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醉酒的塔郎奇

与库鲁镇相隔数天，莫安终于在下午和费玛导师一起到了这里。

因为费玛老头要去拿着东西，两个人在玛尔塔魔法学院前分开，莫安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人不知是不是听闻了他重聚丁霍古魂的消息，在莫安经过的时候，街道上的人时不时用很匪夷所思或嫉妒的眼光看向他。

玛尔塔魔法学院中的那些人也是一样，碰到莫安的学员中，炙热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的身体烫出一个洞。

但是在莫安看来，这也只不过是将鄙夷的目光换了样罢了，被这样对待几年，莫安对这种“受人瞩目”的日子，已经觉得无所谓。

莫安的家在临街的最北，塔郎奇爸爸在这条街上面工作，每天起很早就出门，很晚才回家，最晚的一次，甚至通宵都没有回来。

莫安问过是什么工作，但塔郎奇爸爸总是不告诉他，那个时候记忆一次一次的流失，他倒是忘了自己还不知道爸爸的工作。

玛尔塔魔法学院中的学费总是很昂贵，几乎是家中两年吃穿用度的全部，如果不是玛尔塔魔法学院肯让他半费在那里呆着，恐怕不用玛尔塔魔法学院驱逐或者是被学院学员赶走，莫安就选择自己离开了。

贫穷果然是吃人的东西。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莫安走进家门，他们家住的是最简单的房子，两室一厅，虽然不至于四面透光，抬头就可以仰观星日，但是破旧程度看上去也有一些年代感。

今天莫安回来，他倒是没有告诉他的塔郎奇爸爸，所以家里照例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墙头压着的钥匙，莫安也进不了房子。

打开房门，回家的感觉就扑面而来，这几天修炼和测试面临的压力仿佛都在一霎时消失不见。

“回家真好”

莫安躺在自己床上，疲累使他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进入了梦乡，然而像是自然而然一般，体内的丁霍古魂仍然不由莫安控制般游动着，不着痕迹提高着它的力量。

“莫安？莫安！”

待在房间里的莫安尚还在睡觉，听到一阵阵的声音下意识轻轻皱起眉头。

一个邋遢着胡渣，浑身酒气脚步不稳的人缓缓打开他的房门，看到莫安的身影，眼中的疲惫霎时减少了不少，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柔和，看着睡着的莫安，本来大喊大叫的他竟沉默的不像话。

他拎着一个酒瓶子，在莫安窗边蹲下，仰天喝了一口酒，眼中分明又充满了凄苦。

莫安完全是被这种浓郁的酒气熏醒的，他睁开眼，只见塔郎奇爸爸倚着自己的床闷声喝酒，脚边还放着两三个酒瓶，看来已经喝了不短的时间。

“爸爸？”莫安走到他面前，见到他完全没了往日的样子，即惊讶又心疼。

爸爸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今天连胡渣都有了，还喝了那么多的酒，要知道，酒在他的眼中可一直都是奢侈品，他从没见过他买过啊。

“恩？莫安，你醒了？”塔郎奇用迷糊的眼睛看向莫安，那样子，分明是醉了。

“爸爸，你怎么喝那么多？”莫安架着他的胳膊，吃力的把他往床上拖，地面上又冷又湿，他这样坐着怕是对身体不好，奈何塔郎奇一米八几的个头，怎么也不是莫安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能够抬得动的，来回几次下来，塔郎奇的身体分明没有挪动的迹象。

“没事…没…嗝…事，没喝多…”塔郎奇挥舞着手臂，看向莫安咧嘴一笑，沧桑带着欣喜，令人心疼：“莫安长大了，爸爸有时候…嗝，不说了儿子…这次测试，怎么样？恩？有没有人欺负你？”

莫安看着塔郎奇，他的爸爸为他操劳那么多，没有丁霍古魂的时候，为他背负那么多，不知道自己成绩如何，只是见到自己就开心很多。

只是这个样子，着实让莫安心疼。

“爸爸，我通过测试了…没有人欺负我…”此刻告诉他自己挺好，他才会放心。

“恩？”塔郎奇皱起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挣扎着瘫软的身子坐正后盯着莫安，像是在回想什么一样，他突然又笑道：“你看我糊涂了…莫安可是重聚了丁霍古魂呢…哼哼，爸爸可是听说了哦”

喝醉的人，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会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塔郎奇自顾自的傻笑着，说着话，伸出一根手指宠溺的勾了勾莫安的鼻子。

莫安哭笑不得：“爸爸，先站起来吧”

“莫安，儿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塔郎奇神神秘秘的看向莫安，眼中一丝浓重的悲伤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捕捉不住。

“……”莫安苦笑着摇了摇头，见他神神秘秘颇为开心的样子不忍心打断，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日子？”

“今天啊…是你妈妈的生日…”塔郎奇闭着眼，一字一句的说，即使是喝醉了酒，语气中仍旧带着无法释然的在意。

“……”莫安睁大了眼眸，心中的惊讶简直难以形容。

虽然莫安自知只是他的养子，但莫安知道爸爸一直把他当做自己亲生儿子般，此时他即说是他的妈妈，指的应该就是他的妻子。

但是他从来没有过这位妈妈的印象，也不记得塔郎奇爸爸提起过这位妈妈，

但是，塔郎奇爸爸这样的表情，妈妈去了哪儿呢？

莫安没有问出来，心中猜测塔郎奇爸爸应该是为妈妈的生日才

这样醉酒，人生变幻莫测，就怕问出来也不过是一个伤心事，平生揭了塔郎奇爸爸心头的疤，他静静扶着塔郎奇爸爸的胳膊，努力撑着他的身子，防止他摔倒在地。

“莫安，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爸爸，但是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孩子”

塔郎奇迷糊着眼，握着莫安的一只手紧紧撰在手心里，放在自己心口上面，像是要证明自己的真心一般，这个男人把莫安的 手放在心口捂着。

“我知道的爸爸”

莫安点了点头，可以感受到他要表达的浓烈的感情，心中暗道，怕是只有爸爸喝醉了才会这样煽情吧…平时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眼中何时湿润过？

见到莫安点头，塔郎奇开心的笑了笑，眼神霎时的清明后又迷糊了下去，他接着说：“莫安，你是我捡回来的孩子，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多可怜，浑身…浑身上下用几块布包着，全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自己以前的时候…

莫安眉头轻皱，因为自己频频失忆的原因，莫安对一开始发生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塔郎奇爸爸说的这些，他都不记得。

虽然之后他的记忆有所恢复，但也只是恢复对一些文字的记忆以及身体的警觉性变得高这些东西，对过去发生了什么他仍旧不清不楚，此时塔郎奇爸爸讲起这些，莫安好奇心大起。

衣不蔽体，浑身受伤？这是什么情况？

莫安拧眉，正要听塔郎奇继续讲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不讲了，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一般。

“爸爸，你刚刚说我刚被捡回来的时候…之后怎么样了？”莫安小心翼翼的诱导，喝醉酒的人就像是一个孩子需要哄的，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费玛导师，千杯不醉。

“后来？…哈哈傻孩子，后来当然是被我捡了回来嘛…”塔郎奇笑的迷迷糊糊的，自顾自的笑着又安静下来，把话题再次没头没尾的转开了：“莫安，爸爸不知道你的生日，你也不记得，就用你妈妈的生日来做你的生日好不好？爸爸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这一天，我会永远记得…怎么样儿子？”

“爸爸…”莫安点点头，一辈子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这种话出自于一个从来不承诺什么的塔郎奇爸爸，就算是没有见过他口中的那位妈妈，莫安已经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你答应了？哈哈，真好”

塔郎奇大手揉了揉莫安的头：“今天莫安可就十四岁了！真是令人开心啊，我的莫安也长大了！哈哈”

“恩”莫安被他大力揉着头发，浓郁的亲情包裹着两个人，父子两个人相视而笑。

笑声渐渐消失，塔郎奇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手孩子气般的在莫安脑袋上揉啊揉，轻声向莫安抱怨，没头没尾的又把话题转了回去：“臭小子，你都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冷淡，我给你衣服穿你都不让呢…”

“这样么…？”脑海中似乎可以看到自己衣不蔽体，还板着脸拒绝塔郎奇爸爸的好意的场景，莫安哭笑不得的摸摸鼻子：“夏波娜之前也这么说，沃德卡老师也提过之前我很冷淡的事情，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那是当然，我还会骗你么？”塔郎奇宽容的笑了笑，眼中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般：“我说要带你回家，你当时不说话，身上蓝色的光一闪一闪的，噼里啪啦的在周围像是雷电般，当时我都不敢靠近你，嗝…哈哈”

蓝色的光芒，噼里啪啦的在身体周围…莫安的笑容渐渐消失，脑中闪过夏波娜的雷指和自己雷鸣曲的样子，莫安现在已经处于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那是雷系…？

“爸爸，你有没有看到魔法阵之类的东西？！”

那个时候自己应该还是可以使用魔法的，如果不是自己使用了什么魔法阵的话，那就是雷系没错了！

“什么…什么…嗝…魔法阵？”

塔郎奇勉强睁着眼看向莫安。

“就是那种半透明的图案，那个时候，在我周围，或者在我面前之类的半透明的图案，有颜色，有时候还有可能散发出光的东西！爸爸，那个时候有么？”

莫安焦急的解释，他急切的想知道真假，自己体内的丁霍古魂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不管是自己体内中什么时间段的丁霍古魂，里面所存在的系别都是固定不变的，如果那时候自己就会雷系的话，那也就是说自己的丁霍古魂中始终都有雷这种系别。

也就是说有可能在不久将来的修炼中，他就有可能获得雷系！

真是太令人兴奋了，雷系，霸道快速灵活的系别！自从沃德卡老师带自己去见雷系标志后，他就去了解了更多的雷系知识，对雷系也越来越渴望，莫安简直做梦都想得到！

“魔法阵…魔法阵…”

塔郎奇依偎在莫安身上，眼神朦胧，上下眼皮有越来越靠近的趋势，塔郎奇迷糊着，声音也越来越小：“好像没有…没有那种东西…”

话说到最后，塔郎奇也渐渐睡了过去，说话的声音慢慢变成了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真是是雷系！

渴望的东西仿佛到了手般安心，莫安兴奋的摸了摸鼻子。

虽然等到塔郎奇爸爸醒过来再问也可以，但是激动的时候不免总是希望早一点知道答案。

莫安摇了摇头，自己看来还是有些没有长大啊…

叹了一口气，莫安架起塔郎奇的胳膊使劲向上搬动，但是他的身子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几次下来，塔郎奇仍旧睡得死死的，倒是莫安累得缓了好几口气。

“爸爸，看来得委屈你了”莫安摇了摇头，自己这小身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卧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莫安找来一张毯子铺在地上，把塔郎奇爸爸以侧躺的姿势轻轻的放了下去，最后为他盖上了一张薄毯子，省的他着凉。

做完这一切，莫安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个场景特别熟悉…

“卧槽…这不就是那天费玛导师给我使用封印魔法阵后我的样子么…”

莫安想了一会儿，恍然的一瞬间翻了大白眼，想起那天晚上醒来自己脖子酸疼的感觉，莫安默默为塔郎奇爸爸又加了一个枕头垫着。

回想今天塔郎奇爸爸的话，莫安仍旧觉得心中暖暖的，也是，自己马上就要去另一个学院学习，以后不能再经常看到他的塔郎奇爸爸了…今天爸爸的醉酒，就当是为自己生日和即将分别的吧…

莫安在塔郎奇爸爸身边挑了个尚还有酒的酒瓶子仰头闷了数口，没有接触过的酒气让他不适的咳了两声，没有说话，莫安擦了擦嘴巴，将酒瓶子轻轻放回了原处后，转身关好门向镇北林地走去。

既然自己那个时候就有雷系，也就是说在查乐尚且还是六七级甚至八级丁霍古魂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已经是高处初级魔法阶段的水平，水平不在一个阶段上，打败查乐也是理所当然的。

查乐应该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有了系别，可能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和查乐交手时用系别所以他才不知道自己和他已经不在同一个水平…

不知道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是选择性的没有使用系别，还是因为那个时候力量就在被体内的黑洞所吞噬…

曾经问过塔郎奇爸爸，但是他说并不知道和自己和谁有过交手，那个时候的事情拖延到到现在，没有解决多少，倒是有越来越的问题出现了…

这样想着，莫安心中仿佛藏下更多心事，只觉得眼前的黄昏都暗下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