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胡闹

一拍即合的两个人，各自抱着各自的心思，就这样地达成了口头的协定。莫燕灵自己本人自然是不觉得吃亏了，易子天回头想想却越来越后悔。

之前易凌的话，易子天是听到心里去了的，这整个过程当中，表面上看起来的确都是汗易子天作为主导决定留下莫燕灵的，但是莫燕灵本人很难说没有在这背后起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利用易纵接近易子天，其实已经不是一个新鲜的手段了，只不过这次莫燕灵的一切，直接触及了易子天心中最为温暖的一部分。

易纵的纨绔，一直都是易子天心中的一个结，他觉得是他不好，所以没有教育好易纵，连带着对易纵的母亲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还有对将小时候的易纵直接扔给居心叵测人的一种负罪，今日看见易纵难得的活泼，让易子天感觉到了一种轻松。

或许莫燕灵是真心对待易纵的呢。这是易子天心中闪现过的第一个念头，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想将莫燕灵留下来。

但是现在褪去了最开始的热情再想一想，他忽然间觉得有一种恐惧，若是莫燕灵真的能够进行如此深的伪装，那么可以说莫燕灵绝对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她的目的可能就不仅仅在于她表现的这样简单。

易子天已经转了几个弯。

想一想寄放在书房中的画儿，易子天一阵头疼。

就当是要报答她帮她查一查东西吧，就当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客居的人吧，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

易子天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易子天没有帮忙去查秦源镖局的事情，反而是先各方面地将莫燕灵这个人琢磨个透，包括她口中说的那些细节，哪个孩子曾经做了什么事情，他都有一一的调查。

结果让易子天有几分的安心——至少莫燕灵的身份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她不负责任把她扔了的父母之外，基本所有的事情都被查了出来，查到最后，沁水阁那位精明的老板娘已经起了疑心，不是说一些有的没的，就说的恍恍惚惚，还三番五次地刺探，莫燕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反应，也让易子天微微有点底，若是那位老板娘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这才让他们感觉奇怪呢。

莫燕灵对于他们这种行为，整个地就是完全没有察觉。小姑娘每日做的事情基本就是吃吃喝喝，陪着易纵玩儿一会儿，完全没有一个十八岁姑娘应该有的样子，倒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这点易子天其实也有所了解，莫燕灵在沁水阁是属于那种团宠型的存在，从小到大，沁水阁从上到下那叫一个纵容，将这么一个本来应该是早当家的孩子，养的有几分的天真娇憨可爱，这两年沁水阁中各处折了几个人，因而莫燕灵才被派出来做一些带着危险的事情，她本人最开始只是在阁中帮忙。

这种人，说得好听了是天真，用邻居刻薄点的话就是略带了几分的傻气。

要是真的傻了点，易子天还放心了呢。所以这一点基本上直接就被易子天抛到脑后了。

身份上的透明，加上她与易纵玩儿的是越来越好，易子天对这个小姑娘的戒心直线下降。

当然了，那副画和秦源镖局的事情仍然是一个卡在喉咙上不能下咽的刺，让易子天十分的头疼。

这日正是午后，晴空万里，易纵上完了早课，按着最近的习惯来了花园当中，药与莫燕灵一起学编花环。

莫燕灵来得早，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百般无聊，索性先采了许多的柳枝与花儿坐在了亭边的石阶之上，随手编了起来。

远处摇摇摆摆地走过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一看就是主子，头上珠翠要比旁边那几个亮色了不少，身上的衣服也要鲜亮几分，到了花园之中一眼便看见了莫燕灵，当然也看见了她身边那堆被荼毒的花儿。

那打头的女子瞄了一眼的花丛，在看了一眼莫燕灵的手中正拿着开的正盛的花，随及给身边的绿衣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侍女上前一步，站在莫燕灵的前方。

“你是谁！胆敢动我们夫人的花儿。”

声音尖尖，让人觉得甚是不舒服，莫燕灵皱了皱眉头，抬起了头。

那绿衣侍女插着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看着莫燕灵。

莫燕灵冷哼一声儿。

“花儿就开在那儿，怎么就你家夫人的花儿了呢。”想了想你家夫人这个词，便又来了一句，“再说了，你家夫人是谁啊。”

那侍女翻了个白眼，“你在我们易府，居然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

莫燕灵待在易府也是有了七八日，的确是不知道易府还有一位夫人，“易家夫人不是四五年前就去世了么，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夫人？”

莫燕灵明显注意到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那位“夫人”的手紧了一紧。她自己不说，莫燕灵只当做没看到，还拿着一种挑衅的目光看着对方。

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那绿衣侍女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你懂什么，你说的那是我们夫人的姐姐，我家夫人现在才是易府的女主人。”

莫燕灵皱了皱眉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摘了我家夫人的花儿，当然要赔礼道歉了。”

莫燕灵嗤笑，“真有意思，那花儿就长在那里，你说是你的，不许别人摘，你倒是告诉人家啊，更何况，现在花儿已经被我摘下来了，你看，你打算怎么办吧。还能在弄回去？”

话中嘲讽的味道很浓。相信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了。

那侍女恼羞成怒，正要冲上来，后边的人就叫住了她。

莫燕灵心想，一般话本子当中，若是丫鬟是个尖酸的，小姐大多酸腐的让人心烦。

果不其然，那位被叫做“夫人”的粉衣女子上前一步，温柔的声音响起。

“这花儿长在枝头的时候是有生命的，这样被姑娘摘下来了，马上就会枯萎，姑娘岂不是辣手摧花，暴殄天物？”

“呵，真好笑，花儿长在枝头上，到了时间也一样会落下去的好不好，这位，您不要那么迂腐么，花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人欣赏，供人摘带赏玩的么。”

那姑娘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看着莫燕灵，“万物平等，都有平安到终老的权利，她开的正艳的时候你就将它摘下，岂不是破坏了这花儿的自然之美？”

莫燕灵想了想。

“姑娘这般兰质蕙心，想必是不食五谷杂粮人间烟火的吧。”

“人生天地，怎么可能不食五谷……”

“可是众生平等，你怎么可以终结他们的生命，还要烹饪，啊，你还会吃肉，天啊，太可怕了你……”

红衣女子彻底愣住了。“可……”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不闭嘴？”

满意地看着对方被噎住什么都说不出来，莫燕灵满意地低下头开始完成自己手中已经编到了一半的花环。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已经被秒成渣的两个人，莫燕灵很是不厚道地笑了。

其实，在对方说之前那位易夫人是她姐姐的时候，莫燕灵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最近跟易纵关系好，所以易纵身边的 人也都很喜欢莫燕灵，那位唠唠叨叨的乳母更是如此，她照顾如今骄纵的易纵万分的艰难，对将易纵变成这样的那位小姐也就十分的厌恶。

“姑娘不知道，当初啊，我们小少爷也是很听话的，小孩子都爱哭，他偏偏爱笑，打小啊，对老奴啊，对碧儿这几个他身边的丫鬟都是很好的，后来当时还没出嫁的许姨娘告诉他，老奴等不过都只是下人，他有生杀的权利的，还教唆小少爷对碧儿几个吆五喝六，自那之后小少爷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如今府中人都知道您与小少爷关系甚好，许姨娘一定不会安生的，姑娘若是碰到她了，也不用怕，反正她除了嘴碎点没有半点的能耐。”

从这位对奴仆非打即骂的人嘴里听到众生平等这个词，莫燕灵还真是惊喜满满的，真不晓得对方装什么呢，难道觉得做出这种悲天悯人的样子，就能让别人对他们礼让三分吗？

被莫燕灵一句话堵回去的许姨娘眼圈中迅速地浮现出了泪光，莫燕灵真是瞠目结舌，就没见过入戏这么快的人。

只听对方娇滴滴道：“你……我不过是可怜一下这些被你折断了的花儿，你不愿意听就不愿意听，何必斥责于我呢，我自知我身份低，却也没说到辱没了姑娘的地步吧，姑娘不过是客人，怎么可以这样。”

莫燕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呢，好像是谁欺负了她一般。

想到了某种可能，莫燕灵环顾四周，果然，易子天陪着易纵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