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过往
到后半夜的时候，落千凰果然梦魇了，她的神情充满了恐惧，整个身体都感觉很不安，李君逸不紧不慢焚上香，素手一拨琴弦，发出动听的音乐，只是就这乐曲让落千凰稍微安定下来。
梦魇中的人很难叫醒，再加上落千凰中了迷药，估计是叫不醒她了，不过可以让她睡得稍微舒服一点。
落千凰的眉头渐渐松来，表情也不再紧张恐惧，只不过很快她就醒了，这倒让李君逸很惊讶。
“醒了？”他并没有停止弹琴的动作，他很专注。
“我在梦里听到了琴声，我想看看是谁，便醒了。”梦魇让她累极了，现在醒来说话都有些懒洋洋的。
“想听什么曲子？”李君逸弹完一曲，问道。
落千凰并没有起身，此刻她很安逸，一点都不想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李君逸突然这样问，让她无法回答，她不善乐理，于是说道:“你喜欢的吧。”
李君逸听到这回答忍不住看了一眼落千凰，他能看出她很适应了两人相处的模式了，在他面前不会有那么多的伪装，李君逸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放在了琴上。
落千凰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只觉得琴声悠扬，余音绕梁，不知不觉，落千凰竟然睡了过去。落千凰醒来的那一刹那间竟然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还能安稳的度过一个夜晚，这对她来说倒也算的上新奇，这种感觉很舒服，让她神清气爽。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李君逸带了早餐，见她醒来也没表示出意外，只是淡淡说道:“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不知为何，落千凰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在翻涌，让她有些窘迫，不过她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不喜欢杀人为什么还要杀人？”原本寂静的氛围被打破，落千凰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面色如常:“我从不会违背师傅的命令。”
李君逸没有再说话，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要离开？”他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他不管她会不会再杀人，不管她为什么杀人，只管她会不会离开。
“我要回去复命。”落千凰不知道为什么对待眼前的男人竟然能够毫不设防，她知道这种情况并不好，但是她无法阻止她的脱口而出。
李君逸保持沉默，他也不能再逗留了，朝廷那边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还需要花时间摆平这件事，
落千凰回到了玄女宫，向玄祭汇报:“叶澜依被逼得跳了悬崖，应该没有可能活着，白霓虹那边，千凰下手略有偏差，没有刺中要害，但是白坤必死无疑。”
玄祭对她的汇报似乎并不满意:“让叶澜依死得太过轻巧了。”随后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确定白坤死了吗？”
“千凰亲自动的手，绝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落千凰跪在殿中央，低头回答。
玄祭点了点头:“我会让人去悬崖下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白霓虹那边你抓紧时间将她抓过来。”
“是。”
玄祭再一次来到了暗牢，朱绿若和叶紫馨已经被绑在了刑架上，只不过两人并没有多少伤痕。
“我知道有人在暗地里护着你们，我也不折磨你们，我这次来是有个消息要来告诉你。”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看向了叶紫馨。
“叶澜依和她的未婚夫掉入悬崖，死了。”说完还哈哈大笑几声，很是解气的模样，叶紫馨突然不淡定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改变不了事实。”玄祭几近有种变态的快感，说完这话，看着叶紫馨痛苦的神情，她越是高兴。
“我叶紫馨今天发誓，若我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我定会倾我一生，为我六姐报仇！！！”
玄祭却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大笑着离开了暗牢。随后她听到了叶紫馨痛苦的哭声。
叶祁，你瞧瞧，你这样对我，可曾想到十五年后我会不留情面的对待你的女儿？
白霓虹幽幽的醒来，扭头就看见了彻夜照顾她的沈萧，他手撑着桌子，就那样睡着了，白霓虹并不打算叫醒他，她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来整理情绪，无悲无喜，一脸寡淡。
沈萧很快醒来，看到白霓虹苏醒喜不自胜:“白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然后看到白霓虹的神情，喜悦冷淡了下来:“我将白老先生的尸体入殓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霓虹这才看向他，只是眼里的泪花让人心疼:“多谢。”说完便挣扎着要起来，沈萧立马上去扶了一把，才陪着白霓虹来到了灵堂。
她的左肩还痛着，却没有她看到白坤的牌位来的痛彻心扉，她不该牵连他人的，以前的养父母，现在的师傅，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变成了这样。白霓虹再也忍不住了，她没有嚎啕大哭，但就是这样无声无息才让她看起来更惹人心疼。
沈萧一脸的疼惜，她怎么可以这样悄无声息的哭泣着？
“白姑娘，你若是想哭，便哭出声来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沈萧抬起的手又放下，他想要拍一拍她的后背，最后还是停住了。
白霓虹就静静地跪在牌位前，然后才缓缓开口:“我四岁的时候被贼人略走，是我的养父母收留了我，他们家境并不好，但是养父爱喝酒赌博，每次没钱买酒喝或者是赌博输了的时候，他就会打人，养母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我，于是我在那样的家庭生活了十年。后来落千凰杀了他们。”
她说到这里无爱无恨，像是对她的养父母并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可是白霓虹依然记得那天在那个穷困的小院里，她的养母拼劲全力将她护在了身下，她能感觉到额头上养母的鲜血。她不记得那是她的感觉，只是看着那个黄衣孩子，更不知道她眼里的恨意。
沈萧认真的听着，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很神秘，像是那些过往在她身上披上了朦胧的面纱。
“后来我辗转了很多地方，我想要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可是就在那一个雪夜，我听到了别人传出父母家的消息，他说他的女儿已经死了，我才明白，原来他已经不要我了。那个雪夜很冷，让我觉得我可能会就此死去，但是我没有，就在我冻僵的那一刻，我遇到了师傅。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最好的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才有了些温情，或许遇见白坤，才是她平凡人生的开始。
“师傅他对我很好，他很用心的教我东西，为了报答他，我也很用心的学，渐渐的，我不再去想我亲生父母，我觉得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我太累了，只想要安稳的生活。”
沈萧几乎能想到那个年幼的白霓虹，在冰天雪地里奄奄一息，然后被一老者相救，从此师徒相依为命，只是他们在祈求平淡的同时，却没想到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要害我的人是谁，我应该是那件事情里的唯一能参透这件事情的人，只是我也有恨，这种恨意让我不想透露半个字。”
要说前面的话是白霓虹在叙说她的过往，那后面的话就让沈萧有些不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这时白霓虹突然扭回头问他:“你说落千凰在为难沈妹妹？”
沈萧一时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然后点了点头。
白霓虹也不说话了，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我应该明白了。”
她明白什么了？沈萧有些云里雾里，正当他还没有回神之时，只看见白霓虹对他盈盈一拜，说道:“不管我猜测的正确与否，我要先谢过你。”
“谢我干什么？”
“或许你以后会明白，如果你困惑的话，就当是为了你对我和师傅所做的一切吧。”她说完这话似乎还微微笑了一下，像是将悲伤的情绪已经化解，不过沈萧并不认为这是个好现象，像她这样的人，或许越隐藏自己的情绪，才越悲伤。
沈萧也不说话，她既然决定隐藏自己，沈萧也不打算将她的伤口撕开，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陪伴。
“有澜依姑娘的下落吗？”白霓虹觉得逝者已逝，就算再悲伤也要顾及别人，尤其那人还是她的亲人。
“我已经修书一封传去了义侠山庄，这两天应该会有结果，我相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
沈萧知道自己说的话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他还是希望白霓虹能够安心。
白霓虹知道他的用意，所以道谢:“多谢你了，不过你不用陪在这里，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沈萧只是“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白霓虹也不僵持，由他去了。
很快就传来了叶澜依的消息，只是这个消息对于白霓虹来说，让她有些不堪重负。
“沈公子，我们得到消息，澜依姑娘和柳公子坠入了悬崖，生死未卜。”
白霓虹已经怔在了原地，有生还的可能吗？又是因为她吗？她到底还要拖累多少人？白霓虹的拳头紧紧攥着，神情不再是云淡风轻，已经有些龟裂:“他们下坠的地方在哪里，带我去。”
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问过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凌风带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郡王于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