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娓娓道来

“剑霄。你的原名，不叫剑霄，而叫陆霄。你的父亲，是三年前死在普东城之战的陆旭，你的母亲，是邱剑歌的青梅竹马江疏影。”

很奇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剑霄甚至还觉得自己有多余的精力用来思考，但是终究因为思绪太乱而不得不作罢。显然，这个时候，剑霄，不对，是陆霄已经空有一个大脑，无法再去面对任何的冲击。

但是艾央显然没有再让陆霄缓一会儿的打算：“你是从人生的开始就背负血海深仇的人，也是经由我手我逆天改命的人。如果当初邱剑歌并未求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你可能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为什么……要让我迅速长大，还瞒着我过去的事情？”陆霄用力按着左边的太阳穴，里面的血管几乎要被挤爆。

“为了保护你。”艾央毫不犹豫地答道：“斩草除根，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他们都知道陆旭有这么一个孩子，已经大到可以记仇的年龄。谁会允许这样一个孩子活下去呢？”

“所以……你们就从根本上改变了我？”陆霄抱头，“可是……你们又为什么要让我忘记？”

“同样，是为了保护你。”艾央整个过程中第一次看了陆霄一眼，“如果你自己还记得，那么你一定会露出破绽，甚至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安心在血剑宗内成长。”

“你们……为了让我能够躲在血剑宗内，甚至改变了血剑宗所有弟子的记忆吗？”陆霄觉得现实是如此的不真实，仿佛两边颠倒的梦境：“这……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我一个人，师父他……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邱剑歌，是我唯一敬佩的男人。”艾央正色道：“他为了对你母亲的承诺，不惜改变了整个血剑宗的记忆——真正的一诺千金。当初，所有的事都是她委托我，我再去寻找合适的人的，整个过程，我都在。”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当初那个热火朝天的时候：“从那一天起，你，就变成了血剑宗的大师兄，而邱剑歌，成为了把你从小带大的师父。”

“你说的这一切太荒唐也太疯狂，就算说第二遍我也无法完全相信……”

“确实，为了让你和其他人都无法察觉，我们销毁了所有的证据。但是——那些属于你的回忆，总会朦朦胧胧地出现在你脑海深处，你无法摆脱的梦魇，才是你内心无法逃避的真相。”艾央毫无被怀疑的窘迫：“所有我说的话，都是完全真实的，你大可以在之后查证。我没有必要骗你，就算骗你，也没有必要编织出这么一个离奇的谎言。”

陆霄已然奔溃，即使之前艾央已经大致说了一遍，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整个房间内，一时只剩下了陆霄粗重的喘息声。

“你刚才说……我父亲，是谁？”混乱的人问出混乱的问题，但是艾央却认真地回答了：“陆旭。”

陆旭。现在或许很多摆渡人世界的信任尚且不清楚他是谁，但是只要是能够接触到一点机密，或者亲耳听说过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何等爆炸的信息。他是楚灵霄之前的摆渡人世界最强十人的第十位，也是三年前大闹普东，几乎让摆渡人世界穷尽了力量才镇压和消灭的动乱之源——当然，这，只是天罗等组织的官方说法。

“我父亲他……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吗？还有我母亲……她当初，为什么没有阻止我父亲？”

“这才是关键。真相的关键。”艾央沉下声，缓缓道：“你为什么，会觉得陆旭是恶人？”

“难道不是吗？三年前，不是因为他突然发难，才会挑起一场生灵涂炭的大战吗？”

艾央眯着眼睛看看陆霄：“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相信陆旭，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你不应该怀疑自己的父亲，那些灵魂中不会改变的东西，不止你有，你的父亲，才是那些坚实品质的来源。记起来吧，陆霄，当初那些关于你父亲的回忆，还有那些，你父亲为之奋斗的美好之物，记起来吧！”

三年前，普东。

“妈妈，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可爱的小男孩正在妈妈面前撒娇，一张脸长得清秀而俊朗，眉眼间与现在的剑霄有七分相似。此时他正有些生气地噘着嘴，使着小性子：“爸爸说过要给我庆祝生日的！”

确实，小男孩的头上正带着一顶纸片做的小高帽，面前的桌子上也放着一个小而精致的生日蛋糕。一开始插上去的蜡烛已经烧尽，几个刚拔出来的蜡烛底座带着奶油静静地躺在一边。

“别急，再等等爸爸，爸爸每一次都是说话算话，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母亲温柔地安慰着孩子，可是在孩子的视野之外，一双手却在狂抖不止，双眼中忽闪而过的恐慌也太过明显，如果面前是一个成年人，恐怕很快就会露馅吧。

这个女人，就是江疏影。孩子，自然就是陆霄。时间是一个夜晚，窗外没有一丝光亮，就连月亮也不敢探出头，任凭黑暗肆意蔓延。

陆旭在早晨说要出门一趟，便再无回音。江疏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陆旭，可是这一次，陆旭未免会来的太晚了些。况且，他答应过要回来陪着陆霄过生日，一向一言九鼎的他，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不知不觉，陆旭已经开始调查“某个事实”一年。一年前的“某个事件”之后，他便带着全家搬到了普东，秘密地开展着调查活动。

一开始，江疏影非常不理解，究竟是什么让陆旭甘愿放下自己原本位高权重的工作，甘愿化身为没有身份的密探？但是，陆旭的表现却冷酷到近乎无情，他没有和枕边人分享任何东西，只是重复着“不知道要比知道好”这么一句话，随后独自面对江疏影不知道的一切。江疏影也怀疑过，调查过，最后却还是无果而终。陆旭的人品毋庸置疑，根本不会有人想要针对他，他也不会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去做些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后，江疏影也就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不再去多询问陆旭，只是在陆旭每次出门之前，细细地叮嘱他万事小心。

除了他一定要隐瞒的事情，陆旭在其他方面实际上是个完美的伴侣，知道江疏影会担心，他每次都会在晚上六点之前回到家，与家人共进晚餐。但是这一天，时间都已经接近了九点，陆霄都已经等得睡了一觉，陆旭还是没有回来。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江疏影试过打电话，但是陆旭的手机已经关机。心里乱得不行的时候，家门口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