关我什么事情，季南风是个聪明人，他会知道事情怎么进行，而且.......我不相信他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出来。”

洛呆笑了笑，不再说话。

鸠缘能解释这么半天，证明在他的心里，对于季南风也是摸不透的。

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需要再在这里停留。

推开屋子，便朝着屋外走去。

“记住，下次若是再这样，我的匕首可不会再收回来。”

“砰”

屋门狠狠的甩在门框中间。

回去的路上，洛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三皇子的派系定然不会轻易罢休，所有人都在紧绷着神经，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但是越是这样，他们心中的惶恐就越是明显，刚开始还是信奉着自己乱权者的身份，但是事态越紧张下来，他们就不得不背上造反者的恶臭压力。

事情已经到了渐渐压制不住的情况，尤其是兖州那边的军队迟迟不见动作，这就已经是一种预兆。

蜀皇多少年来执掌朝局，消息一旦进到他的耳朵之中，只怕更是隐瞒不住。

所以，这些人开始了另一种方式进行迂回。

那就是制造一场大事情，来暂时转移禁宫之中，那些蜀皇训练多年的禁卫情报者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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