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夜审（一）

海瑞正要发脾气怒骂，他仔细一看虽然这一群人不认识，可中间却有着两个人带着枷锁。带着枷锁之人是罪犯，那自然被押进县衙就没有什么错了。

潘玉轩也注意到这些，他站在海瑞身边，见海瑞没有发话，这时他就不得不说话了，“来者何人？你们所羁押的人犯到本县衙又是何意？”

这些人虽然都只是荆山王的家丁，但其中有好几个人当初都是在京城里跟胡小五混过的，这种小场面自然也是不会怯场的。

听得问话，其中有一人出面答道：“我等乃是荆山王的家丁，现奉我们统领之命，把荆山王所要的罪犯押解到此，请潘县令收监吧。”

说话时，这几个人已走近到跟前，也是因为天已擦黑的原因，潘玉轩这时才看清那说话之人的面容；还真是荆山王的家丁，潘玉轩依稀记得自己上任时在荆山王身边见过此人。

“那壮士，这两个人可是河南府的知县和他的师爷？”这两个人今天会解到武陟县，这个潘玉轩是知道的；是早晨杜彪提前到县衙来时，偷偷地告诉的潘玉轩。也不是杜彪把胡威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而是杜彪想让潘玉轩做到心中有底，更好地帮胡威把这一档子事处理好，当然也算帮了当初他在怀庆时潘玉轩帮过他的这份情谊。

潘玉轩见这两个重要的既是罪犯又是人证的人押到，心中自是无比的激动，今天晚上这一审必然会有一个结果。

待潘玉轩唤衙役把这两个重要的罪犯押解往大牢去时，还特地的交待不可让先前的黄枫和李云桥知晓此二人也关押在县衙大牢。

潘玉轩见荆山王已走了，本欲留这几个家丁在县衙吃饭，可他们说还要回去给王爷回话；潘玉轩便也随之任之。

送走这些人后，潘玉轩见身边的海瑞还是一脸的不明白写在脸上。他便详细地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海瑞。

海瑞此时才明白原来荆山王心中藏着了这么大的沟渠，也明白了荆山王昨天看了首辅张璁的信后，对黄枫和李云桥那般虚以委蛇也只是为了麻痹他们，而拖延时间。

胡威和杜彪还没有回到县驿馆，就被到河南去押解罪犯的几个家丁给追上了。

“唉，你们回来了，那五叔呢？”走在胡威身边的杜彪不待胡威说话便抢先问道。

原来胡小五今天一早不待胡威起床，为了赶时间就带着胡威写给河南府知府的信函过河了。

在河边码头上等摆渡的船耽搁了一些时间，他们过河后已是辰时已过，进入午时。胡小五因为也不认识河南知府，更不了解那河南知府的禀性，现在胡威又不在身边，他怕那河南知府不买荆山王的账，而护崽子，给自己押解巩冲县令彭新汉和他的师爷设下障碍，所以他便临时决定先由家丁们把人犯押解离开巩冲后，自已再到河南知府去投递荆山王的信函。

这样一折腾，胡小五今天是就过不了河了，因为晚上黄河是不能摆渡的。

胡威听那些家丁这样解释一番，也深深地为胡小五如此周密地安排而折服。“五叔这算是成长起来了。”胡威在心中是最希望胡小五能强大起来的，因为他将来有很多事情需要胡小五去做，特别是将来自己不在大明朝的时候，那荆山封地的事都要交给胡小五来管理。

因为荆山王派人把巩冲县令彭新汉和他的师爷押到，潘玉轩和海瑞有信心今晚夜审把黄枫和李云桥二人拿下，两人心中高兴，所以吃晚饭时二人都相互劝着喝了一点小酒，他们酒足饭饱后向前院的县衙大堂走去。

今天晚上要夜审黄枫和李云桥二位罪犯，这个消息潘玉轩早就叫师爷通知了衙役们。待海瑞和潘玉轩来到前院时，那些衙役都站在前院里聊着天。

这些个衙役都是本县人，现在家里人都在河堤上做劳工，修筑河堤，不仅每天吃得饱而且还用粮食抵工钱拿回家，也解决了家里的老小吃饭问题；即使有些衙役家里没有受灾，但能有事做，又挣下一份工钱，还有可能不再遭受洪涝之害的灾难。这些都是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衙役们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心情也就舒畅了。做起事来也精神头十足了。

“老爷，现在就开始吗？”一个年长一点的衙役见潘玉轩和海瑞走过来，便迎上前去谄媚地问道。

“你们的人都到了吗？到了就早早地开始吧。”潘玉轩和海瑞直接走进了县衙大堂。

海瑞把今天晚上的夜审交给了潘玉轩。早晨是因为荆山王在场，见潘玉轩制服不了那黄枫和李云桥，海瑞才那么做的。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他相信晚上潘玉轩是能够拿下那两个人，所以他也就落得个轻闲，在一旁看着，帮潘玉轩嘹嘹阵。

海瑞也许是喝了一点酒的原因，他叫住走在前面的潘玉轩，说：“虽然我们已准备好了一切，但我还是有一点担心那二人顽抗抵赖到底。因为若是承认了之后毕竟是要杀头的，正如荆山王所说的，他们的家人有可能遭到首辅张璁的报复。”

“事实俱在，证据确凿，我不相信他们能抵得过我县衙大堂的酷刑。”潘玉轩经海瑞一提醒，刚才的一股兴奋劲也息了很多，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也开始在打鼓。“那知府大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拿不下那二人，恐怕荆山王也会看扁我们了。”

潘玉轩也不是苕，这时他要与海瑞紧紧地绑在一起。

“潘大人，我是这样想的，”海瑞是欲言又止，他看看左右，然后压低声音地说：“不如我们把审案的大堂设到大牢里去，空一间牢房出来布置成阎王殿的模样。这样利用他们恐惧的心理也许就拿下了他们。”海瑞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些说出来。

“那阎王殿又能布置是什么样子的呢？”潘玉轩这样说，倒不是在问海瑞，因为他也知道海瑞也不知道阎王殿是什么样子的，否则海瑞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与他说话了。

“我们想的阎王殿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海瑞的这一句话到是很有哲理。

潘玉轩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是自己刚才拘泥于现实求真罢了。